贾珂见王怜花故作深沉,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王怜花,此刻他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上还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狼头,和他本人没有相似丝毫之处,但一双眼睛还是从前那样勾魂摄魄,暗藏风流,耳朵也还是他自己的,于是在他的耳朵上轻轻一吻。
王怜花笑嘻嘻地瞧了贾珂一眼,然后唉声叹气地道:“贾兄,你干吗一边让我忍耐,一边在这里煽风点火?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抱住你,咬上几口吗?”
贾珂笑嘻嘻地道:“我当然知道,但你难道不知道,我就喜欢看你想要咬我,却咬不到我的样子吗?”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句话,登时心头滚烫,火气上涌,恨不得立刻抛下这里的一切俗事,找个山洞和贾珂恩爱缠绵。
王怜花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情,忿忿地瞪了贾珂一眼,然后走到桌前,解开柳三更的穴道。
这时在王怜花的心里,柳三更也好,九幽侯也好,都是阻止他和贾珂去山洞的罪魁祸首,他怎么看柳三更怎么不顺眼,突然间想到彩雪蛛的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当即折断了柳三更的双臂。
柳三更从昏迷中醒来,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突然间感到双臂一阵钻心剧痛,忍不住痛呼一声,跟着清醒过来,感到自己坐在桌子上,不由一怔,随即想起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适才柳三更穴道被封,昏迷不醒,乌老大等人的言语,他是一句也没有听到,自然不知王怜花都知道什么事了,这时只好强忍手臂剧痛,用那双惨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王怜花,等候他说话,以便从他的话语之中,探出他都知道什么事了。
小铮向王怜花瞧了一眼,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向柳三更说道:“柳大叔,咱们好久不见了。”
柳三更吃了一惊,虽然看不见小铮,但还是转过头去,用那双惨白的眼睛“看”着小铮,说道:“是你,你回来了。”
小铮道:“是啊,我回来了。”
柳三更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回来?”
小铮道:“你认为我不该回来?”
柳三更反问道:“你既然认为自己应该回来,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小铮冷笑道:“我如果不离开,我现在还有命在吗?”
柳三更点头道:“你去过那里了?”
小铮冷笑道:“我还在那里见到他的陪葬品了,一共二十一个陪葬品,加上我的话,就是二十二个陪葬品了。”
柳三更叹了口气,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小铮也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柳三更道:“你本来就该这么做。”
小铮道:“你们最近又掳走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是不是?”
柳三更冷笑道:“小铮,三年不见,你竟变成善人了吗?你父母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主人便是把全天下的小女孩都掳走,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竟然为了一个和你没有关系的小女孩,舍命回到了这里。你回到这里,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敢与主人作对吗?”
小铮听到柳三更最后这句话,登时脸色煞白,肩膀轻轻一抖。
众人见小铮只是听到柳三更问他,他是要与九幽侯作对吗,就吓成了这副模样,都是心中一凛,寻思:“他们的主人虽然整日价地躺在棺材里,但一定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不然这小子不会如此害怕。”
小铮很快镇定下来,甚至笑了笑,说道:“柳大叔,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当然不敢跟主人作对,但是今天运气在我这里,不在你那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人也要去找主人,其中一位公子的武功,你已经见识过了,你现在还当我是去找死吗?”
柳三更脸上不动声色,点头道:“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小铮笑道:“我算什么东西,怎配做这位公子的朋友。柳大叔,这是你们平日里多行不义,招来的恶果,你们从前若是少做一点恶事,今天头疼的就是我而不是你们了。”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啊?”
小铮看向王怜花,王怜花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铮点了点头,说道:“这就要看柳大叔你有什么打算了。”
柳三更道:“嗯,我有什么打算?”
小铮道:“自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肯弃暗投明,向这位公子效忠,事事都听从这位公子吩咐,这位公子或许会宽宏大量,对你从轻发落,但若你执意不肯,柳大叔,我想你的下场一定很惨。”
柳三更道:“那你是盼望我跟你一样,新认一个主人了?”
