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反贼套路深[综武侠]>第 604 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哪知王怜花的一颗心,早就不在柴玉关认为他行不行这件事上了。他听到贾珂的话,心中更加气恼,忍不住咬住贾珂的耳朵,忿忿地道:“你就只反驳我这个?我说的其他事情,你就不反驳了?”

  贾珂给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笑道:“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咬掉啦,你轻一点嘛。你要我反驳什么啊?”

  王怜花松开贾珂的耳朵,似嗔似怨地横了贾珂一眼,脸上又委屈,又气恼,说道:“我听别人说,我妈几次想要爬上你的床,还想给你生个儿子,就是因为你一直严词拒绝她,她恼羞成怒之下,想着她得不到你,我也休想得到你,这才派人去金风楼上刺杀你的。

  我刚刚说:人人都说她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想要给你生个孩子。你也没有反驳我的话。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她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王怜花天性多疑,但是他和贾珂相识以来,贾珂从没有欺骗过他,隐瞒过他,所以他一直对贾珂十分信任,可是这些传闻,却好像手掌一样,啪啪啪地打在他的脸上,每一个掌印,都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原来他对贾珂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了如指掌。

  原来贾珂也有很多事情在瞒着他。

  贾珂停下脚步,用额头去撞王怜花的额头,笑道:“小傻瓜,这种传闻,你怎么也信啊?一个人的心能同时分成几块?你妈若是对我因爱生恨了,那她现在哪还顾得上柴玉关?她从没有私下找过我,一次都没有,更不用说要给我生孩子了。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湖传闻能有多么离谱,怎么还在这里生起气来了?”

  王怜花听贾珂这么说,登时高兴起来,说道:“既然这些传闻都是假的,你刚刚听到我这么说,怎么不反驳我?”

  贾珂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说,你妈不希望柴玉关听信这些谣言,所以跟柴玉关添油加醋地诬陷我呢,哪知道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笑道:“我听他们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在公堂上说的,我妈派人去金风楼上刺杀你这件事,除了咱俩以外,就只有我妈知道。他们连这件事都知道,我就以为,其他事情也是真的。”

  贾珂听他提起这件事,轻轻地叹了口气,抱着他在雪中慢慢走着,说道:“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和你妈去的不是长白山,而是洛阳了。我离开洛阳,去了一趟福州”

  王怜花奇道:“你去福州做什么?”

  贾珂笑道:“这故事可长了,等咱们回去再说。”

  王怜花点了点头。

  贾珂继续道:“然后从福州回到杭州。我那几天一直不曾在家里过夜,那会儿得了空闲,才发现你给我准备的那三十二个玉雕都给人摔碎了。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第二个会摔碎它们的人,就以为是你生我的气,所以将那三十二个玉雕都摔碎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气得去咬贾珂,哼哼地道:“你干吗以为是我摔碎的玉像?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故意摔过东西?”

  贾珂叹道:“我也不想这样以为啊。但我当时左思右想,确实觉得,除了你以外,再没有别人会这么做了。”

  他将当日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地说给王怜花听,然后叹了口气,问道:“怜花,倘若你是我,你会不会怀疑这些玉像是你摔碎的?”

  这一问之下,王怜花不由得哑口无言。毕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倘若他没有跟贾珂撒谎,倘若他没有跟贾珂吵架,倘若他见贾珂伤心离开,能立刻叫住贾珂,贾珂也不会误以为自己不在乎他了,哪还有后面这些事情?

  王怜花恨恨地挥了挥手,将飘到脸上的雪花赶到一边,问道:“然后呢?”

