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被王怜花的指甲掐的生疼,也不好出声,只能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手心,对他稍加安抚,继续微笑道:“现在看来,你师父也是这样打算的吧。移花宫那两位宫主是因爱生恨,才对咱们一家下此狠手,却不知你师父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不会也是因爱生恨吧!”
玉无缺在路上已经听小鱼儿说过,他们的父亲是江枫,母亲是谁,他和贾珂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时听到“因爱生恨”这四个字,寻思:“难道师父喜欢过我妈妈?”
随即想起他记事以来,师父就已不好女色,身边虽有几个侍妾,但膝下只有玉天宝一根独苗,而且玉天宝的生母是谁,西方魔教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一个人知道。
玉无缺心念一动:“师兄的母亲一定不是本教弟子,否则不会一点流言蜚语都没有。我从前就听人说,师兄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外面的姑娘,十有八九是师父对她一见钟情,她却没有中意师父,后来受师父所迫,失身于师父。
师父担心她会逃跑,便将她拘禁于某个隐蔽之处,不许她与外人见面,所以在师父将师兄带回大光明境之前,教中没有一人听说过半点风声。师兄出生以后,师父对那姑娘放松警惕,那姑娘终于寻到机会,逃了出去。
师父找不到那姑娘,就带着师兄,回到大光明境,这么多年来,再没有过第二个孩子。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因为对那姑娘始终不能忘情。
难道那姑娘其实是我妈妈?师兄其实是师父和我妈妈的孩子?所以那两位因爱生恨的移花宫主,想要看我们兄弟相残,我师父也因爱生恨,也想看我们兄弟相残?”
他虽觉自己这番推断合情合理,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又关系到母亲和师父的名誉,因此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贾珂鉴貌辨色,猜到玉无缺想起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虽不知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但一定和玉无缺的师父脱不了干系。不过来日方长,他想要知道这件事,倒不必急于一时,微微一笑,说道:“我和王公子已经决定,今日便动身去西方魔教。你们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小鱼儿听到这话,只觉如何去大光明境,贾珂似已胸有成竹,不由好奇心起,笑道:“我当然要去。玉无缺若是不跟咱们一起去,那怎么办?你找好向导了?”
贾珂微微一笑,侧头向石壁瞥了一眼,说道:“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几人听到这话,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天吃星正靠在石壁上看他们。
几人都知道贾珂和天吃星之间有极大的仇怨,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这时见他神态安详地坐在旁边,既不来找贾珂报仇,王怜花也没去找他报仇,尽皆大吃一惊。
小鱼儿瞧瞧天吃星,望望贾珂,笑道:“我记得这位老兄和你可是有烤乳猪之仇,昨天还在那里铿锵有力地说,比起武林至尊的屠龙刀,他对你的性命更感兴趣。怎么,你已经将他策反成自己人了?”
贾珂笑道:“介绍一下,这位名叫天吃星的老兄,是我家王公子刚认的孙子。”
天吃星近二十年来久居西域,很少踏足中原,在中原武林中名声不显。小鱼儿和黄蓉对他不甚了解,只觉王怜花平白添了这样一个大孙子,还真是又威风,又有趣。
黄药师却知天吃星武功了得,当年以一双肉掌,打得江湖名宿死伤无数,又因那些死在他掌下的江湖名宿,脑袋都被他拍成一团肉泥,死相十分凄惨,无形之中,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哪知这样一位手段残忍的前辈高人,竟会甘愿做王怜花的孙子?不由得大感诧异。
玉无缺和天吃星同为西方魔教的人,对天吃星还算熟悉,知道天吃星的武功深不可测,性格无比高傲,从不屑去讨好别人,贾珂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他自然是最惊讶的一个。
他们几人说不出话来,贾珂和王怜花却是老神在在。
王怜花眯着眼向贾珂看去,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孙子,你还叫他老兄,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王公子教训的是,我应该说这位叫天吃星的孙子,是我家王公子刚认的孙子才是。”然后向坐在东首的一伙人瞥了一眼,微笑道:“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几人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一伙人或坐或站,身上穿的都是西域服饰,十有七八都是汉人,余下的都是胡人。这一伙人中,最为瞩目的人,就是上百个体形庞大的胖子。
小鱼儿眼光在那些胖子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虽然这些人我应该没怎么见过,但我只看他们,就知道这些人一定是西方魔教的人,我说的没错吧?”
