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通在武功上稀松平常,在人情世故上,却是一流的好手。先前杜十当指责贾珂那句话说得不尽不实,鲜于通来不及阻止他,只好在心中大骂杜十当的脑袋一定是被柴玉关的脚踢了,否则他怎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王云梦和柴玉关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来?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悲酥清风”的解药和自己的兵刃,柴玉关与王云梦的恩恩怨怨,不仅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反倒会得罪贾珂和王怜花,他这是生怕自己死得太晚吗?
这时见王怜花回到身边,杜十当“哼”的一声以后,也不再说话,鲜于通心下一松,又见气氛凝重,连忙打个哈哈,笑道:“贾公子,你刚刚说,柴玉关派公孙止将我们绑到绝情谷,不只是为了找我们报仇这么简单。那他又是因为什么,才做下这件事的呢?还请公子赐教。”
王怜花心想:“鲜于通倒很知情识趣,难怪他武功稀松平常,却能力压群雄,坐上掌门之位。”他在心里赞许了一句,跟着又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嘿,一个只会对人恭敬奉承,马屁拍到十足的人,居然当上了华山派掌门,看来华山派上上下下,都是一帮爱听人溜须拍马的饭桶啊!”
贾珂笑道:“这可不敢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不知各位可听说过西泥国一品堂?”
那少林高僧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倒是听说过这西泥国的一品堂,据说这一品堂是西泥国国王所立的讲武堂,堂中招聘了不少武功高强之士。”
他说完这话,向左手边望去,说道:“宗施主,贵派与西泥国相距甚近,这一品堂的事情,料来宗施主一定比我等更为清楚。”
贾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个身穿葛衣,弓着背脊的高大老人。这老人正是崆峒派五老中的老二,名叫宗维侠。
宗维侠上前一步,说道:“空智大师谬赞了,我对这一品堂,倒也不算十分清楚。不过这一品堂曾几次来我崆峒派,游说我们加入他们,因此我对他们,还算是有所了解。据我所知,这一品堂搜罗了不少中原武功高手,中原西域好多门派的人都有,号称什么凡是进得一品堂的人,各个皆是武功天下一品,这没边没际的大话吹的,可笑死人了。
堂中人人都有官职,享俸禄。当然了,这些人也不能只吃饭,不做事,西泥国国王聘用这么多武功高手,就是要他们为西泥国军官传授武艺。”
左冷禅眉头一皱,说道:“传授武艺?那我中原各门各派的武功,岂不都要被这些西泥武士学去了?”
宗维侠道:“他们打的便是这如意算盘!等他们学会了中原各门各派的武功,就去将各大门派打个七零八落,到时咱们卫国哪还有余力与他们对抗?”
金瑶公主嘴角一撇,颇有不屑之意,心想:“你这老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吹牛皮啊!我卫国与西泥国对抗,靠的是无数浴血奋战的将士,什么时候靠过你们这些武夫啊?”
宗维侠继续道:“幸好那些投靠一品堂的人,大多是在各自门派中混不下去,才另寻了这个出路,料来也没学过几门厉害武功。”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宗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这一品堂最大的短处来了。不错,这一品堂创立虽久,却一直没招到几个武功厉害的高手。从前四大恶人投效一品堂,这四人的武功,在中原排不上号,但在这一品堂中,却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人群中有几人曾与这“四大恶人”交过手,心想:“这四人之中,也就穷凶极恶云中鹤与凶神恶煞南海鳄神武功平平,但是无恶不作叶二娘与恶贯满盈段延庆,确是有真实本领。尤其段延庆的一阳指,使得当真出神入化,倘若他尚在人世,那我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随即想到段延庆和南海鳄神皆是死在贾珂手上,心想:“他二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也难怪他会说段延庆的武功,在中原排不上号了!看来他的武功,要比段延庆高出一筹来!”
