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王云梦不是跟段正淳缠在一起的狐狸精,倒也十分欢喜,当下向王云梦上下打量,说道:“我不看你的脸,也认不出你是谁来。咱们从前见过面吗?”
这时花月奴却已看出端倪,说道:“李夫人,你和我亲家母长得好像,倒像是一对姐妹。”
李阿萝向她斜睨一眼,说道:“是吗,但我没有姐妹。”
王云梦听李阿萝说得理直气壮,心想:“她一定以为,我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淹死在太湖的水里了。”
她虽对李阿萝痛恨已极,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亲家母说笑了。李夫人是西泥国皇太妃的亲生女儿,西泥国皇帝的孪生姐姐,身份如此高贵,我如何高攀得上?李夫人,我从前听人说过,皇太妃在去西泥国之前,曾经和星宿老人带着你在苏州生活过几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李阿萝微微皱眉,冷冷地道:“你刚刚要江枫跟我说,有个姓丁的朋友,有几句话要跟我说。丁这个姓,不就是来自星宿老人吗?我看你早就知道我和星宿老人是什么关系了,又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
王云梦见李阿萝十分坦然地承认她和丁春秋关系匪浅,心中更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微笑道:“李夫人切莫动怒,我不是在这里明知故问,我是真的有件事情,想要向你请教。既然皇太妃去西泥国之前,与星宿老人在苏州住了几年这件事是真的,想来皇太妃去西泥国之前,在苏州给星宿老人生了一个女儿,这件事也是真的吧?”
李阿萝冷笑道:“这是什么风言风语,亏你也相信!我爹倒是想要我妈给他生个孩子,我妈不肯给他生,他又有什么办法。”
王云梦看着李阿萝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貌,再想起当日看见的无崖子为李秋水所绘的画卷,画中那人与自己极为形似的容貌,如何肯相信李阿萝的话?
她认定李阿萝只是在撒谎,微微一笑,说道:“李夫人,你如此着急地否认我的话,莫不是心里有鬼?我还听人家说,皇太妃生下她和星宿老人的女儿以后,就抛下你和这个女儿,去了西泥国,嫁给了西泥国当时的皇帝。皇太妃离开以后,星宿老人仍然住在曼陀山庄照顾你们,你觉得你妹妹抢走了星宿老人的关爱,就趁着星宿老人外出的时候,将你妹妹扔进了湖里。”
李阿萝怒道:“你放什么屁!我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妹妹,犯得着为了和她争抢我爹的关爱,就把她扔进湖里淹死吗?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若是真会在意这种事,当年我爹去西域星宿海值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我怎会舍得他,没跟他去,自个儿留在苏州啦?”
王云梦见李阿萝勃然大怒,不像是在撒谎,登时心头大震,不由自主地双手轻轻颤抖,心道:“难道……难道我被那人骗了?”但是李阿萝和李秋水的容貌,确实与她十分相似,一看就是骨肉至亲。这件事怎么会是假的?
王云梦一时柔肠百转,心乱如麻,很快定了定神,心想:“说不定她是一个撒谎高手,现在这副勃然大怒的模样,是她刻意装出来的。我不能这么容易就相信她的话了。我还得再试她一试。”
当下勉强一笑,说道:“真是奇怪,我从前确实听说皇太妃和星宿老人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现在不知所踪,是因为她出生不久,就被人扔进了太湖。既然李夫人说皇太妃从没生过这样一个孩子,想是这件事传着传着,就传错了,这个女儿,其实是皇太妃在西泥国的时候,生下来的了?”
李阿萝冷哼一声,说道:“那也没有!我妈去了西泥国之后,可没和我断过联系、她虽然不喜欢养孩子,但从来不会抛弃孩子,当年她去西泥国,可是把她的全部身家和武功秘籍,都留给我了。倘若她背着西泥国的皇帝,偷偷生了个女儿,那她定会把这个女儿送来曼陀山庄,跟我一起生活的。
哼,我妈一生之中,只生过我和我弟弟两个孩子。我活着的时候,就不必在这件事上撒谎,何况现在我已经死了,身上缠着这么多个讨命鬼,日日夜夜地折磨我。已经有这么多个讨命鬼了,我也不缺那一个,犯得着跟你撒谎吗?”