  贾珂不禁一笑,说道:“然后我去找老黄了。其实你跟你妈离开之前,我就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绝情谷,回到你点住我的穴道的那一刻之前。当时我没有留意,但是在梦里,我将你妈说话时的嘴形,瞧得清清楚楚。”

  王怜花想到那天的事情,心虚得不能自已,讪讪地道:“那你……那你现在知道我妈说的是什么话了?”见贾珂低头向他瞧了一眼,忙道:“她说的是:莫问吴趋行乐,酒旗竿倚河桥。绿倒红飘欲尽,风斜雨细相逢。然后让我跟她单独聊聊。

  这是陆龟蒙的一首诗,这两句诗句之间,还有一句诗句,是把钓丝随浪远,采莲衣染香浓。我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说,我若不跟她单独聊聊,她就把我和染香的事告诉你。

  贾珂,我和染香什么事情都没有,真的,我连抱都没有抱过她。我只是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问她要不要假扮我的情人,然后让她和我睡在一间房里,她睡在地上,我睡在床上,我从没有和她睡在一起过。

  我那时已经受够了被我妈日复一日地关在屋子里的生活,而且她每次把我关进屋子里,往往不是只将我自己关进屋子,而是将几个妓女和我一起关进屋子,仿佛这样我就能移情别恋,爱上女人似的。我也想要自由,我不想整天待在屋里,我没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找了染香配合我欺骗我妈。”

  王怜花说话之时,双目凝视贾珂的眼睛,一瞬也不离开,显然十分紧张。

  贾珂眉毛一扬,问道:“你知不知道染香是怎么说的?”

  王怜花一怔,恨恨地道:“她连带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堵在咱们家门口,说这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还求你让这孩子认祖归宗,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一大堆,我从前如何喜欢她,如何和她亲热的话?你可不许信她不信我!她说的全是假的,不是真的!”

  贾珂道:“她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吗?我看她说话挺诚恳的啊。何况她假装你的外室来找我,是受你妈所迫,并非她的本意,其实她也不愿意这么做的。”

  王怜花见贾珂给染香说好话,不禁又惊又急,又气又惧,说道:“那时因为她的奸谋,已经被你拆穿了,她只能将真相告诉你,除此以外,没有第二个活命的法子。倘若你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她怎么可能跟你说一句实话?就算她在这件事上说的是实话,在其他事上,也未必是实话!你不许信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许相信!”

  贾珂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道:“可是她也跟我说,你们俩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你只是在她将要去做妓女的时候,主动过去找她,问她要不要假扮你的情人。她还说你俩在一起住了一年,一直是你睡在床上,她睡在地上,她每天起床,往往都会腰酸背痛,但你一直不许她再搬一张床过去睡觉。”

  王怜花一愣,登时喜笑颜开,骂道:“混蛋!你要气死老子么!”一面骂,一面伸手搂住贾珂的脖颈,在贾珂的脸颊上蹭了蹭,将贾珂头发上落着的雪花也蹭了下来。

  几片雪花落在王怜花的眉毛上,睫毛上,他眨了眨眼,说道:“贾珂,我已经被你气死了!”

  贾珂又是一笑,说道:“我那时先在少林寺找了一个会唇语的老和尚,向他问清楚你妈那句话的发音,然后找了老黄,问他知不知道这两句话出自什么诗词。

  老黄前脚告诉我,这两句话出自陆龟蒙的一首诗,这两句话本来是什么,中间还有一句话是什么,后脚莫邪就急慌慌地过来报信,跟我说:有个叫染香的女人抱了个孩子,站在咱们家门前,说那孩子是花爷的孩子,她自己无力抚养孩子,希望爷能把孩子留下,让他认祖归宗!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王怜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他紧紧搂着贾珂的脖颈,一片片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本就皮肤雪白,这时五官在雪花之中若隐若现,宛然便是一个冰雕玉琢的雪人。

  一时之间,四下里十分寂静,只听得夜风呼啸,贾珂慢悠悠地走在雪地上,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王怜花问道:“染香呢?你杀死她了吗?”

  贾珂笑道:“你在怪她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王怜花又不说话了。

  贾珂向王怜花瞧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怜花,我真不明白,既然你和染香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你妈用染香来威胁你,你就摆出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眼里揉不得沙子吗?”