贾珂续道:“各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人人武功高强,那自是不必说了,除此以外,各位要么在门派中身居要职,要么在江湖上交友广泛,都在武林中威名极盛,影响极广。
到时公孙止将各位送去一品堂,以性命威胁各位投效一品堂,虽然各位忠君爱国,宁死不从,但难保会有一两个贪生怕死之徒,在大节上把持不住,投效了一品堂。哪怕只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一品堂也是赚了。
再说了,虽然各位在大是大非面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宁可一死,也不去做西泥国国王的鹰犬,但是各位的家人,朋友,师长,同门,弟子,这些至亲至爱之人,又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各位去死呢?
到时一品堂砍下各位的一截手指,一片耳朵,随信寄去各位的家中和门派中,各位的亲属朋友收到信后,为了救下各位的性命,少不得会听从一品堂的差遣。一品堂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要他们做什么事,他们也会一一照办。
甚至一品堂会以信为饵,引各位的亲属朋友上钩,到时一面用各位的性命威胁各位的亲属朋友,一面用各位的亲属朋友的性命,来威胁各位,这一面是情,一面是义,情义两难全,各位又会做何选择呢?”
众人听到这里,都脸上变色,心知此言绝不是危言耸听。倘若只是他们自己落入“一品堂”的手中,不论“一品堂”如何威逼利诱,纵使他们只有一死,也不会向“一品堂”投诚。但若“一品堂”拿他们至亲至爱之人的性命威胁,谁能保证,自己这决心不会动摇呢?
众人言念及此,心中不寒而栗,对柴玉关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即使是性情温柔绵软之辈,也恨不得立刻提剑找到柴玉关,和他大战一场,至死方休了。
贾珂道:“其实只要有十人选择了情,一品堂的奸计便算是得逞了。到时一品堂武士先学得这十人的武功,再让这十人当他们的内应,来日一品堂兵发中原,先毁掉这十人的门派,再去攻打少林派和武当派,然后将中原各大门派都打得七零八落。
这样一来,中原武林尸横遍野,呜呼哀哉,西泥一品堂势如破竹,不亦乐乎,柴玉关的仇人死的死,伤的伤,再没人有余力去对付他,他哪里还用龟缩西域?直接找那时已经占据中原武林的一品堂要个人情就是。
于是一品堂所有武士全力推举,柴玉关顺理成章地当选为武林盟主,日后谁敢说他不好,他一声令下,自有人为他收拾那人。久而久之,柴玉关又会是那个仁义无双,人人称道的万家生佛了!”
一番话说完,定逸师太登时怒道:“好个无耻奸徒,他竟是这等狼子野心,卑鄙奸诈,真是连猪狗都不如!留他活到今日,实在便宜他了!左师兄,天门师兄,鲜于师弟,妖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是去定西域了,你们可要和我一起,去西域手刃这恶贼?”
她口中的“天门师兄”,正是泰山派的掌门人天门道人。这五岳剑派结义为盟,同荣共辱,五派门下,都是师兄弟,师姐妹。便是如此,在场英雄好汉虽多,定逸师太却只问这三人。
王怜花配合贾珂演了这么一出戏,本是想要看个热闹。别说柴玉关早已在中原武林树敌无数,正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现下再多上几十个仇人,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就算柴玉关在中原武林中只有朋友,没有敌人,他帮柴玉关树敌几十人,心中也不会有任何负疚之感。
但是这时听了定逸师太这几句充满了莫大愤慨之意的话,王怜花脸上一僵,心想:“你们要去西域手刃柴玉关?何必呢?就凭你们这点儿微末本事,岂不是要打草惊蛇,误了我的大事?”言念及此,心中可真是说不出的懊悔。
突然之间,王怜花灵机一动,感到些许不对之处,于是斜睨贾珂一眼。但见贾珂面带微笑,目视前方,看的却不是因为他这番话议论纷纷的武林群豪,也不是满脸怒容的定逸师太,和被她点名的左冷禅、鲜于通亦或是天门道人三人,而是远处缓缓浮动的白云。
王怜花登时恍然大悟,心想:“贾珂这番话绝不是随便说的,他是想要借此机会,鼓动这些人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他怕是早就看穿定逸师太这等火爆霹雳的脾气了,也料到他这番话说完以后后,定逸师太一定会暴跳如雷,直言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
他知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定逸师太脾气虽大,却不是自不量力的傻瓜,定会知道凭自己之力,凭恒山派之力,都不会是柴玉关的对手。所以定逸师太一定会问与她一同遭了柴玉关算计的左冷禅、天门道人和鲜于通,是否愿意与她一起去西域对付柴玉关。
眼下这五岳剑派,只有衡山派不在场,另外三派听了定逸师太的话以后,看在同门的情谊上,自然会回答她这问题,以免她心下难堪。偏偏定逸师太是个女人,另外三派掌门却皆是男人,如今定逸师太不惧艰难险阻,执意要找柴玉关报仇,倘若这三派掌门却犹犹豫豫,不肯表态,不就说明,他们这三个须眉男子,还不如定逸师太一个女子硬气吗?