王云梦心想:“不错,她又不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死,更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孩子。她犯不着在这件事上,跟我撒谎。我……我是被那人骗了!”
先前王云梦以为李秋水是她的亲生母亲,王怜花明知李秋水是她的母亲,他的外婆,还与贾珂联手杀死了李秋水,心中恨极了王怜花,这才明知江玉郎心中对王怜花怀着莫大的恨意,王怜花落到江玉郎的手上,下场一定十分悲惨,却没有将王怜花带走,也没有警告江玉郎不许对王怜花出手,只是告诉江玉郎,无论他要怎么对付王怜花,都得留下王怜花的性命。
她那时还想,王怜花为了贾珂,杀死了李秋水,她为了李秋水,只是想要折磨一下王怜花,没想要王怜花的性命,和王怜花相比,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岂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假的,李秋水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王云梦怔怔地瞧着李阿萝,忽听得江枫道:“亲家母,李夫人没有骗你,她确实没有害过自己的妹妹,准确的说,她确实没有妹妹。”
原来江枫见王云梦和李阿萝为了妹妹的事争论不休,就去找鬼差,向他询问此事。这些来到地府的亡灵,生前做过的恶事,他们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了,鬼差却都记得清清楚楚。鬼差掐指一算,告诉江枫,李阿萝生前虽然杀人不少,但没做过这件事,因为她根本没有妹妹。江枫得了答复,忙向王云梦转告。
王云梦嘴唇一动,想要回答一声,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霎时之间,泪水滚滚而下,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只想:“我为了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放任江玉郎阉了我自己的儿子。”
柴玉关看到扮成王怜花的姜南云的尸体的时候,王云梦就跟在柴玉关身边,自然也看到了那具尸体。当时姜南云的尸体已经僵硬,身上的皮肤透着一种死人特有的惨白,脸上的皮肤却还是洁白如玉,王云梦这样的易容高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具尸体的脸上戴着面具。这显然不是王怜花。
王云梦只道王怜花是在江玉郎离开以后,找到机会,逃了出去,因此直到现在,她都以为王怜花已经变成了阉人,贾珂本来已经被乱刀分尸了,后来用他那死而复生的本领,又从阴间回到了阳间。ωωω.χΙυΜЬ.Cǒm
柴玉关知道王云梦十分好强,无论如何伤心,都不肯在别人面前落泪,最多只是红了眼眶,这时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不由诧异万分,问道:“王云梦,这有什么好哭的?”旁人更是无不大感震惊。
王云梦听到柴玉关这话,忍不住更加伤心,心想:“都怪你负心薄幸,狼心狗肺。你若是对得起我,他是我和你的亲骨肉,我怎会不爱他?你若是一直在我身边,我又怎会看他和贾珂恩爱无比,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人,就对他心生嫉恨,心想我自己不快活,他是我的儿子,也不能快活了?”
她虽然觉得事情到了今天这般田地,都是柴玉关的错,但知道柴玉关素来不把他们娘俩放在心上,无论王怜花因为他变成了什么凄惨模样,柴玉关都不会感到丝毫愧疚。这一番指责,说出来也没意思,因此并不答复,只是放声大哭。
王云梦哭了一阵,心里好受许多,终于收起眼泪,看向柴玉关,问道:“你刚刚回到人间,花儿和贾珂,你都见到了。贾珂……贾珂待花儿还好吗?”
柴玉关听到这话,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演戏给江枫和花月奴看,要他们相信她是一个和儿子感情很好的慈母。难怪她平素从来不哭,现在说哭就哭了。”
言念及此,眼中闪过鄙夷之色,心想:“这恶婆娘当真一点人性都没有。那好歹也是她的亲骨肉,活着的时候,她不顾母子之情,直接把人家阉了,害得人家伤重不治,孤零零地死在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的身边,好在被贾珂救活了。现在死了,倒一口一个花儿地叫起来了。哼,你会装慈母,本王就不会装慈父吗?”