小铮摇头道:“这位公子有通天彻地之能,我哪有福气做他的仆人,他如果愿意收我为仆,那一定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柳大叔,现在这福气就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想要活下来,当然就得珍惜这份福气,是不是?”
小铮听柳三更的言下之意,竟是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眼中流露出喜色,说道:“不错,你若是想要活下来,就赶快向你的正前方磕个响头,那位公子,现在就站在那里。柳大叔,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不会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是吗?”
柳三更叹了口气,道:“聪明人不会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笨蛋更不会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双臂臂骨折断,没法用手去撑桌面,只能一跃而起,然后跪在桌上,向王怜花磕了三下头,说道:“公子,你可愿收下我这蠢笨之极的仆人?”
王怜花微笑道:“你要当我仆人,只怕还不够格,但你若是尽心竭力为我办事,等我把那老僵尸的脑袋割下来以后,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柳三更道:“公子宽宏大量,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对公子就只有感激的份儿,自当尽心竭力为公子办事,公子有命,便请吩咐!”
王怜花想了想,问道:“慕容九这个人,你认不认是?”
柳三更道:“认识。她是我的旧主人族中的晚辈。”
王怜花看了贾珂一眼,然后道:“哦?你的旧主人也姓慕容?”
柳三更点头道:“不错,我的旧主人是后燕昭文皇帝的后人。当年昭文皇帝与皇后符氏感情甚笃,符皇后过世以后,昭文皇帝痛不欲生,倾尽全国财力,命令文武大臣,满城百姓,给符皇后修建陵墓。
昭文皇帝先是命兄长高阳王之妻张氏给符皇后殉葬,后来在宫里见到他和宫女生的皇子,想到符皇后没有儿女,在地下孤苦无依,实在可怜,于是命这位皇子也给符皇后殉葬。
幸而这位皇子身边有一忠仆,他家几代都以盗墓为生,这位皇子进入陵墓以后,这忠仆就挖出了一条地道,把皇子从陵墓中救了出来。
就在这一年,慕容云杀害了昭文皇帝和他那些子女,建立了北燕,只有这位皇子幸免于难。这位皇子担心慕容云发现他还活着,于是和那忠仆离开了龙城,来到昆仑山生活。”
王怜花喃喃道:“昭文皇帝?难怪他会喜欢四处搜集美人给自己殉葬。”
然后向贾珂一笑,说道:“这昭文皇帝叫慕容熙,他对他的皇后确实一片深情,皇后死了以后,他抱着皇后的尸体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悲伤过度,哭昏过去,醒来以后,皇后的尸体都已经入棺了,他就把棺材打开,然后和皇后的尸体云雨了一番。”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得呆了。贾珂心中感慨,说道:“这什么禽兽啊!连尸体都不放过!”
黄蓉心中好奇得紧,想要向王怜花问个明白,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么明白,略一迟疑,终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道:“可是符皇后不是已经死了吗?她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怎么啊……”声音越来越低,细若蚊蚋。
王怜花笑道:“这我虽然知道,但我怎么跟你讲,你回去问该问的人去。”
黄蓉脸上一红,心道:“这我怎么去问小鱼儿。要是给爹爹知道,我拿这种事去问小鱼儿,一定胡子都要气得翘起来了。”言念及此,忍不住一笑。
王怜花笑道:“慕容熙虽然连符皇后的尸体都不放过,但对符皇后确实是爱到了骨子里。符皇后和姐姐符昭仪活着的时候,他就对她们姐妹言听计从。
义熙元年,慕容熙攻打高句丽,符皇后跟在他的身边,后燕的将士眼看就要攻下城墙了,慕容熙为了和符皇后一起欣赏攻城的景象,就命令手下将士不许抢先登城,要把城墙铲成平地,他好和符皇后一起坐车进城。
慕容熙这道命令一出,高句丽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城中将士死守城墙,后燕将士失去大好局面,立时陷入苦战。当时天气寒冷,不计其数的后燕士兵冻死在冰天雪地中,慕容熙和符皇后也忍受不了酷寒,就放弃攻城,打道回府了。