若是如此,这三派掌门固然颜面扫地,这嵩山派、华山派、泰山派的弟子,更是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日后恒山派的弟子走到哪里,他们三派弟子,都得退避三舍才是。因此这三派掌门,定会答应这件事。
既然这四派都已决定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其他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还要脸面,又怎会不响应他们的号召,和他们一起去西域手刃柴玉关?否则不就是说明,五岳剑派的人十分硬气,被人欺负了,就要与那人死战到底,而他们虽有一身厉害武功,却是一个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人欺负的怂包吗?唉,他这计谋可高明得很啊!”
其实王怜花这番思量,还漏了一点,便是五岳剑派,向来以嵩山派为首,因此别人听了定逸师太这番话,还有不去的余地,左冷禅为了嵩山派的地位,却是非去不可。
左冷禅野心勃勃,近年来一直想要促成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他自负心思深沉,武功了得,实乃五岳剑派中第一等人才,五岳剑派,只能在他的带领下发扬光大,掌门之位,舍他其谁?
只可惜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性情怪僻,虽不在意权势,却也不愿意并派,左冷禅几次游说,他总是装聋作哑,不肯答应。
泰山派天门道人性情刚烈,不肯屈居人下,倘若左冷禅向他提出并派时,还向他承诺,会帮他当上这五岳剑派的掌门人,那么天门道人自会欣然答应。可惜左冷禅只想自己当掌门人,天门道人自知武功不及左冷禅,威望更不及左冷禅,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当上掌门人,因此一直不肯松口。
恒山派掌门人定闲师太性情恬淡,鲜少踏足江湖,但是左冷禅每次和她提起这件事,她好好一个出家人,却总是与左冷禅打起太极,怎么也不肯答应。
至于华山派,上上任掌门枯梅大师在世之时,左冷禅每次流露出并派的意图,枯梅大师便会严词拒绝,不给左冷禅留下半点余地。枯梅大师过世以后,上任掌门自己对并派一事无甚主见,但他对枯梅大师十分推崇,一直沿袭枯梅大师在世之时的主张。他对左冷禅说的话虽然和缓许多,但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不同意并派。
现任掌门鲜于通性情圆滑,善于变通,城府也深。上任掌门在世之时,他跟在上任掌门身边侍候,就曾从上任掌门口中,得知了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和武当派代掌内务的张三丰大弟子宋远桥,曾在与上任掌门闲聊之时,说过自己对左冷禅之野心勃勃的担忧。
虽然方证大师和宋远桥口口声声都是为华山派着想,诸如担心左冷禅当上掌门以后,会干涉华山派的内务,会派亲信打理华山派,会一步步将华山派吞并等事,言辞也十分恳切。
但是鲜于通最擅长算计别人,来为自己谋利,稍一琢磨,就发现方证大师和宋远桥明面上是为华山派担忧,实则是在担心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以后,可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分庭抗礼,这才极力劝说上任掌门,不要答应左冷禅的提议。
在鲜于通心目中,少林派也好,武当派也好,嵩山派、恒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能从中得利。
他权衡许久,心想单论武功,华山派在五岳剑派中都不算出挑,更不用说与少林派、武当派相比了,与其固守华山派,倒不如陪着左冷禅赌上一把!