玉无缺脸上惊愕之色还未消失,点了点头,说道:“他们确实都是本教弟子。”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他们从前是西方魔教的弟子,现在都是我家王公子的小弟。”
几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向王怜花望去。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么看我干吗?难道没听说过江湖传言:宝刀屠龙,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吗?如今屠龙刀就在我手上,我就是武林至尊,他们当然要听我号令了。”
玉无缺当然听过这句江湖传言,只是他从未将这句传言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句江湖传言,十有八九是铸造屠龙刀的铸刀师,为了将屠龙刀卖一个好价钱,自己编出来的一句话。
他一直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了这样一句虚无缥缈的传言,就拼的你死我活,仿佛这把屠龙刀真有如此神效,得到屠龙刀的人,就能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人似的。这时他听王怜花的言下之意竟是说,他从前所想根本就是错的,屠龙刀确是有如此神效,得到屠龙刀的人,就是能够成为武林至尊。
玉无缺想到他在山上听说的消息,明明是西方魔教和其他门派打起来了,可是他赶到山下,看到的却是西方魔教众弟子和其他门派的弟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虽然不少人满身鲜血,伤痕累累,旁边也堆着好些尸首,但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继续开打,确实像是有一个可以号令所有人的人,站了出来,命令他们不许继续打架了。
但他还是没法相信,区区一把长刀,竟有如此神效,不由得满腹困惑,问道:“王兄,他们可是看见你手中拿着屠龙刀,就纷纷停下交战,发誓日后听你号令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极是得意,说道:“当然是这样。你若不信,就问问他们,除了一开始,我为了救人,用屠龙刀伤了正在杀人的天吃星,还有后来,我说话之时,有一个人在人群中聒噪,我用糖果封住了他的嘴,有一个人不乖乖听我说话,趁着大伙儿都在听我说话,想要偷袭他人,被我用糖果打了一下以外,我还伤过人吗?”
离他们最近的十几个西方魔教弟子,见王怜花目光扫向他们,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除了这三人以外,王公子再没动手伤过别人。”
还有人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其实还有一个老尼姑,也被王公子弄的挺惨的,但她的凄惨之处,在于她在大伙儿面前,丢了好大的人,王怜花倒没有伤到她一根头发。”
王怜花微微一笑,又道:“那你们是不是见我拿着屠龙刀,就自愿奉我为武林至尊的?”
其中一人满脸谄媚,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王公子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一个武功不错的老尼姑来到我们面前,就算她手中握着屠龙刀,我们也不认她是武林至尊。而王公子就算手中没有屠龙刀,我们也一样认你为武林至尊。”
玉无缺见他们对王怜花毕恭毕敬如此,心想看来王怜花的武功,一定十分高明,所以将他们吓成了这样。只是他们现在对王怜花谄媚趋奉,等回到大光明境,最先跟师父告状的人,一定也是他们。王怜花武功再高,能胜过师父吗?
他对师父十分畏惧,担忧了一会,始终想不出应对之法来。就算他们现在转头就走,离开西域,逃去中原,以师父那手眼通天之能,只怕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有一天,师父还是会找到他们。
他知道师父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给一个人几个选择,然后逼迫这人做出选择。
好多年前,武林中有一对赫赫有名的夫妇。他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儿子就给人偷走,过了几天,儿子的尸首给人送了回来,身上血肉模糊,死相十分凄惨。
他师父知道以后,就将这对伤心欲绝的夫妇另一个儿子偷走了,然后跟那位痛失爱子的夫人说,他知道她的儿子现在究竟在哪,而且她的儿子再过三个时辰,就要给人杀死了,他可以帮她救出儿子来,但是儿子和丈夫,她只能选一个。
如果她选择了儿子,那么她须得在三个时辰之内,将她的丈夫杀死,等她的丈夫死了,他就会把她活蹦乱跳的儿子带回来。如果她选择了丈夫,那么三个时辰以后,他就会将她的儿子的尸身带回来。
那位夫人和丈夫本是同门,感情十分要好,那位夫人宁可自己死了,也不希望丈夫出事,她向师父再三恳求,用自己的命换回儿子,但师父只是摇头。最后那位夫人杀死了丈夫,换回了儿子,没过几天,就变成了疯子。
这对夫妇和他师父无冤无仇,他师父尚且如此狠辣无情,何况是对付他们了?