  王怜花沉默片刻,说道:“不,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总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好一点,比所有人都要好,一点缺陷都不要有。我明明没有那么好,可是我就是想要你以为我有那么好,以为我完美无缺,其他人都比不过我,这样你眼里心里,就会永远只有我。

  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缺点一大堆,又是在妓院长大的,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经常被我妈强迫去看活春宫,我从小到大,见惯了女人的身体。像之前李莫愁的事,小公子的事,其实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我在那个环境下,面对着她们,我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么做很正常啊,我只是为了戏弄她们,心里没有一点绮念的。

  可是离开了那个环境,我就知道这么做不对了,我不想让你对我失望,不想让你生我的气,所以我就忍不住对你撒谎,说不定你不会猜到呢。”

  他说到这里,担心贾珂会以为他接下来又这么做了,连忙补充道:“但我现在知道了。我跟你发过誓以后,遇到过好几个向我投怀送抱,宽衣解带的女人,我都乖得不得了,沈璧君向我含情脉脉地诉说衷肠,我甚至把她气得跳窗跑了。”

  贾珂一言不发地听着王怜花说话,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暗自琢磨应该怎么跟王怜花说。

  这时听到沈璧君跳窗跑了,贾珂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话,竟把她气得跳窗逃跑了?”

  王怜花见贾珂好奇,便将那天晚上他跟沈璧君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又道:“我小时候从家里逃出来,为了避开追在我身后的那些白云牧女,确实在她家借住过几天。其实我早就把她忘了,没想到她竟然一直记着我。”

  贾珂笑道:“当然啦,我们小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子,我也把小花放在心上,足足记了九年呢。”

  王怜花在贾珂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不一样。”

  贾珂笑道:“哪里不一样啊?”

  王怜花想了想,笑道:“当时沈璧君脸上沾满了泪水,便如雨后的一枝梨花,片片花朵上沾满了泪水,清丽不可方物,确实无愧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但我瞧了她一眼,就转身回房,玩你的大兄弟了。她容貌再美,心里再惦记我,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在乎你的事情,只在乎你有没有惦记我。”

  贾珂心中好生甜蜜,忍不住侧过头去,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他一面和王怜花亲吻,一面在雪中散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

  王怜花四下张望,见到处都是山石,山石之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月光下宛若一个个雪蘑菇,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道:“你这是到哪里来了?”

  贾珂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早就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峰转遍了,只是这时山石树林,河流山路,全都银装素裹,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抱着王怜花,继续往上走,走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原来是这里!怜花,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罢展开轻功,向山顶奔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一道峡谷之前。

  贾珂将王怜花放了下来,笑道:“要进那个地方,得从这里下去,我可没法抱你了。”

  王怜花更加好奇,向峡谷望了一眼,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片雪花落将下去,谷底也看不到一点白色。

  他跳到贾珂背上,双手搂住贾珂的脖颈,双脚勾住贾珂的腰,笑道:“这里不会和杀人崖一样,下面是一片沼泽吧。”

  贾珂担心王怜花身体太累,抓不住自己,从怀里拿出一条绳子,将王怜花紧紧捆在自己身上,然后一面使出“九阴白骨爪”,沿着峭壁下去,一面说道:“这下面就是咱们刚刚待的那个小镇,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在这峭壁上。”

  这峭壁本就陡峭,上面又结了一层极厚的冰雪,光滑无比,贾珂虽然轻功极佳,又用“九阴白骨爪”的功夫,每向下挪动一步,就将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深深插入冰雪和岩石之中,攀爬的时候仍是十分小心。

  其实贾珂前些天就已来过这里了,但是今天晚上风雪太大,他当时留下的那些五指孔洞,大多都已无法辨认,他只能重新开出一条攀爬的道路来。

  这样爬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一个平台之上。这平台约有十余丈方圆,一面贴着峭壁,三面贴着虚空,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冰雪,除了几块石头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贾珂将王怜花放了下来,解开两人身上的绳子,收入怀中。

  王怜花握住贾珂的双手,问道:“冷不冷?”

  贾珂笑道:“没事,我之前几次过来,都是从冰雪上爬下来的,早就习惯了。”

  他说完这话,牵着王怜花的手,来到峭壁之前。

  王怜花一面给他暖手,一面向前看去,只见左侧峭壁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不禁一笑,说道:“咦,这不是桃花源吗?”