左冷禅毕竟只是一个人,华山在西安,嵩山在郑州,相距岂止千里?到时五岳并派,左冷禅再野心勃勃,终究鞭长莫及,不可能插手华山派内务,最多只是在他发号施令之时,华山派务须听从他的号令罢了。
若是赌赢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是衡山、恒山、泰山和华山这四派之中,第一个投靠他的人,他自会对自己优待有加,以防寒了其他师兄弟,师姐妹的心。
在鲜于通上任两个月时,左冷禅与他会面,向他游说并派之事,他稍一拿乔,待左冷禅给他开出优厚报酬以后,便欣然答应了这件事。
只可惜余下三派的掌门人,可不像鲜于通这般知情识趣。左冷禅日日苦恼此事,只盼老天赐下一场大的危难,非得五岳剑派一齐出力,方能解决。到时凭他的武功了得,城府厉害,自会在这场大危难中出尽风头,待一切麻烦解决以后,他顺势提出并派一事,只怕顽固如天门道人,古怪如莫大先生,散漫如定闲师太,都不会再拒绝这件事了。
便是如此,左冷禅听到定逸师太这番话后,心中先觉不悦,寻思:“她一个女子,都要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我若是出言拒绝,岂不要叫天下英雄小看了我?这可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了!哼,区区一个柴玉关,哪里值得我去西域?”m.xiumb.com
但他随即转念,寻思:“柴玉关在江湖上的敌人数不胜数,纵使这些年来,他一直待在西域,但是他能去西域,难道他的仇人就不能去西域吗?他树敌无数,还能在西域逍遥快活,派出的手下还能在这里建下这偌大的基业,看来他不是只会骗人,而是身怀真才实学。
他在西域经营多年,想来已对西域十分了解。这次我们赶去西域对付他,一来,作战时最重要的天时地利人和,他起码占了地利;二来,我们要去西域对付柴玉关,走的路可不少,等抵达西域,身上一定疲惫不堪,说不定还有弟子会水土不服,他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又是一大优势。
这次我们去西域找他报仇,想要手刃了他,只怕会花上不少力气。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那个能把我们五岳剑派拧在一起的大危难?”言念及此,心中很是欢喜。
左冷禅道:“师妹所言甚是。这柴玉关戕害良善,滥杀无辜,为了一己之私,便数次想要挑得天下大乱。此人不除,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的阴谋诡计之下。便是他没有算计于我,我左冷禅也不会袖手旁观。待咱们离开绝情谷后,便商议如何去西域对付柴玉关吧!天门师兄,鲜于师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天门道人心性高傲,绝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辈,今日他遭到柴玉关的算计,直到现在,内力也半点发挥不出来,心中早就愤慨之极。之后听了贾珂那一番话,更是满脸煞气,满眼凶光。这时听到左冷禅的话,他当即伸手一拍旁边的柳树。
在柳枝的颤抖声中,他大声道:“着啊!定逸师妹,左师弟,这一趟我也是非去不可!不教柴玉关看看我泰山派的厉害,他这狗崽子还真当我泰山派好欺负了不成!”
鲜于通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功平常,绝不是柴玉关的对手,万一途中发生意外,自己与左冷禅等人走散,若是遇见柴玉关,那么自己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早已向左冷禅投诚,若是因为此事,驳了左冷禅的面子,日后五岳并派,左冷禅当上掌门,他又岂能落得个好?
索性微微一笑,说道:“华山派自当奉陪!”心想:“我须得想个办法,劝动风师叔和我一起去西域对付柴玉关!”