玉无缺凝目瞧着众弟子,心想:“到时师父也许会要贾珂和小鱼儿选择,是要兄弟,还是要恋人,会要黄姑娘选择,是要恋人,还是要父亲。无论做出那种选择,做选择的人,一定都会痛彻心扉。”
小鱼儿见玉无缺眼中露出担忧之色,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问道:“小老弟,你在想什么呢?担心王怜花做了武林至尊,贾珂管不了他,只能天天被他欺负吗?”说着向贾珂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打趣之意,显是在说:“现在王怜花做了武林至尊,威风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看来你这一家之主的地位不保啊!”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王公子不做武林至尊,我也天天被他欺负啊。嘿嘿,我就喜欢被他欺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什么要紧的事,一会儿去别的地方说,倒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然后提高声音,笑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跟我们一起去西方魔教了。那咱们这便收拾收拾,一个时辰以后就动身吧。”
他此言一出,西方魔教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灭绝师太站起身来,喝道:“且慢!你说的咱们,指的是谁们?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西域,就是为了柴玉关的项上人头。如今柴玉关不知所踪,好在他的手下都在这里,他十有八九还会回到这里,柴玉关还没死,我们跟你去西方魔教做什么?”
王怜花本在笑吟吟地瞧着贾珂,这时听到灭绝师太的话,侧头向她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瞧着贾珂,轻描淡写地道:“且不说你们已经奉我为武林至尊,我发号施令,你们须得乖乖听从,你们要杀柴玉关,就更应该跟我走了。”
灭绝师太虽已决定奉王怜花为武林至尊,但那是逼不得已,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情愿,这时见王怜花傲慢无礼,不由大怒,冷哼一声,脸色难看地道:“我们要杀柴玉关,为何应该跟你走?你知道柴玉关现在在哪?”
王怜花也不看她,继续凝望贾珂,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柴玉关在哪?不,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柴玉关现在在哪。我只知道,柴玉关很快就会过来找我。”
他说到这里,终于侧过头,向灭绝师太瞧去,微微一笑,脸上布满阴云,说道:“你刚刚应该已经听到了,贾珂自己都说,他天天被我欺负。
我们家的事,向来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灭绝师太,我看在贾珂的面子上,客客气气地叫你一声灭绝师太,你若是出尔反尔,自己上一刻说过的话,这一刻就扔到地上,踩上几脚,然后跟我说你没说过这些话,就休怪我对你这个灭绝小妹翻脸无情了。”
玉无缺与王怜花刚刚认识,本来见王怜花神情潇洒,容貌俊美,虽然谈吐行事,甚是自恋自大,但并不惹人讨厌,又是自己兄弟的恋人,自然对王怜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近之感。
这时见王怜花辞锋咄咄逼人,最重要的是,王怜花就这样当着群豪的面,将贾珂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这件事揭露出来,不给贾珂留半分颜面,玉无缺同为男人,心想自己若是贾珂,定会对王怜花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
他登时既觉气恼,又生痛惜,忍不住向贾珂瞧了一眼。
贾珂却没有留意玉无缺的目光,他伸手在王怜花的后背上轻抚几下,笑道:“王公子消消气,灭绝师太也是报仇心切,想要立时将柴玉关斩于剑下,以雪昔日被他的手下掳走之仇,谈吐行事上,不禁有些失态,并不是真的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了。
峨嵋派可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灭绝师太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无论是峨嵋派掌门人也好,还是灭绝师太自己也好,都是何等身份,岂能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王公子尽管放心,我向你保证,灭绝师太答应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
玉无缺静静地望着贾珂,见他跟王怜花说话,竟然这般小心翼翼,大欢喜女菩萨和她的几个男宠,也就是这么相处的。
他一时之间,只觉要么王怜花手中有贾珂的把柄,贾珂不敢反抗王怜花,只能任由王怜花欺负;
要么王怜花知道贾珂有“被害妄想症”以后,对症下药,使得贾珂的病情一日厉害过一日,以致贾珂这样一个五岁时就名满天下的少年英才,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只能卑躬屈膝地活下去。