第二年慕容熙和符皇后攻打丹国,到了陉北以后,慕容熙觉得他们打不过丹国,就想放弃此次奇袭,但是符皇后兴致正浓,想要看打仗,不许他现在回去。
慕容熙不敢去打丹国,又想讨得美人欢心,于是丢下了粮草军械,绕了三千里的路,去攻打高句丽的木底城。当时后燕将士缺衣少食,饥寒交迫,纷纷死在了路上,这次攻打当然也是徒劳无返。
嘿,这只是史书上记载的慕容熙为符皇后做的大事,至于那些小事,诸如慕容熙为了讨得美人欢喜,大兴土木,建造宫殿,美人提出种种任性之极的要求,慕容熙一概答应,如果官员做不到,他就砍了官员的脑袋,就不用说了。
后来符皇后死了,慕容熙和符皇后的尸体云雨完了,就给符皇后披麻戴孝,每日不吃饭菜,只喝稀粥,比那些孝子还要孝顺。
他还在宫内设置符皇后的牌位,命令文武百官来宫中哭丧,还要僧人挨个检查这些前来哭丧的官员,看看他们眼中是否流下了眼泪,谁没有流下眼泪来,他就要治谁的罪。
柳三更说的这个张氏,是慕容隆的妻子,慕容熙的嫂子。慕容熙可不只张氏一个嫂子,只因张氏长得漂亮,人又聪明,符合慕容熙心中完美女人的形象,所以他想要张氏给符皇后殉葬。
但不是柳三更说的,慕容熙想要张氏给符皇后殉葬,就直接赐死了张氏,慕容熙当时是拆了张氏缝的丧鞋,以鞋里放的毛毡不好为由,赐死了张氏。
但我记得晋书上只记载了慕容熙要张氏给符皇后殉葬这件事,可没说慕容熙还要自己的儿子给符皇后殉葬。
晋书上还记载,当时制公卿已下至于百姓,人人都去给符皇后修建陵墓,这座陵墓修建的十分宏伟,耗光了国库中的金银。
七月末的一天,慕容熙就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将符皇后的灵柩送出城去,因为送葬的车架太大,还把城门拆了。第二天冯跋就在城里叛乱,第三天就拥立慕容云为天王,第四天慕容熙和他的子女就被擒杀,后来过了几个月,慕容云把慕容熙葬在了符皇后的陵墓之中。
柳三更,你说慕容熙有个皇子,被慕容熙安排给符皇后活殉了,忠仆挖了一条地道,将皇子从墓中救了出来。这皇子是什么时候进入陵墓中的?
如果是在符皇后下葬之前进去的,墓主尚未进去,陵墓是不会被封死的,忠仆想要把皇子救出来,何必挖条地道进去?
如果是在符皇后下葬的时候进去的,也就是说,这边冯跋和慕容云在造反,那边忠仆在挖地道了?可是我刚刚听你说的意思,这两件事可不像是同时发生的。柳三更,你说话不尽不实,究竟是在隐瞒什么?”
众人见王怜花连几百年前的史料也能信手拈来,尤其这慕容熙可不是秦始皇、汉武帝这等家喻户晓的名人,而是一个没几个人知道的无名小帝,王怜花也能将他的生平说得头头是道,以此来反驳柳三更的话,无不大为惊叹。
众人均想:“这瞎子结合史实,编了个故事,听上去似模似样的,我等武林中人,纵使读过几本书,又有谁会稀罕去记这些胡人皇帝的事,自然听不出这故事的破绽来。这瞎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以为自己编出这个故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他这次遇到的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少年公子。这个大筋斗,他可摔定了!”琇書蛧
柳三更也是一惊,说道:“这……这我不知道啊,我的旧主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王怜花冷哼一声,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抵赖?丁典,你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封信,是怎么写的,你还记得吗?说给这瞎子听听。”
丁典甚是聪明,听到王怜花的话,一怔之下,便已猜到王怜花的用意,当即将他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封信中有关九幽侯的内容,一一复述出来。
他心中十分愤怒,复述的时候,声音中也充满了怒火,只听得柳三更的脸色越来越白。
王怜花微笑道:“柳三更,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柳三更苦笑道:“几十年前,我还可以写信,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个瞎子,写的字再好看,写信的时候,也没法写得整齐,我失明以后,就没有写过信了。”
王怜花微笑道:“原来这封信不是你写的,那这封信中提到的这个朋友,是你的旧主人吗?”
