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样一想,哥舒天死得实在太早了,若是等到王怜花过来,你再杀死他,王怜花看到你和他身上的吉服,还不得把三魂六魄气走一半?”
贾珂嗤的一声笑,说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怜花现在就在玩偶山庄呢。难道怜花一日不来,我就一日不对逍遥侯动手?那你还做什么鱼老子?直接做鱼老鬼算了!
何况逍遥侯的武功实在太高,怜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连你都要扔下悬崖,又怎会放过怜花?万一我和怜花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怎么办?你这点子,真是烂到家了!”说到这里,一个念头如电光般在脑海中闪过,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
小鱼儿听得奇怪,笑道:“你又想出什么好点子了?”
贾珂沉吟道:“你刚刚说你和逍遥侯不是坐一辆马车离开的那座小镇,你仔细想想,你和逍遥侯是分别坐在两辆马车上,一起离开的那座小镇,还是你自己坐马车离开了那座小镇,但你并没有亲眼看见,逍遥侯有没有坐马车离开?”
小鱼儿更加奇怪,说道:“我一直坐在马车里,又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自然没法亲眼看见他有没有坐上马车,是不是和我一起离开的。你怎么想起问这件事了?难道他抓住我以后,又做了什么事吗?”
贾珂心中塞满不祥之感,沉默片刻,说道:“倘若我所料不错,那……唉,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着急也没用,还是得先治好你的腿伤,才有余力去想别的事情。一会儿得空了,我再跟你说。”
小鱼儿一听这话,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也有了三分不祥之感。一时两人寂然无声,只听得山风在耳旁呼啸而过,两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第一个爬上悬崖的是瑛姑,其次是哥舒冰。
哥舒冰身体虚弱,全靠一口气爬了上来,双脚一碰到地面,立马瘫倒在地。
瑛姑在泥潭边上勤修苦练余年,见泥鳅穿行于污泥之中,悟出一身厉害无比的泥鳅功,在岩石上攀爬,便如泥鳅在污泥中游走,快捷无比,滑溜异常,何况她是一路沿着贾珂留下的个指孔上来的,她自己不需要去找借力之处,只是爬个悬崖,用不了她多少力气,自然不觉疲惫。
她十几年没离开过谷底,这时站在悬崖边上,四下张望,眼见面前一座山峰耸天入云,四面都是险岩怪石,光溜溜的寸草不生,和漂亮没有半点干系。但她瞧见阳光照上山上的岩石,反射微微白光,心中不禁充满了幸福之感,暗道:“我离开那鬼地方了!我终于离开那鬼地方了!”
待得贾珂背着小鱼儿上来时,只见哥舒冰倒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粗气,瑛姑怔怔地望着天空,眼泪也好像断了的珠串似的,一滴滴地掉在岩石上。
瑛姑听到他二人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他们,伸手一拭脸上泪水,说道:“我几年没有上来,这附近都有什么市镇,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咱们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务须先找个市镇,买几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不然哪好出去见人!”她到底爱美,一离开谷底,就想要整理自己的仪容。
贾珂走到哥舒冰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说道:“这附近有什么市镇,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向西北方向走五六十里,有一个门派叫作金刚门。
这金刚门的创派祖师原是在少林寺的香积厨中灶下烧火的一个火工头陀,因为总是挨那监管香积厨的僧人毒打,三年间被僧人打得接连吐血三次,他心下不忿,便暗中去偷看少林弟子练武,他本就有过人之智,心中又满是怨愤,用了二年来,竟练成一身极上乘的武功。
有一年中秋,少林寺举行一年一度的达摩堂大较,考较寺中弟子的武功,那火工头陀越众而出,大骂达摩院首座狗屁不通,根本不知武功为何物,竟还是达摩院的首座,也不知羞。达摩院众弟子见那火工头陀出言不逊,侮辱师父,纷纷和他交手,都被他三拳两脚打败了。”
瑛姑听到这里,忍不住赞道:“这火工头陀做得好啊!凭什么他是达摩院首座,大家就都得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哼,要我说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一个小小的达摩院首座了!”
小鱼儿噗嗤一笑,说道:“干妈,这火工头陀若是听到你的话,定要奉你为知己了。”
瑛姑脸上笑容消失,“哼”了一声,说道:“我生平最讨厌和尚,才不稀罕他这个和尚把我当做知己呢!孩子,我跟你说,天下和尚没一个好东西,他们作下罪孽,从没想过弥补,等哪天良心不安了,就把头发一剃,袈裟一穿,天大的罪孽,都有佛祖帮他们挡着了!哼,若非如此,天下和尚道士哪会这样多!”
