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奇道:“你要让给谁啊?”
贾珂笑道:“当然是咱们画技一流的王公子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很是,很是!让你来画六脉神剑经,日后谁想要修炼这门武功,只怕都会受你误导,走火入魔。看来这天字一号大善人,我便是不想要,也让不出去了”
贾珂轻轻一笑,翻身将王怜花压在身下,伸手轻抚他的肩膀,凑过嘴去,吻住他的嘴唇。
王怜花伸手搂住贾珂的腰,脸上颇有几分苦恼,说道:“这是做天字一号大善人的奖励吗?唉,我的嘴唇被你亲得十分快活,但是你又没带膏脂,我的嘴唇越快活,其他的地方就越不快活,你打算怎么奖励它们啊?”
贾珂笑得倒在王怜花怀里,随即撑起身子,咬了一口王怜花的鼻子,问道:“我一天没有喂你,你就这样想我,你要跟你妈去见她的老朋友,离开了我,你受得了吗?真不会饿死吗?”
王怜花笑眯眯地道:“我这次大概要出门四五十天,倘若你每天本该喂我三次,那么这四五十天,加起来就是一百多次。我这里正嗷嗷待哺呢,贾二爷,你这几天,可要多喂我几次啊。”
贾珂皱眉说道:“你要去四五十天?她这位老朋友住在哪里?你不过是陪她去探望朋友,怎会需要这么多天?”他倒没疑心王怜花欺骗他,只是疑心王云梦欺骗王怜花,明面上说的是要王怜花陪她去见老朋友,暗地里她却是要王怜花陪她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怜花双臂收紧,贾珂身子一颤,便即倒在他的怀里,下颏抵在他的肩头,眼前尽是茫茫的绿色,却是枕头。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唉,她那朋友从西域回来以后,就在长白山上修仙炼药。你想长白山和杭州相距多远?来回用上四五十天,也很正常吧!”
昨晚他就与王云梦商定,告诉贾珂他们要去长白山。毕竟他们在路上要花四五十天,足见路途十分遥远。若说那位老朋友住在西边,贾珂一想西边,自然会想到柴玉关,说不定就会猜到他们是要去对付柴玉关。若说那位老朋友住在南边,便是住在大理,便是骑马,在路上也用不了一个月,何况贾珂在大理国有熟人,很容易戳穿他的谎话。而长白山位于丹国,一来此地和杭州相距甚远,二来贾珂在丹国没什么熟人,他谎称要去长白山,贾珂未必发现得了。
贾珂果然没起疑心,笑道:“修仙炼药?真看不出来,你妈会有这样的朋友。”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想到王怜花要和王云梦离开,一走就是四五十天,心中当真千万个舍不得。
但是他一发现自己体内情花剧毒已然除净,便猜到王云梦多半是向王怜花承诺了一些事情,诸如往后再不为难自己,定和自己亲如一家等等,王怜花见她说的真诚,就与她重修了昔日的母子之情。再说了,王云梦纵有千般不是,总归是王怜花的亲生母亲,如今她要儿子陪她去见昔日的老朋友,本就合情合理,王怜花又想要陪她去,自己怎能阻止王怜花和他母亲亲近?
王怜花听到他这一声叹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想到自己刚答应往后再不骗他,如今言犹在耳,自己却又欺骗了他,不免大为心虚,当下笑了笑,说道:“她毕竟在江湖上走动这么多年,有几个朋友,又有什么稀奇的?”
贾珂嗯了一声,又道:“那你们昨天还说什么了?”
王怜花事先早已料到贾珂会问这句话,笑道:“她向我保证,往后绝不会再对你出手,只会把你当亲儿子一般看待。”
贾珂嗤的一声笑,说道:“那可多谢她了!”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她对你这一手养大的亲儿子都不好,还能对我这半路来的亲儿子好吗?不过只要她再不给我添乱,那就大是幸事了!”
王怜花听出贾珂声音中缺乏兴趣,甚至夹着几分嘲讽之意,知道贾珂这是对王云梦的保证不以为然,他也不觉惊奇,继续道:“嗯,然后我问她,她和七月十五有什么关系,她反问我七月十五是什么?还跟我说,她确实知道咱俩拜天地那晚,会有人潜入金风楼刺杀你,但这是因为在咱俩成亲之前,吴明找上门来,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贾珂大吃一惊,问道:“吴明?”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吴明!”便将吴明如何找到王云梦,如何劝说王云梦出手等事一一说了。
然后他侧过头去,口上用力,咬住贾珂的耳朵,似笑非笑地道:“我妈说别看吴明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其实可是个多情种子。两年前你揭穿他的阴谋,害得他一败涂地,换作寻常人,早就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了,他却不仅不怨恨你,反倒对你仍然情深爱重。
你想想啊,若非他将你放在他的心尖上,又怎会任何与你有关的风吹草动,他都没有错过?又怎会知道你大难临头,生机渺茫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如何迫使咱俩分开?啧啧啧,他对你这铭心刻骨的情意,连我妈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了,贾二爷,你是不是也动容了?”