风清扬剑术通神,江湖上只怕无人能敌。不过他虽然是华山弟子,练的却不是华山派的剑法,而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套剑法,名为“独孤九剑”。
这套独孤九剑由数百年前的人物独孤求败所创,招招进攻,有进无退,虽然天下无敌,但独孤求败毕竟不是华山派人,因此江湖上人人都说风清扬的剑术天下无敌,却不说华山派的剑法如何厉害。加之华山派除了风清扬和枯梅师太以外,确实没出过什么名满天下的高手,因此鲜于通见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顿时就打起了风清扬的主意。
丘处机素来嫉恶如仇,不知有多少恶人死在了他的手上。柴玉关一来是罪恶滔天的大恶人,二来这次算计到了他的头上,这叫他如何能忍?
他听完定逸师太的话后,心中已是热血如沸,恨不得立刻就对定逸师太说:“师太,在下也去!”但毕竟定逸师太这番话是对左冷禅三人说的,他只得站在一旁,极力忍耐,等鲜于通也答应下来,立马说道:“定逸师太,左掌门,天门掌门,鲜于掌门,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丘某?若是方便,就让丘某和你们一起去吧!”
丘处机这话宛若一块巨石,投入人群之中,立刻激起千层浪来。
霎时之间,众人心情激愤,纷纷要和五岳剑派一起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
王怜花眼见众人去西域讨伐柴玉关之势已成,除非自己杀死他们,否则再无挽回的余地,心情可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偏偏他决不能让贾珂知道,半个月后,他就要和王云梦等人去西域对付柴玉关,因此他虽然在心里痛骂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也不敢对他们出手,省得贾珂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忍不住向贾珂瞧了一眼,见他泰然自若地望着天边缓缓移动地白云,心想:“你干吗要鼓动他们对付柴玉关?难道你早已知道我的计划,所以想要用这帮乌合之众,打乱我和我妈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计谋,以此来打消我去西域的念头?”
他明知贾珂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计划了,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但他还是忍不住生出疑心,。毕竟面前这些人,平日也总是吹自己精通谋略,诡计多端,现在还不是像婴儿一般,被贾珂玩弄于股掌之中?哪怕他们死在柴玉关的手上,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其实中了贾珂的算计。
倘若贾珂也算计了他,他看不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忽然王元霸说道:“各位不远万里,去西域找柴玉关报仇,小老儿对各位真是佩服万分。只是各位现在身中迷药,去西域也好,去找柴玉关报仇也好,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事情,还是找到悲酥清风的解药,除净咱们所中的迷药。毕竟柴玉关武功不错,各位想要对付他,总得先恢复武功,再从长计议。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一听这话,心下深以为然。虽然过去一天时间,这“悲酥清风”的药效也已经消解大半,他们不再双目刺痛,眼泪长流,身上的力气也回来大半,但毕竟使不出半点内力,他们早已习惯内力护身,此时心中自然没底。
左冷禅自觉五岳剑派并派一事将近,不知不觉间,已把自己当作五岳剑派的掌门,心中很有底气,只觉五岳剑派的事,发言的人应是自己。于是问道:“王公子,既然你知道我们中的这种毒要,名为悲酥清风,料来这悲酥清风的解药是什么,你也一清二楚吧。”
王怜花本在凝视贾珂,这是听到左冷禅对自己说话,便收回目光,虽然心事重重,仍是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微笑道:“左掌门谬赞了!王某只知道这悲酥清风的解药,是一种奇臭无比的气体,嗅之尤甚于身入鲍鱼之肆,并且这悲酥清风的解药,应和悲酥清风一般,都装在密封的小瓶中。
但是这种臭气究竟由何炼制而成,王某却是毫无头绪。”言下之意是说,倘若大伙儿在绝情谷中,找不到这悲酥清风的解药,那他也没法帮大家解毒。
左冷禅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子知道这悲酥清风的解药,是一种奇臭无比的气体,就已经远远胜于我们了。”说完这话,他顿了一顿,却是在犹豫接下来这句话,应该向谁说去。
要说在场众人,谁的门派最有威望,当属出身少林派的空智大师,但要说谁自己最有威望,却要属在场这些个须眉男子之中,年纪最小的贾珂了。
何况他们被绿衫人关在地牢之中,当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非贾珂和王怜花将他们救了出来,他们怕是要在地牢中活活饿死。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贾珂和王怜花一次救下了这么多人,算是造下了多少级浮屠呢?