  桃花源出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那是秦时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找到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东晋时候,一个渔人沿着溪水行船,遇到一片桃花林。他穿过桃花林,就见桃花林的尽头,是一座高山,山上有个小洞。渔人钻进山洞,就来到了桃花源。

  王怜花见贾珂要带他爬进这个洞穴,去一个好地方,和桃花源记中记载的去桃花源的方法十分相似,于是开玩笑说这里是桃花源。

  贾珂一笑,说道:“我怎么没想到桃花源啊!咱们找两个斗笠,戴在头上,可不就是两个渔翁了么。”

  他一面说话,一面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后叼在嘴里,声音含糊地道:“山洞里没有弯路,就是有一段路十分狭窄,得缩骨进去。”然后俯下身去,钻进山洞,王怜花跟在后面。

  两人在狭窄的山道中爬行数丈,突然之间,一阵夜风吹来,山道中满是花朵的芳香。

  王怜花跟在贾珂后面,夜风都给贾珂挡住了,他见贾珂口中那支火折子的火光晃了几晃,便知洞口就要到了。

  不过须臾,贾珂已经爬到洞外,王怜花又爬行几步,也从山洞里爬了出来。

  贾珂站在洞外,伸手扶了王怜花一把,王怜花双脚落在地上,只觉脚下柔软之极,竟是一片茵茵绿草。

  王怜花放眼望去,山谷四面环绕高山,山峰上白雪皑皑,谷中却温暖如春,红花绿树,郁郁葱葱,天上一片片雪花飘将下来,落在树叶之中,落在绿草之上,很快便融化成水。

  王怜花真没想到,这几座山峰之间,竟然藏着这样一个仙境一般的山谷。

  他欣赏一会儿,见六七只白兔在草地上奔跑嬉戏,跳起来去吃飘下来的雪花,七八头黄羊在草地上低头吃草,见到他们,也不躲避,十四五只猴子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时不时摘个果子吃,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显然谷中还有溪流或是瀑布,不禁向贾珂一笑,说道:“这里还真是桃花源,就是没有秦时的遗民。”

  贾珂伸手摘了树上几个果子,笑道:“你可以把这些猴子当成秦时的遗民嘛,嗯,他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很久没和外面的人见过面了,所以和咱们语言不通,没法和咱们交流了。”说着递给王怜花一个果子。xiumb.com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他们和咱们语言不通,这我可以理解,但他们为什么住着住着,身上的毛就这么长了?是因为没有衣服穿,于是一代比一代毛发浓密,最后变成现在这样了吗?”

  他说完这话,撸起自己的袖子,据起自己光洁无比的胳膊,和树上这些猴子的毛茸茸的胳膊对比了一下,然后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只觉这果子鲜美之极,比桃子脆爽,比苹果香甜,比梨子滑腻,赞道:“这果子好吃,咱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几株果树。”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好啊。咱们离开之前,挖几株果树,收集一袋果核,然后去找无眉,让她带回家去。”

  王怜花“咦”了一声,说道:“柳无眉也来了?”随即笑道:“也是,屠珂英雄会的消息,能在一个月内,就在中原和西域两地,都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一定找了好多人帮你宣扬此事。”说话之间,他手中的果子已经吃完了,也没有将果核扔掉,就这样拿在手里。

  贾珂带着他向西走了两里有余,两人来到一座深潭之前。

  这座深潭临着一面峭壁,峭壁上的山石光滑无比,显然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山峰上的积雪会融化成一道极大的瀑布,沿着这面峭壁冲击而下,泻入这座深潭。

  王怜花好奇道:“这么大一条瀑布都冻结了,其他瀑布,料想也是如此,这潺潺水声是怎么回事?”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之味,“咦”了一声,喜道:“这是硫磺味!这里有温泉?”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山谷之所以四季如春,我想一来是因为四面的高山,挡住了冷空气,二来就是因为这道温泉了。温泉离这里挺远的,咱们一会儿再过去,我先拿点东西。”