贾珂呵呵一笑,说道:“我的容没动,胃倒动了!唉,果然是智者见智,淫者见淫,就算我再怎么英俊潇洒,讨人喜欢,你妈明知道吴明已对我下过不知多少次狠手,怎么还能认为,他对我充满爱慕之情,思恋之意呢?天下间哪有人会这样喜欢别人?难怪她直到现在,还放不下柴玉关呢!”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天下间哪有人会这样喜欢别人!敢问贾二爷,你是怎么喜欢别人的?”
贾珂笑道:“说来倒也容易。我喜欢谁了,就要他每天都叫我老公,叫我哥哥,他若是不从,我还要打他屁股,打到他从了为止。”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想得真美,我先来打你屁股!”说着扬起手,正待落下去,贾珂却格的一笑,抱着他翻了个身。
两人位置调换,贾珂笑眯眯地道:“叫不叫?叫不叫?”
王怜花哼了一声,正气凛然地道:“不叫!”随即感到贾珂扬起手掌,显然是要打他屁股,忙道:“哼,你还有心情让我叫你哥哥,叫你老公,有一件事,难道你没有想到吗?”
贾珂笑道:“什么事啊?”
王怜花叹道:“我刚刚跟你说过,咱俩在丹房说过的话,都给我妈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这不仅包括六脉神剑的事,还有你跟我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像什么……”
贾珂笑道:“比如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吗?哈哈!”
王怜花登时面红耳赤,羞窘难当,气鼓鼓地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贾珂笑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是她偷听咱俩说话,又不是我偷听她说话,真要羞愧,也应该她羞愧才是。怜花,咱俩拜过天地,是正儿八经的夫夫,夫夫之间,不说这些话,又该说什么话去?难不成你还想和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
王怜花本就不是脸皮薄的人,至于那些三纲五常,仁义礼法,他也向来对此嗤之以鼻。只是他和贾珂说的话实在太过羞耻,有些言语,他自己听到,还觉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乱跳,何况被母亲听到了?这才尴尬成这副模样。
这时听到贾珂这话,王怜花只觉贾珂这几句话字字珠玑,霎时之间,他心里就不羞窘了,脸蛋也不通红了,笑骂道:“你这龟儿子若是敢跟老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老子就打你屁股!”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这龟儿子若是敢跟老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老子就用这三千弱水,把你淹死呢!”
王怜花一张俊脸,登时又涨得通红,连忙将脸埋到贾珂胸口,省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太过羞窘,引得贾珂嘲笑自己。
待他将热烘烘的脸蛋儿埋好,看不见贾珂了,这才心下安定,恨恨地道:“贾珂,你这个鬼!有本事你就放鸟过来,老子现在就淹死你!”
贾珂咯咯笑道:“别急,别急!等咱们回到客栈,我包管让你有时间淹死我就是。”
王怜花哼了一声,将脸埋在贾珂胸口,只觉浑身都热烘烘的。
贾珂伸手轻抚王怜花的头发,笑道:“除了你用这三千弱水淹死我以外,你们俩还说什么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他和王云梦讨论这件事的场景,登时羞窘得整张脸都要冒烟了,咬了贾珂一口,说道:“谁跟她说淹死不淹死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这是我一时口误,你当然没和她说这事了。”
王怜花又咬了他一口,然后道:“嗯,她还跟我说,她本想用绝情丹收服公孙止当她的手下,可惜公孙止已经死在咱们手上,这个计划,当然只能作废了。既然公孙止死了,绝情谷群龙无首,再没什么用处,加之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来过这里,她便将谷中所有弟子,一齐杀死了。”
贾珂稍感惊讶,问道:“柔儿呢?”
王怜花耸了耸肩,说道:“她倒没提柔儿。如今绝情谷已经毁了,于她而言,柔儿的价值,只在于告诉她,这些年来,绝情谷和柴玉关的来往。你也知道,她向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旦柔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她,她只怕不会留下柔儿的性命。”
贾珂点了点头,问道:“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石窟之中,找到了一个人?”