因此“德高望重”这四字评语,不仅“望重”二字,贾珂十分符合,连“德高”二字,贾珂也符合得很。
左冷禅略一迟疑,心想:“空智大师在少林派中地位虽高,但是少林派屡次三番,想要破坏我的并派大计。既然早晚都要和少林派生出龃龉,我又何必太过顾念少林派的颜面?”
于是看向贾珂,问道:“贾公子,大伙儿现在身中迷药,半点内力也发挥不出,若是遇到贼人,怕是连十岁的孩子都不如。这水仙庄占地不小,倘若咱们聚在一起,搜寻“悲酥清风”的解药,只怕搜到中午,也搜不到解药。我看咱们不如分成几组,每组三到五人,分开寻找解药,这样既可以互相照应,又以节省时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贾珂笑道:“我毕竟不是江湖人,对这些事情,也不了解,可不好指手画脚。左掌门,既然你已经想出主意了,那你和大伙儿商量就是,我和怜花还要去找个朋友,她应该也在庄子里。各位要是遇到危险,高呼一声,我和怜花定会尽快赶过来。”
左冷禅这次放弃空智大师,选择与贾珂商量此事,便是想要效仿王元霸,与贾珂打好关系,岂知贾珂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只觉自己这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一口忿气堵在胸口,什么言语都说不出来了,只得讪讪地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人群中忽地响起“噗嗤”一声轻笑,也不知是谁发出来的,显然这人是觉得左冷禅把贾珂这个侯爷很当一回事,贾珂却不把他这个嵩山派掌门放在心上这件事,实在有趣的很,又仗着自己站在人群之中,左冷禅失去内力,无法闻声辨位,从人群中找到自己,因此肆无忌惮地嘲笑起左冷禅的自作多情来。
左冷禅最好面子,如何能容忍这等奚落?他心中既记恨贾珂,也记恨这个公然嘲笑自己的人,但是后者混在人群之中,他找不出这人是谁来,因此他将自己对这人的恨意,也记在了贾珂头上。当下皮笑肉不笑地微微一笑,决心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贾珂却皱了眉头,向人群中望了一眼,说道:“这位兄台,你在笑什么?左掌门想出的这个法子,本就十分妥当。我一来挑不出任何毛病,二来对各位的性格和恩怨一概不知,想不出谁和谁组队最为合适。所谓术业有专攻,左掌门比我更为胜任此事,我请他和大伙儿商量,而不是我自己和大伙儿商量,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语声威严,内力充沛,声音好似自四面八方响起。众人的眼睛虽然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说话,耳朵却觉得他就站在自己耳边说话。不过他那如冷电般的目光,只向人群中望了一眼,便移开目光,随即微微仰头,看向天空,显然他虽然气恼于那人借自己嘲笑左冷禅,挑拨自己和左冷禅的关系,却还是手下留情,不让那人暴露在众人面前。
左冷禅心下大悦,心想难怪贾珂小小年纪,就能名动天下,只看他这双善识英雄的慧眼,就知道他果然与众不同!言念及此,心中甚至生出知己之感。
当下微微一笑,笑容自然十分真实,说道:“左某可当不起贾兄如此称赞。其实左某不过是想要一尽绵薄之力,尽快找到解药罢了,不想左某这一片诚心,竟被那位朋友误会了。多谢贾兄仗义执言,为左某解释。”
贾珂含笑点头,说道:“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左掌门何必如此客气?”