  他走到峭壁之前,俯下身去,拿开一块石块,石块之后,赫然是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极小,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蜷缩着坐在里面。洞里放着两只大木盒,还有一只极大的酒坛。贾珂蹲下身去,将这两只木盒一齐搬了出来,放在地上。

  王怜花走过去,揭开盒盖,只见第一只大木盒里放着两套干净的衣服鞋袜,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放着玫瑰香皂、毛巾等沐浴用具,甚至还有一盒润滑膏。第二只大木盒里放着一个小盒,里面放着火刀火石火绒,还有四只木碗,两只木盘,两双筷子,两只小铁锅,两只夜光杯。

  王怜花见贾珂准备的东西,都是一式两样,登时喜不自胜。

  他见贾珂已经将那只大酒坛搬出来了,便走到贾珂身后,俯下身去,趴在贾珂的背上。

  贾珂站直身子,反手拍了拍王怜花的屁股,笑道:“小馋猫,一闻到酒香,就跑过来了?”

  王怜花去咬贾珂的耳朵,笑道:“你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是一早就想着,等我过来了,要带我来这里啊?”

  贾珂笑道:“不然呢?我找到这个地方好几天了,但是除了你以外,谁我也没有带过来。这个地方,我只想让你知道。”

  王怜花听到这话,去亲贾珂的耳后,亲几下,就笑几下。

  贾珂又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咱们去温泉那边玩。”

  王怜花“嗯”了一声,从贾珂背上跃下来。

  他走到那两只大木盒之前,将那两只夜光杯拿了出来,放在第一只大木盒里面,然后合上两只大木盒的盒盖,将第二只大木盒放回山洞,又搬来那块石头,将洞口堵住。

  贾珂抱起那只极大的酒坛,等王怜花抱起第一只大木盒,就带着王怜花向南走去。

  两人向南走了三里有余,硫磺味越来越浓,只见一座水潭坐落在一片花林之中,一股白茫茫的热气自水潭上方缓缓升起。

  水潭旁边,放着一张石桌,两把木椅。

  说是石桌,其实是用两块巨大的岩石简单搭成的桌子,至于两把木椅,则是两个木桩,木桩表面光滑无比,显然仔细打磨过了。

  王怜花走到石桌之前,见桌上放着一个木头做的花瓶,瓶中放着一枝粉花,花朵已经有些败落,片片雪花在花朵上融化成水,一滴滴地顺着花瓣,落到桌上。

  王怜花不禁一笑,然后将大木盒放在地上,取出那两只夜光杯,放在桌上。

  贾珂拆开酒坛上的泥封,斟了两杯酒,递给王怜花一杯,笑道:“这是琥珀蜜梨酒,昆仑山的名产,是用雪山顶上的琥珀蜜梨酿成的,你尝尝。”

  王怜花只觉贾珂脸上笑容有些古怪,接过酒杯,只见杯中蜜酒颜色金黄,甜中微有梨香,微微有些黏稠。这琥珀蜜梨酒的颜色本就好看,盛在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中,更是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

  王怜花喝了一口,只觉这琥珀蜜梨酒沁人心脾,味道有些熟悉,略一沉吟,笑道:“这和咱们在扬州喝的香雪蜜酒好像。”

  这话一说完,他就想起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件什么事。

  其实他先前还跟贾珂说,要买点扬州的香雪蜜酒回来喝,但贾珂在山谷里准备一坛和香雪蜜酒极为相似的琥珀蜜梨酒,和他自己买了一坛香雪蜜酒回家喝,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怜花脸上一红,放下酒杯,走到贾珂面前,伸手搂住贾珂的脖颈,说道:“贾珂,朱家门不可能只有这一种酒吧。你在这里放了一坛琥珀蜜梨酒,到底是什么用心,还不老实交代!”