王怜花先是一怔,心想:“贾珂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随即想到:“贾珂知道这件事,倒也不足为奇。裘千尺毕竟在那里住了好几年,当然会留下不少东西。”
他想到这里,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忍不住叹了口气,笑道:“幸好你练了九阴白骨爪,否则我妈把出口堵住,你没法爬上深渊,岂不也要和裘千尺一样,在地下一住就是好几年了?”声音中充满了庆幸之意。
贾珂听到“裘千尺”三字,不由心下大宽,寻思:“原来那人真的是裘千尺。嗯,裘千尺仍旧活在人世这件事,除了王云梦一伙人以外,只怕再没有人知道。王云梦本不必将这件事告诉怜花。可见她这次确实是诚心诚意地与怜花讲和了。”
他哪知道王云梦这次虽是诚心诚意地与王怜花讲和,但是这对母子讲的却是如何瞒过他,携手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他只道王云梦既与王怜花讲和,那就是与他讲和,甚至还在寻思:王云梦毕竟是王怜花的母亲,既然她向自己低头了,那往日的种种恩怨,自己也就不要再计较了。
当下笑了笑,说道:“那倒不然,毕竟没有人会去找裘千尺,但是我知道,你掘地三尺,也会来找我的。”
王怜花向贾珂一笑,正待说:“掘地三尺?这只怕不够吧!”
但是话未出口,就听到贾珂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只是你这小猪也中了秦南琴的算计,自身尚且难保,又哪能来找我?到时咱俩一个被困在地下,三十六日后毒发身亡,一个被秦南琴挖掉一双眼珠,扭断一双手脚,那可真是……”
他说到这里,向王怜花望了一眼,王怜花也正望着他。
两人不自禁地凑过脸去,吻住对方的嘴唇,绞住对方的舌头,两颗心怦怦跳动,明明不在一个身体里,却好似已经合二为一,心中都想:幸好我当年练了“九阴白骨爪”,这才能够攀上数十尺的笔直深渊。幸好我在那时闯入木婉清的闺房,让她爱上了我,才教公孙止一直待在丹房找我,否则丹房中空无一人,母亲一定会潜入丹房,堵住那块活动的石板,让你再也无法出来。
过了一会儿,贾珂说道:“怜花,你要陪你妈妈去探望她的老朋友,我不拦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下次见到你妈妈,你一定要向她问清楚,秦南琴是否已经死了。
这女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最重要的是,她对你恨之入骨,只要她有机会置你于死地,那她绝不会心慈手软。这次是咱俩走运,才没叫她阴谋得逞,下次可就未必了。倘若她还活着,我真担心你这天真烂漫的小猪会再次受她欺弄。”
王怜花见贾珂只说他担心自己会再次受秦南琴欺弄,却不说他担心他自己会再次受秦南琴欺弄,好似在贾珂心中,秦南琴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自己却远不是秦南琴的对手似的。
他心中很不服气,说道:“贾珂,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我上过一次她的当,就会次次都上她的当吗?哼,若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我可不会输给她!你若不信,就……”
他本来想说:“你若不信,就等着瞧好了!”但是他这句话说到一半,忽地想起他先前告诉贾珂,王云梦带走秦南琴,是要挖掉她的眼睛,扭断她的四肢,来为自己出气。既然秦南琴已经双目失明,手脚尽断,又如何再与他一争高下?
幸好他反应极快,“等”这个字到了口边,他临时改为:“……憋在心里!反正本公子天下无敌,秦南琴连给本公子提鞋都不配!”
贾珂笑道:“我当然信了!王公子在我心里,一直是天下无敌。只是我向来胆小,总是容易想东想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再让我整日介地提心吊胆了,好不好?”
王怜花噗嗤一笑,得意洋洋地道:“你干吗要因为她提心吊胆?你知不知道,她听我说完你是如何通过一枚珍珠耳环,识破她的阴谋,看穿她的身世,猜到她来自何处以后,随即便被你吓得全身战栗,面无血色,心惊肉跳,魂不附体。
她那时的模样,看上去当真有趣极了,只可惜你没有亲眼看见。嘿嘿,现在她对你满心畏惧,甚至疑心她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你何必因为一个被你吓破胆子的人提心吊胆呢?”
贾珂心想:“你是你,我是我,她再害怕我,也不会怕屋及乌,连你也害怕了。倘若她只对付我,那么不论她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我也不会怕她。可是你向来粗心大意,瞻前却不顾后,总是自视太高,看不起弱者,像她这样喜欢示弱装可怜的人,正是你的克星,我如何能对你放心?”
贾珂知道自己这心思一旦说出口,定会伤到王怜花的自尊,以王怜花那最是要强好胜,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性子,说不定他本来没打算管白飞飞是死是活,听完自己这番话后,便即去找王云梦,要她放过白飞飞,他要和白飞飞再争高下,来证明他远胜过白飞飞。
因此这心思在心中转了几转,贾珂都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应该如何说服王怜花,索性在王怜花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耍赖道:“我不管!你不答应我这件事,那我也不答应你陪你妈去长白山探望她的老朋友!”