柳三更缓缓点头,说道:“是他。”
王怜花微笑道:“那你现在还要跟我说,你的旧主人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我听我的旧主人说过,符皇后过世以后,昭文皇帝哭昏过去,梦见符皇后和符昭仪携手前来,说他们一生荒淫无度,作恶多端,使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此早早去世。她们姐妹先走一步,昭文皇帝随后就会跟来,后燕也会不复存在。此乃命数所在,非人力所能改变,又叮嘱昭文皇帝要为子孙后代着想。
昭文皇帝醒来以后,想起梦里符皇后和符昭仪的叮嘱,于是命令文武百官,全城百姓,给符皇后修建陵墓,同时找了能工巧匠,在陵墓的下面建了阴宅,将后燕的所有珍宝,都藏在了阴宅之中,然后将阴宅的入口封死,把所有知情的能工巧匠通通杀死。这样一来,日后有人闯进陵墓,即使将陵墓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阴宅的入口。
当时昭文皇帝为了掩饰自己将国库中的珍宝,都藏在陵墓下面了,就谎称他为了给符皇后修建陵墓,耗光了国库里的所有金银,这件事只有一位皇子知道。
后来昭文皇帝送符皇后的灵柩出城,这位皇子也跟着去了,慕容云擒杀昭文皇帝等人的时候,这位皇子仗着武功不错,冲出重围,逃去了昆仑山,终其一生,都没有回过中原。
他临死之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的后人,后来等到中原时局稳定,这位皇子的后人,就回到龙城,把放在阴宅里的宝藏尽数取出,运回了昆仑。”
王怜花向贾珂瞧了一眼,满脸笑容,得意之极,意思是说:“你看你相公厉害吧!”然后笑道:“这批宝藏现在都在你的旧主人手里?”
柳三更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旧主人的祖辈,个个生财有道,几百年过去了,这批宝藏早就翻了几番。所以我的旧主人虽然已经三十年不怎么出门了,但他的吃穿用度,仍然比中原的那些帝王还要阔绰。”
王怜花笑道:“看得出来!中原那些帝王,哪个比得上你的旧主人艳福齐天,人还没死呢,就已经找了二三十个美女,把她们活生生地制成水银娃娃,来给自己殉葬了。”
丁典听到“水银娃娃”四字,心中一痛,再也忍耐不住,问道:“柳三更,凌小姐……凌小姐现在还好吗?”
柳三更道:“凌小姐?”
丁典只道他是在装傻充愣,怒道:“你们刚带回去的那位小姐,我一路跟在凌小姐的后面,从荆州追到了这里。我亲眼看见她乘坐的那辆马车,停在一座悬崖上,她的人却不在车里。后来你就从那座悬崖的山洞里走了出来,你敢说凌小姐不是被你们带走的?”
柳三更点了点头,神色十分淡定,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位官家小姐。给我的旧主人物色美女这种事,一向不是我负责的,所以适才听到你说凌小姐,我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来。你何必跟我激动,那已经是我的旧主人了。”
丁典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问道:“凌小姐……凌小姐还好吗?”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十分激动。
柳三更想了想,说道:“这个好与不好,得看你怎么想了。”
丁典的心脏登时停跳一拍,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泻而下,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好还是不好,为什么要我来想?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柳三更摇头道:“不是我们对她做了什么,是她自己对自己做了什么。”
丁典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若是对她以礼相待,她怎会伤害自己?”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丁典,这件事其实怪不得我们。自从卫姑娘出现以后,我的旧主人就对活人殉葬,没有多少兴趣了。”
曲平忍不住问道:“卫姑娘?”