  贾珂满脸无辜,笑道:“我能有什么用心?王公子先前不是跟我说,你想喝扬州的香雪蜜酒吗?我听朱长龄说,扬州的香雪蜜酒,是扬州的一个酿酒师傅,来了一趟昆仑,喝过这里的名产琥珀蜜梨酒以后,回到扬州,照着琥珀蜜梨酒的方子酿成的美酒。

  但是琥珀蜜梨是昆仑山的名产,别的地方没有这种梨,扬州那个酿酒师傅,只好用另外几种甜梨代替这琥珀蜜梨酿酒。我觉得昆仑山的琥珀蜜梨酒,要胜过扬州的香雪蜜酒一筹,王公子一定喜欢,所以从朱长龄的酒窖里,找了一坛最好的琥珀蜜梨酒,背在背上,运到了这里。除了希望王公子开心以外,我还能有什么用心啊?”

  王怜花半信半疑地道:“你真的只是因为我喜欢喝,所以在这里放了一坛琥珀蜜梨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贾珂笑得一脸纯洁,问道:“王公子,你说的别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啊?”

  王怜花一见贾珂这副模样,哪还看不出贾珂确实是别有用心,不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贾珂,你……你……你……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事?”

  贾珂仍是一脸纯洁,笑道:“我喜欢什么事啊?王公子,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王怜花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听不懂就听不懂!休想老子跟你解释!”一瞥眼间,瞧见四周的花树和绿草,不由得心中一动,脸上更加红了,说道:“难怪你会在这里准备这种酒!你是不是想着,我要是……哼……哼……正好就流进土里去了,你也省下功夫,不用去烧被褥了?”

  贾珂笑得一脸纯真,问道:“王公子,什么东西正好流进土里了?我为什么要去烧被褥啊?你说的这么吞吞吐吐,含糊不清,我实在听不明白。”

  王怜花看着贾珂脸上的笑容就来气,又羞又恼,索性在贾珂的脸颊上咬了一口,然后跳到贾珂身上,问道:“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贾珂连连点头,笑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正待说话,就见贾珂摇了摇头,笑道:“不对,不对。不是听明白了,是看明白了。”

  王怜花警惕道:“看明白了?你看明白什么了?”

  贾珂笑道:“我看出来,王公子又想要我抱你了。你看看这里,都湿了。”

  王怜花满脸通红,说道:“那是雪花落在老子身上,融化成水了!你以为是什么?老子再想要你抱老子,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啊!你以为老子真能”说到这里,心中很是不好意思,顿了一顿,声音变得很小很小:“……三千弱水吗?”

  贾珂噗嗤一笑,问道:“那你想不想我抱你啊?”

  王怜花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咬了贾珂的鼻子一口,然后从贾珂的怀里跳下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他站在贾珂面前,笑吟吟地道:“贾珂,你要怎么抱我啊?”

  他说话的时候,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不断将他身上的斑斑驳驳遮住,但随即雪花融化,斑斑驳驳又显露出来。

  贾珂心中一荡,也脱下衣服,扔到地上。

  他走到桌旁,拿起酒坛,斟了两杯酒,然后将王怜花抱了起来。

  两人正面相对,坐在椅上,贾珂笑道:“一边喝酒,一边抱你,怎么样?”

  王怜花眼珠一转,笑道:“好啊!但是咱们事先说好,咱俩喝酒,要你一杯,我一杯,这样一起喝酒,不得像从前那样,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你在旁边干看着。”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没问题!”

  王怜花见贾珂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疑心他又要耍诈,补充道:“还有,你不能像从前那样,用六脉神剑作弊,也不能用别的武功作弊。”

  贾珂还是点头,笑道:“没问题!我保证和你真刀实枪地喝酒!”

  王怜花很是诧异,问道:“我从前叫你陪我喝酒,你总是跟我说,咱俩都喝得酩酊大醉,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咱俩一定没法应付,所以不论我怎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你都不肯陪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好不容易陪我这么喝了一次酒,还要用六脉神剑作弊。你今天怎么突然转性,决定好好跟我喝上一次了?”