原来瑛姑从前是大理国皇帝段智兴的贵妃,后来王重阳带着师弟周伯通来拜会段智兴,瑛姑喜好武功,又得段智兴指点,每日在园中勤修苦练,周伯通看的有趣,上前与她交手,点住她的穴道,问她服不服。瑛姑本就在求段智兴教她点穴,因周伯通用点穴制服了她,便转而向周伯通求教。
他二人一个好学,一个愿教,又都是二来岁年纪,整日学习点穴,没过多久便干柴烈火地做了夫妻。后来王重阳发现他二人的私情,便绑来周伯通向段智兴请罪,段智兴不愿伤了朋友交情,给周伯通松绑,还把瑛姑叫俩,说准许他俩结成夫妇。周伯通却说自己本来不知这是错的,如今既已知道,那就杀死他也决计不娶瑛姑。
周伯通和王重阳离开大理后,瑛姑过了个月,生下她和周伯通的儿子,又过了两年,儿子被一个侍卫打扮的蒙面人打成重伤,她求段智兴救儿子性命。
段智兴一来因为用一阳指救人,他便会元气大伤,五年之内武功全失,并且五年之内,每日每夜均须勤修苦练,只要稍有差错,不仅武功全失,还会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他惦念着下次华山论剑,再与天下高手争夺九阴真经,若是他此时救这孩子的性命,那华山论剑决计没有他的份;二来因为他其实对瑛姑颇有情意,想到这孩子是她和周伯通的孩子,心中太过嫉妒,便不愿出手治伤,虽然瑛姑在旁苦苦哀求,他也狠心没管。
孩子过世以后,瑛姑抱着孩子离开皇宫,留下一句话,说道日后定会来找段智兴报仇。段智兴大彻大悟,将皇位传给段延庆之父段廉义,就此出家为僧,法号“一灯”。瑛姑生平第一恨不肯出手救她儿子性命的一灯大师,第二恨将周伯通囚禁在桃花岛的黄药师,但她又不是这二人的对手,没法向这二人报仇,心中怨恨越积越多,自不免迁怒于这世上所有的和尚。
这其中渊源,小鱼儿哪里知道,不禁一笑,心想:“我这干妈从前一定吃过和尚很大的苦头,不然也不会一句话就把这世上所有的和尚都打为坏人了。女儿死在和尚手上的皇帝,也没有这样做啊!其实这世上怎么会没有好和尚呢?像大理国有个得道高僧一灯大师,蓉儿年幼之时,曾在他身边住过一段时间,蓉儿一直跟我说,那位大师对她极为慈和,倒比老黄更像是父亲。这位大师人就好得很嘛!”
贾珂笑了笑,继续道:“那火工头陀连败达摩堂九大弟子,那九名弟子,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少林寺高手苦智禅师见状,便走上前来与那火工头陀交手。那苦智禅师武功虽高,但毕竟年时已高,而那火工头陀一来正当壮年,二来出手狠辣,两人斗到五百招以后,终于渐分胜负。
苦智禅师占了上风,双手按在火工头陀的胸口死穴上,只要发出内力,火工头陀立时毙命。但苦智禅师爱惜火工头陀的才华,没舍得就此要了他的性命,于是用了一招“分解掌”,以示停手罢斗。
火工头陀毕竟是偷学的武功,把这一招错认成要命的裂心掌,当即双拳挥出,击向苦智禅师。苦智禅师当场胸前四根肋骨和左臂臂骨断裂,内脏也都被震得出血,火工头陀也知自己闯了大祸,趁乱逃出少林寺,当晚又溜进寺来,将那监管香积厨的五个和尚杀死,然后逃之夭夭。
少林寺当即派出数十名高手四下搜寻,但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其实他是逃去了西域,还在西域创立了金刚门。这金刚门的来历虽然稀松平常,但是门派中有一样好东西,名叫黑玉断续膏,是疗伤接骨的无上圣药。
当年汝阳王门下,有一个武功高手叫作阿三,这人正是金刚门的弟子。这黑玉断续膏的名字在金刚门里也是一个秘密,中原更没几个人听说过,但我曾经听人提起过这种灵药。那时汝阳王还没有叛变,我去汝阳王府做客,特意叫来阿三,问他师从何派,门派在什么地方,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他只当我对他好奇,便什么都跟我说了。
我这次来西域,本就打算去金刚门讨要几盒黑玉断续膏,如今小鱼儿双腿摔断,去金刚门讨要黑玉断续膏这事刻不容缓,我看咱们就朝西北方向走,一路上应该能经过一两座市镇,咱们在市镇上买几件衣服,买几匹马,先去金刚门讨要黑玉断续膏,再想以后的事情。”
瑛姑和哥舒冰齐声说好,当下贾珂继续背着小鱼儿,和瑛姑一起扶着哥舒冰的手臂,四人向西北方向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山石后面
眼见双雁的身形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石壁后面,泥潭岸边也重归寂静。
王怜花收回目光,在岸边转了一圈,见地上那一团团污泥还没干涸,看着像是不久之前才溅到地上的,他眯了眯眼,又捡起一块状若刀剑的石头,见石头一端不甚平整,竟是被人硬生生地从岩石上掰了下来,不由心中一动,暗道:“这些都是贾珂留下来的!”