当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只在人间待了那么一小会儿,贾珂待花儿好不好,我又没有火眼金睛,如何看得出来?但愿他能看在花儿父母双亡的份上,待花儿好一点吧。”
王云梦听到柴玉关管王怜花叫“花儿”,便如父亲在称呼自己的儿子一般亲昵,不由心头一震,怔怔地看了柴玉关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抬头仰望,就见地府的“天空”,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夜空,但没有星星和月亮。
她想要看见人间的景象,却看不见,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他俩素来喜欢黏在一起,好像扭股糖似的,谁来也分不开。你看见他俩的时候,他俩离的近不近?有没有牵着手?若是没有牵手,贾珂有没有把手搭在花儿的肩上或是腰上?”
江枫和花月奴见王云梦问得如此仔细,都是又羞涩,又诧异,心想:“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亲家母怎么连这种事都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起这件事来。唉,这可真让人不好意思!”言念及此,脸上都是微微一红。
柴玉关更是莫名其妙,心想:“这女人打听这些事做什么?难道别人见她关心自己儿子和儿媳的姿势,就会认为她是一个慈母了?照她这个逻辑,难道本王还得跟他们说一说,贾珂和王怜花在床上的旖旎风光,他们才会认为本王是一个慈父吗?哼,只有疯子才会这么想吧!”
柴玉关当时心情激荡,完全没有留意贾珂和王怜花的姿势,这时仔细回忆,也只想起当时他俩是并肩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话的。
柴玉关心想:“真不知这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莫不是又安排了什么陷阱,等着本王踏进去吧?本王如何回答她,才最是无懈可击?嗯,既然本王不记得那两个小混账是什么姿势了,索性就不说他们的姿势好了。嘿,就这么办!”
当下神色自若地道:“贾珂将本王复活以后,就去了别的屋子,不知去做什么事了,本王再没有见过他。王怜花自己待在那间屋里,跟本王说的话。”
王云梦听到这话,心中一痛,伤心愧疚之意又增了几分,心想:“我就知道世上的男人,个个三心二意,薄情寡义。从前花儿肢体完好,贾珂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儿,无论他去哪里,贾珂都跟着他,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现在花儿成了阉人,贾珂就对他生疏了,客气了,不用别人插手,自己就和花儿分开了。花儿从前是他捧在手心上的珍珠宝贝儿,现在就成掉在地上,他也懒得去看一眼的鱼眼珠了。”
王云梦低下头来,见江枫和花月奴站在旁边,当即迁怒于他们,心想:“都是他们生下了贾珂,把花儿迷得神魂颠倒,不惜与我这个母亲作对,害得我们母子离心,以致发生了这种事情!
现在花儿成了阉人,贾珂却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他这会儿已经对花儿爱淡情驰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抛弃花儿,跟别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他倒是逍遥自在,可是花儿呢?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哪还会有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愿意跟他?
哼,我定要睡到江枫,要他为我茶饭不思,神魂颠倒,要他为我亲手把花月奴扔进油锅里炸,等我厌烦了他,就把他一脚踹开,再不理睬。他儿子是怎么对我儿子的,我就怎么对他!”