灭绝师太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冷哼一声,说道:“灭绝师太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会食言而肥。只要能杀死柴玉关,你这个武林至尊要我们去哪里,我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王怜花听到这话,向灭绝师太瞧了几眼,脸上阴云渐渐消散,笑吟吟地道:“师太果然也是信人。那咱们这便说好了,大伙儿现在各回各处,收拾行李,一个时辰以后,在这里碰面,动身前赴西方魔教。
王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个个都已立誓,奉我为武林至尊,听从我的号令。现在我要你们两个时辰以后,在这里集合,你们谁没有照做,我现在可能不会说什么,日后再次碰面,我可未必会手下留情了。”
王怜花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侧头看向贾珂,旁若无人地笑道:“我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的行李都在哪里呢?”
贾珂笑道:“一半在山下,一半在山上。咱们先去一趟山上,收拾好行李,再来山下收拾行李吧。小鱼儿,我想你们的行李,也都在山上没有收拾吧。”说着向小鱼儿和玉无缺瞧去,与玉无缺目光相接,见他目光中充满了忧心忡忡,不由一怔,不明白玉无缺这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玉无缺听到贾珂和王怜花的话,猜到王怜花的行李应该都在山下,贾珂要去山上收拾行李,对王怜花而言,却是要他为了贾珂辛苦爬上山顶,再从山顶爬下来。Χiυmъ.cοΜ
玉无缺想到贾珂跟王怜花说话时的小心翼翼,还有王怜花言语中透露的贾珂的不以为意,忍不住向王怜花瞧了一眼,猜测王怜花既然对贾珂不以为意,极有可能不愿为贾珂辛苦走这一趟。
谁知出乎他的意料,王怜花听到贾珂的话,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之意,笑道:“他们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行李不在山上,能在哪里?走啦,走啦,我正好有点饿了,一会儿收拾好行李,再找点东西吃吧。”说完这话,向几人一笑,然后牵起贾珂的手,当先向山上走去。
玉无缺望着两人的背影,松了口气,心想他们到底还是与大欢喜女菩萨和她的那些男宠是不同的,大欢喜女菩萨决不肯陪她那些男宠去什么地方。
但是王怜花愿意陪贾珂去山上。
玉无缺虽然在一个冷漠的环境里长大,从没得到过半分关爱,他自己不仅没有情人,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但是想到自己兄弟的婚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却不禁由衷地感到了欣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哪知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就见贾珂顺着王怜花的力道,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将屠龙刀立在地上,转过身来,一手握着王怜花的手,紧握成拳,抬了起来,另一只手覆在这只手上,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算是向站在四面八方的群豪辞别。
贾珂转身的时候,王怜花既没有停下,也没有帮贾珂拿刀。
贾珂抱拳的时候,王怜花已经又迈出了一步,贾珂的身子给他拽的向前倾倒,只好回过身去,提起屠龙刀,向前两步追上王怜花,然后与王怜花并肩向山上走去。
玉无缺静静地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鱼儿正要追上贾珂二人,听到玉无缺这道叹气声,心下奇怪,转头看向玉无缺,问道:“怎么了?”
玉无缺不知该说什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小鱼儿笑道:“你嘴上说着没什么,你脸上却写着有什么。”跟着搂住玉无缺的肩膀,笑道:“小老弟,你在忧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叫小蝌儿和小鱼儿还挺配的。
珂珂知道花无缺管自己叫小珂儿,感觉能立马回一句,小缺心眼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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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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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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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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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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