左冷禅虽然称呼他为“贾兄”,贾珂却没有顺势改口,称左冷禅为“左兄”,而是仍以“左掌门”相称,显然是他虽不愿意别人曲解自己的意思,并以此嘲笑左冷禅,却也没有打算借这次的意外,与左冷禅拉近关系。
左冷禅也不在意,向他一笑,然后看向空智大师,问道:“空智大师,你在我们之中,最是见多识广,德高望重。不知大师觉得,在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空智大师现在身中奇毒,内力全无,可没有和他斤斤计较的心情。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左掌门这个计划思虑周全,高明得很。依我看来,若是没人反对,就这样做吧。”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并没人出言反对。于是不过须臾,大伙儿便分为十七队,分头在谷中搜寻“悲酥清风”及其解药。
那些美貌少女虽然没中“悲酥清风”,但是眼见大家都在搜寻“悲酥清风”的解药,她们也不好意思闲着,于是自告奋勇地加入了搜寻解药的队伍。
只有金瑶公主早在众人分队之前,就跟着贾珂和王怜花离开了人群。
金瑶公主见贾珂和王怜花径自向一个方向走去,一路上经过好几间石屋,他们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不由心下大奇,问道:“贾珂,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去找一位朋友吗?这水仙庄中,有这么多间石屋,你怎么知道,你那个朋友,现在待在哪间石屋里?说不定他现在就待在那间石屋里呢!”说着伸出手,随意指向他们适才经过的一间石屋。
贾珂笑道:“不会啊,我们那位朋友,现在就待在前面那间石屋里呢!”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的是正前方的那座石屋。
金瑶公主眨了眨眼睛,说道:“原来你知道你那位朋友,现在在哪里啊!那你干吗要说,你要去找一个朋友,他现在也在水仙庄里?你这句话,听着倒像是在说,你只知道你那位朋友在庄子里,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庄子的哪里似的。”
贾珂耸了耸肩,微笑道:“这也没法说明白啊!毕竟我对这水仙庄半点不熟,根本不知道这么多间石屋,各自都叫什么名字。要是具体去说这间石屋的位置,未免太啰嗦了一些,还不如笼统地说上一句,她现在在水仙庄里呢。”
金瑶公主心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又问道:“那你这位朋友,是什么人啊?是一个和我一样,因为貌美如花,就被公孙止带到绝情谷,用以献给柴玉关的年轻姑娘吗?还是你担心凭你和王怜花二人之力,不是公孙止的对手,就特意找来了一个厉害帮手?”
贾珂听到这话,心想:“你自己夸自己自己貌美如花,也太自恋了吧!”然后向王怜花斜睨一眼,脸上神色极是古怪。
王怜花察觉到贾珂的目光,忍不住伸了伸舌头,脸上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
贾珂就这样一面看着王怜花,一面说道:“她啊……既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二种。她确实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
金瑶公主打断贾珂的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摸了摸头发,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问道:“既然我俩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那你俩觉得,究竟是她美,还是我美啊?”
贾珂心想:“当然是她美。不过我的王姑娘要比你俩美上百倍。”
王怜花心想:“和我的贾姑娘相比,你俩都是丑八怪。两个丑八怪,不比谁更丑,居然比起谁更美了?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哼,没想到你年纪挺小,脸皮居然这样厚!”
贾珂口中的朋友,正是昨日被他打晕以后,扔到床底的木婉清。王怜花想到木婉清,就想到她一心一意地认定自己是与她海誓山盟的情郎这件事,心情自然大为烦躁。有心想要杀死木婉清,以绝后患,又怕贾珂会不高兴他这么做,心中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时听到金瑶公主这句话,王怜花满腔烦躁,正无处发泄,自然而然地迁怒于公主,这才如此刻薄地在心里腹诽了这么一句。
贾珂又想:“不论说公主美,还是说木婉清美,听起来都太过轻薄,这话我万万不能说出口。”于是向公主一笑,说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天生对女人脸盲,虽然能认清每个人的容貌,却分辨不出美丑来。所以公主这个问题,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当初段正明用婚书质问珂珂,珂珂就是把脏水泼到了一品堂身上。这次又把脏水泼到了一品堂身上。
一品堂:你为什么要逮着一只羊薅毛qaq
珂珂:我果然是大卫国最忠君爱国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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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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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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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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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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