这么一来,她要和江枫睡觉,倒成了为了给儿子报仇雪恨,当真是舍己为儿,大义所在。她自己也很得意,心想:“我从前只顾自己快不快活,完全不顾花儿的感受,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他着想了!我这个母亲,做的其实不坏。”
柴玉关见王云梦不再说话,心中奇怪,问道:“王云梦,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王云梦心中又伤心,又失望,寻思:“你明明知道,花儿现在是个阉人,也知道贾珂和花儿从前是怎么相处的。你刚刚见到他们,居然没有察觉他们和从前不一样了,还问我,我问这个做什么。柴玉关,但凡你把你在白飞飞身上用的心,分出一分来,用在花儿身上,你都不会这么问我了。”
她淡淡地道:“我问你这个,当然是想关心一下儿子,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说到后面这个“为”字的时候,忽听得柴玉关身后传来索链碰在一起的叮当声响,十分清脆悦耳。
王云梦本来对这叮当声响毫没留意,但见柴玉关转头向那叮当声瞧了一眼,便呆呆地望着那处,整个人在霎时之间变成了泥塑石雕一般,自己后面那半句话,他估计也没听见,不由得又气恼,又诧异,还很好奇。
她侧头向队伍后面瞧去,就见一个白衣女郎缓步来到柴玉关的身后,脸色雪白,长发披散,衣袖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白山茶在晚风中微微摇曳。这女郎竟是白飞飞。
柴玉关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飞飞,见白飞飞闭着眼睛,走了过来,正觉奇怪,又见她雪白的脸颊上,印着二十七八点红痣,方知她身上也缠着怨灵,闭着眼过来,定是不想看见这些怨灵。
柴玉关心中万般怜爱,心想:“这可怜的孩子,身边怎会缠着厉鬼?一定是这些厉鬼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见她温柔可爱,美丽动人,很好欺负,就留在了她的身边,没去找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当下叹了口气,轻轻地道:“飞飞。”
白飞飞一生之中,最恨的事情,莫过于先前她见贾珂躺在椅上,全身动弹不得,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便色心大动,决定和他睡上一觉,最好能怀上他的孩子,以致遭了他的毒手,还没来得及向柴玉关报仇,看到柴玉关生不如死的模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白飞飞正在心里痛骂贾珂,痛骂王怜花,痛骂王云梦,痛骂所有她认识的人,突然间听到柴玉关的声音,不由一呆,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反应过来,睁开双眼,就见柴玉关站在面前,双目凝望着她,脸上一片心疼。
白飞飞这一下喜出望外,简直快要晕了过去,登时“啊”的一声,满脸欢喜,说道:“王爷!”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眉头微微一蹙,跟着眼圈一红,泫然欲泣,颤声道:“王爷,贱妾听他们说,这里是死了的人,才会来的地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玉关见她眼光中流露出关切之意,脸上神色又担忧,又难过,又不敢置信,心底登时充满了柔情,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死人才会来的地方。先前本王听说你在王云梦那里,就想去救你,不料途中有宵小突然对本王出手,本王对他们毫无防备,就栽在了他们手上。真是丢人,本王平素总是说自己无所不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白飞飞柔声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王爷,你在贱妾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何况……”说到这里,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何况……王爷是为了救贱妾,才死在那些阴险无耻的宵小手上的。贱妾何德何能,竟得王爷如此看重?”
柴玉关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本王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飞飞,只要你开心,要本王去做任何事情,去赴任何险地,本王都心甘情愿。”
白飞飞肩膀轻轻耸动,似乎心中太过激动,身子不堪承受了一般,突然大哭道:“王爷!”说着身子一动,便想挣脱索链,扑进柴玉关的怀中。
但是亡灵在队伍之中站定以后,就无法轻易移动,白飞飞扭动了几下,身上的索链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越收越紧,她只好垂下了手,眼含泪水,痴痴地望着柴玉关。
柴玉关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颗心都要碎了,柔声道:“咱们既然已经相遇了,早晚有挣脱这些索链,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倒不必急于一时。”
白飞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柴玉关放缓了声音,微笑道:“飞飞,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本王说吗?”
白飞飞点了点头,脸上微微一红,看上去颇为羞涩腼腆,说道:“王爷,你活着的时候,曾经跟飞飞说,等咱们回家了,你就会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迎娶飞飞为妻。这个承诺,现在还有效吗?”
柴玉关听到这话,胸口登时一热,欢喜的不能自已。
他将白飞飞看来看去,越看越爱,激动道:“飞飞,你……你要和本王成亲?如今本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统率千军万马,叱咤江湖的快活王了,本王只是一个孤魂野鬼,除了身上这些怨灵以外,本王一无所有。你……你还是想和本王成亲吗?”
白飞飞忍不住羞涩一笑,说道:“无论王爷是高高在上的快活王也好,还是挂着无数怨灵的孤魂野鬼也好,飞飞都想跟王爷成亲,做王爷的妻子。
飞飞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就好想好想做王爷的妻子,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在王爷面前,就好像一颗黯淡的星星一般,根本配不上王爷,所以一直不敢跟王爷说。”
然后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地道:“但是现在……现在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所以飞飞想要知道,王爷是否还愿意娶飞飞为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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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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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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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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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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