  贾珂笑道:“我从前不知道我的酒量如何,所以一直不敢放开了喝。咱俩分开那天,我心中很不痛快,就把小鱼儿叫了起来,要他陪我一起喝酒。当时我是想要借酒消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回,哪知我连着喝了四十几大碗的高粱,都没有一丁点醉意。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竟是千杯不醉的喝酒天才,今天当然要陪你喝个尽兴了。”

  王怜花本来想着小鱼儿的酒量十分一般,贾珂是小鱼儿的孪生兄弟,酒量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只要贾珂不耍赖,一会儿一定比他更早喝醉,到时他守着一个醉醺醺的贾珂,不就可以对贾珂为所欲为了?这才急着跟贾珂约法三章,定要贾珂真刀实枪地跟他喝酒。

  哪知贾珂的酒量竟然如此厉害,连着喝上四十几大碗高粱,喝完以后,都不会有一丁点醉意。王怜花平素虽然很少喝高粱这等烈酒,但如他这样常常饮酒的人,对自己的酒量有数,知道自己连着喝上四十几大碗高粱,甚至不用四十几碗,就会醉得神志不清了。

  王怜花十分郁闷地看向贾珂,说道:“你的酒量怎么比江小鱼好这么多?”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谁叫我家王公子喜欢喝酒呢。老天要我酒量好一点,想是为了让我能在王公子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好好照顾他吧。”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的郁闷登时化为万千柔情蜜意,笑道:“原来老天早就知道,咱俩会在一起啊?”

  贾珂在王怜花的下巴上轻轻一吻,笑道:“当然了。”

  他说完这话,举起一杯琥珀蜜梨酒,一口饮尽,然后将嘴唇贴在王怜花的嘴唇上,将口中的琥珀蜜梨酒渡了过去。

  王怜花搂住他的脖颈,动情地与他接吻。

  过了一会儿,贾珂站起身来,一手抱着王怜花,一手提起酒坛。

  王怜花顺手拿起一只夜光杯。

  贾珂抱着王怜花走到温泉旁边,将酒坛放到旁边,然后跃进温泉之中。

  王怜花伸出手臂,将夜光杯放在岸边,然后搂住贾珂,又去吻他的嘴唇。

  这时候白皑皑的雪花飘将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手臂上,温泉夹着白色的热气流过他们身旁,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流水潺潺,虫声唧唧,一头黄羊从花林中走过来,低下头去,吃着温泉旁边的绿草。

  王怜花一瞥眼间,看见这头黄羊,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贾珂,你看它的屁股,好像一颗心啊。”

  贾珂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毛茸茸的米白色屁股朝着他们,形状果然是心形,不禁一笑,说道:“好可爱!”

  那头黄羊回头瞧了他们一眼,走了两步,又低头吃草,显是半点也不害怕。

  两人不禁一笑,欣赏一会儿,王怜花突然伸手捏住贾珂的下颏,嘲笑道:“贾珂,你若是有这头黄羊一半的水平,也不至于把宝宝丁画成一根葱了。”

  贾珂脸上一红,很不服气地道:“我画的宝宝丁,哪里像是葱了!你说它是饺子就算了,怎么能说它是葱呢?”

  王怜花放开贾珂的下颏,搂住贾珂的头颈,笑道:“你刚刚画的宝宝丁,早就已经擦掉了,你现在问我,你画的宝宝丁,怎会像是一根葱,我怎么回答你?要不然你再画一次试试?”

  若要画画,得先有颜料。

  贾珂先前是用什么颜料画的宝宝丁,现在画宝宝丁,用的当然还得是那种颜料。

  贾珂吃吃一笑,抱着王怜花来到一块岩石之前,让王怜花背靠岩石。

  他将王怜花垂在身前的几缕头发拨到身后,然后低下头去,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王怜花轻轻一颤,无力地靠在岩石上。

  贾珂右手紧握成拳,举出水面,笑道:“看看,还剩下多少!”一面说话,一面摊开右手,水流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

  王怜花向贾珂的右手瞧了一眼,见他手心上沾满了水珠,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不禁哈哈一笑,说道:“这样的东西,怎么用来画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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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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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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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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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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