柳三更点头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位卫姑娘,她现在在我们那里,赵无忌也在我们那里。他们夫妻都是我的旧主人的客人。”
曲平道:“赵公子……”突然间想起来,王怜花已经禁止自己在他面前用“公子”和“姑娘”来称呼别人,连忙改口道:“没想到赵无忌和卫凤娘都在你们那里。那赵千千呢?她也在你们那里吗?”
柳三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旧主人并没有邀请她过去做客,所以她已经走了。”
曲平还想再问,一瞥之间,见丁典正在望着他,虽然丁典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曲平还是心虚不已,向丁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跟柳三更说话。
丁典感激地点了点头,问道:“凌小姐到底怎么了?”
柳三更叹了口气,说道:“凌小姐一直以为,我的旧主人找她过来,是要娶她为妻。她在我们那里住下以后,我们见她不会武功,对她自然不加防备,还跟她说,她想要吃什么东西,只要摇一摇床头的铃铛,就会有人把东西送过来。
她跟我们说,她想吃大块的烤羊肉,最好再给她送来一把小刀,这样她想吃几块,就切下来几块。照顾她的人,把烤羊肉和小刀都送了过去,她等那人离开以后,就用刀子划破了自己的脸。”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丁典更是愤恨交加,挥出一拳,砸在柳三更的鼻子上。
柳三更的武功其实胜过丁典一筹,但一来丁典这一拳来得突然,他毫无防备,失去了先机,二来他正跪在桌上,不易闪躲,三来他双臂臂骨折断,实力大减,竟然没有躲开丁典这一拳,登时只觉鼻梁剧痛,热血从鼻孔中流了下来,同时人也倒在了桌上。
丁典若不是坐在悬空的椅子上,脚在半空之中,不好着力,第二拳早就追了过去。
他心中愤恨不已,向柳三更瞪目怒视,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过了片刻,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之情,凄楚之意,令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丁典问道:“你们看上了凌小姐的美貌,所以把她带到了这里,现在……现在凌小姐已经毁了自己的容貌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让她离开?”
柳三更道:“我的旧主人听说凌小姐为了不嫁给他,就把自己的脸划破了以后,心情十分激动,对凌小姐又怨恨,又愤怒,所以不肯放过凌小姐。”
丁典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他把凌小姐强行带到了这里,还逼得凌小姐划破了自己的脸蛋,他凭什么怨恨,凭什么愤怒?”
柳三更摇头道:“你若是见过我的旧主人,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我的旧主人出身高贵,富甲天下,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无论哪一样,都可说得上是人中龙凤。
何况在三十年前,他是一个纵横武林,罕逢敌手的天才剑客,不知有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以和他度过一夜春宵为荣。
这三十年来,他因为身中奇毒,日复一日地躺在棺材里,再不复从前的荣光,从前那些红颜知己,也全都离他而去,他心中本就充满了对现状的沮丧,和对命运的痛恨。
凌小姐宁可毁掉自己的容貌,也不肯嫁给他,这件事传入他的耳中,便如一滴水掉进了热油锅一般,热油锅当然就炸开了。如果我的旧主人这次轻易放过了凌小姐,日后他更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丁典恨恨地道:“他如果想要抬起头来做人,就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害死这么多无辜的姑娘。现在还不肯放过凌小姐。凌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他……他已经对凌小姐下毒手了吗?”
柳三更摇头道:“我离开的时候,我的旧主人还没有对凌小姐下毒手,但我已经离开两天了,这两天我的旧主人有没有对凌小姐下毒手,我就不清楚了。”
丁典一拍桌子,飞身跃起,落到地上,来到王怜花面前,眼中流露出恳求之意,说道:“公子,你要什么时候去找这个姓慕容的老鬼?现在去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的记载就是修建陵墓,虽然修建陵墓,就把国库弄空了,真的感觉有点离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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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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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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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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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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