王怜花握着石头,望向那片泥潭,一眼望出去无穷无尽都是恶臭污泥,三面石壁高耸接云,哪里能看到第二个人?淡淡的阳光照将下来,薄薄的白雾自沼泽缓缓升起,应是污泥中草木尸骨腐烂堆积,生出的有毒瘴气。
王怜花一瞧见这股瘴气,便去找什么物事蒙住自己的口鼻。他的手帕早用来给那只泥雁擦拭身上的污泥,自然没法再用,要说撕下一块衣袖来遮住口鼻,本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但他身上这件衣服漂亮得很,他打扮得如此俊美,哪里愿意衣冠不整,破破烂烂地去见贾珂?
王怜花微一迟疑,心想:“反正贾珂第一眼看到我,只会看到我穿在外面的衣服,至于里面的衣服,那得等他脱我的衣服的时候才能看见。嘿,他脱我的衣服的时候,看我还来不及,哪会在意我里面穿的是什么!”当即撸起吉服的衣袖,露出贴身的雪白里衣。m.xiumb.com
他撕下里衣的一截衣袖,放下吉服的衣袖,然后将里衣的衣袖撕破一侧,蒙在脸上,当作抵挡瘴气的面巾。
这块面巾虽不能将泥潭上方的瘴气彻底阻挡在外,好在这股瘴气虽对身体有害,终究不是要人性命的剧毒之物,否则哥舒冰和小鱼儿早就死在这片泥潭里了,王怜花用面巾阻挡住大部分瘴气,余下的漏网之气,纵使被他吸入体内,那点分量,也不足以伤害他的身体。
既然瘴气已经不足为虑,王怜花便开始琢磨贾珂去了哪里。
眼下贾珂不在这里,显然是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潭面如此宽广,贾珂轻功再好,终究不是那两只抢走他的抹额的扁毛畜生,可以自由地在天上飞来飞去,那贾珂是怎么去别的地方的?
王怜花心想:“他掰下这么多块石头,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去,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将石头举到面前,打量一会儿,突然右手一挥,嗤的一声响,那块石头横飞出十几米远,跟着扑通一声,落入泥潭之中,片刻间便没入污泥之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王怜花脸色一变,心道:“贾珂不会掉进泥潭了吧!我得叫一叫他!”
但他一张口,面巾便挤进嘴里,瘴气也一起进来,跟着嗓子便觉一阵刺痛,忍不住别过头去,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王怜花见潭上的瘴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毕竟贾珂掉进泥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倘若他为了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被瘴气毒倒,那接下来他如何去找贾珂?
王怜花取出玉箫,送到唇边,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箫声远扬,飘入泥潭深处。曲调柔靡万端,片刻间这荒凉阴森的泥潭,竟变成了一个情致缠绵的极乐世界,
这是他自己做的一首曲子,名叫遇珂赋。那时候他还没与贾珂洞房花烛,整日介地琢磨如何让贾珂做到最后,有时灵感来了,一天能画四五幅龙阳图,做两三首销魂曲。
他这曲遇珂赋,灵感源于曹植的那篇洛神赋。
在洛神赋中,曹植漫游阳林,眺望洛水,瞧见一个绝色佳人,站在山岩旁边,受她容色所慑,向她行礼。洛神也在岸边徘徊,时而飞上天空,时而踏入小道,时而凌波行走,引得众神都来到她身边。片刻间众神散去,洛神深恨人神有别,不能在一起,于是赠与曹植明珰,须臾间消失不见。
而王怜花这首遇珂赋,讲的则是王小花漫游野山,其时明月在天,疏星点点,四下里万籁无声,只听得风动树叶,虫声和鸣。突然间眼前星星点点,一片灿光,竟是七八十只萤火虫飞回草丛,向山后行去。王小花看着有趣,跟在萤火虫后面,穿过树林,越过溪涧,眼前好大一个山谷,山谷中灯光通明,人影闪动。
王小花走上前去,只见一条街道从谷口向谷内延伸下去,街道两旁小摊林立,每个小摊的摊前都挂着一只灯笼,有的是大红色,有的是粉红色,有的是明黄色,有的是碧绿色,有的是天青色,五彩缤纷,形状各异。但是每个摊子的前面,都只挂着一盏灯笼,并且灯笼纸上都画着一样物事,有的是狐狸、山猫、麻雀这样的动物,有的则是竹子、柳树、玫瑰这样的植物,甚至还有石头、石桥、铁剑这样的死物。
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年轻情侣手挽着手在灯笼下面闲步,有大人带着孩子在灯笼间左转右转,穿梭不定,有鸡皮鹤发的老人拄着形状奇怪的拐杖,站在摊子前面,和摊主闲话家常,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只不过他们的手里,也都提着一只灯笼。
王小花生性爱好热闹,虽觉深山里出现这样一条街道,实在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既然有这么多游人都在街上闲步,说不定这附近有一个村庄,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百姓,那他们在山里修路,在山里举办灯会,也就没什么奇怪了。便大步走上街去。
王小花来到第一个摊子前面,向摊子扫了一眼,只见摊子上摆着好多纸人。
这些纸人都是薄薄的一片,模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头发是黑的,嘴唇是红的,衣服是彩色的,有的皮肤雪白,有的皮肤淡黄,画的栩栩如生,宛然便是真人压扁了,缩小了,站在桌上似的。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这些薄薄的纸人,不论摆出的是哪一种姿势,竟都直挺挺地站在摊子上,前后也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
王小花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纸人,心下大为好奇,便向那店主搭讪,问他这些纸人都要多少钱。那店主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漆黑的牙齿,似乎牙齿上面涂满了黑粉,说道:“一两一个。”
王小花心想:“如此精妙的纸人,竟然卖得这样便宜,我不妨多买几个,做礼物送给别人,定能博得不少称赞。”便挑了五个美女纸人,然后取出五两银子,递给那店主。
那店主伸手接过银子,不由一怔,又见王小花手中没有灯笼,脸上登时变色,王小花却已转身走去第二个摊子。
只见这个摊子上摆着大大小小一百来个陶土做的坛子,有的坛子崭新无比,灯光下闪闪发亮,有的坛子沾满泥垢,看上去得有四五百年了。
摊子旁边站着一对情侣,正在打量这些坛子。男的英俊潇洒,一缕缕竹子清香自他身上飘来,女的容颜娇媚,穿着一件粉红薄衫,一缕缕荷花清香自她身上飘来。
王小花见他二人看也不看那些崭新无比的坛子,只一个劲地打量那些起码有三四百年的脏坛子,并且也不说话,只是鼻子不断耸动,就好像能通过密闭的坛塞,闻到坛子里装的东西的味道似的,不由暗暗称奇。
他走到店主面前,笑道:“老丈,你这些坛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那店主摇着蒲扇,笑了一笑,说道:“客官的道行不到家啊,竟没闻出我这些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说完这话,那店主伸出手,指向一个最脏最旧的坛子,说道:“客官听仔细了,这是我这里最好的东西,有八百七二年修为的修士的金丹。这是我亲手从他身上剥下来的,剥下来的时候,他还活着呢,你若把它买回去,包管你最少也能增长个四五百年的修为。”
王小花一怔,疑心这店主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看这店主神情自然,可不像是在说假话,又不由疑心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这店主说的话,他怎的一句也听不懂呢?
那粉衫女子突然凑了上来,将鼻子伸到王小花的耳旁,说道:“奇怪,奇怪,他身上的味道,怎的和人的味道这样像?”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是变色,那店主站起身来,双目紧紧盯着王小花,说道:“你是人?”
王小花莫名其妙,正待反问一句:“你问我是人?难道你不是人?”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忽地在旁边响起:“他是人!他就是人!我要他给我五两,结果他给了我五两银子!”
王小花一怔,侧头看去,只见那第一个摊子的店主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自己,灯光照在他那两排漆黑的牙齿上,也没有反光,看上去格外恐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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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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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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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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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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