这句话传入王怜花耳中,王怜花登时想起王云梦先前说的那句:“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敢自己做决定,非要看贾珂的眼色行事,贾珂同意你去,你才敢去!你这还不叫事事都要仰仗贾珂吗?呸,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你这一身懦弱无能之气,是跟谁学来的!”
王怜花于霎时之间,只觉贾珂这句耍赖的话,和王云梦那句讥讽的话一般刺耳,不由脸色一沉,冷笑道:“贾珂,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子,把我当成儿子了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要做什么事情,凭什么要先得到你同意,我才能去做?”
贾珂万没想到自己这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竟会惹得王怜花如此生气,不由心下惶急,说道:“怜花,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怜花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贾珂心想:“我害怕你落入白飞飞手中,害怕你被她挖掉一双眼珠,扭断一双手脚,更害怕你死在她的手上。但是这话,我该怎么对你说呢?”心下不禁迟疑不决。
王怜花见贾珂沉吟不语,又哼了一声,忿忿地道:“你就是觉得,无论心狠手辣也好,诡计多端也罢,我都远远不如秦南琴,是也不是?”
贾珂真想点头称是,但他又怕自己这脑袋一点,王怜花大怒之下,便即打定主意,来日定要去找白飞飞再较高下,一时之间,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但是他此刻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王怜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心想:“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道,我和秦南琴之间,究竟是谁胜过一筹的!到时你不要嘴硬就好!”随即翻了个身,从贾珂怀中滚下来,躺在床上,背向贾珂,然后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
贾珂望着王怜花雪白晶莹的后背,心下一片茫然。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他一直这样跟王怜花说话,换做从前,王怜花最多只会嘲笑他这么大了,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嘛,倘若他不答应,他是不是就要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可是现在,王怜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连他把自己当老子,把他当儿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贾珂心想:“就算加上上辈子的年龄,老子也才三十岁啊!谁家三十岁的男人,能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我怎么就把你当成儿子,把自己当成老子了!我明明还是一个孩子,超级年轻的,好不好!……难道我已经变成一个惹人讨厌的老男人了?不……不会吧!”
言念及此,心中突地一痛,只觉胸口给一个无形铁锤重重地捶了一记,霎时之间,他的心已经碎成了几瓣,眼前也似乎变得灰暗起来。
他随即转念,又想:俗话说:“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和王怜花刚刚成亲一个月,王怜花就已觉得他是一个老男人,再过一个月,王怜花是不是就觉得他整个人都死气沉沉,愚昧不堪,他只应该躺在棺材里,而不应该躺在他的身边?
贾珂想到这里,脑海中登时浮现出王怜花对他面露嫌弃,冷嘲热讽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再去看王怜花的背影,明明王怜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这样熟悉,但他却不禁手足无措,只觉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惹王怜花讨厌。
王怜花从贾珂身上翻下来,将脸深深埋进枕头,当然不是真的就气到连看也不愿看贾珂一眼了。
就好像贾珂遇到一些不好明说的事情,总是喜欢对王怜花撒娇耍赖一样,每当王怜花理不直,气很壮地生贾珂的气的时候,他就喜欢背向贾珂,装出一副不愿理睬贾珂的模样,就等着贾珂从背后拥抱他,亲吻他,最好再向他道个歉,或者给他一个台阶下,这样两个人就能高高兴兴地和好如初了。
这时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等了半天,都等不到贾珂过来亲他,不免有些心急,寻思:“怎么还不过来?睡着了吗?”
其实他也知道,贾珂并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只不过是在母亲那里受了气,听到贾珂那句话后,就迁怒于他了。但是要他先向贾珂低头认错,却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王怜花等了一会儿,见身后没有半点动静,心想:“贾珂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没有看出,我在生他的气吗?哼哼,他不会是见我一直没动,以为我睡着了,不愿打扰我清梦,才不过来抱我吧!”于是扭了扭身子,以示自己没有睡着。
王怜花本以为贾珂见他没有睡着,定会过来抱他,岂知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身后仍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王怜花不由心下大怒,寻思:“贾珂,你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找我!怎么还不过来找我!”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忍不住飞起一脚,向后踹去。
王怜花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脚定能踹到贾珂,岂知这一脚竟然落了空。
他心下大惊,也顾不上故作生气,等贾珂来哄他了,当即转过身来,向前一看。就见贾珂坐在床边,背向着他,双手撑在身侧,仰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只觉他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王怜花头一回从贾珂身上看出落寞来,不由一怔,随即心底一股歉疚直涌上来。当即爬到贾珂身后,伸臂将他抱住,嘴唇动了几下,心中千言无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王怜花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正待开口,就见贾珂回过头来,凝视着他,板着脸孔,神色十分严肃。
王怜花瞧见贾珂这难得一见的肃穆神色,不由心头一惊,心想:“他……他干吗露出这种表情,难道他觉得我太过无理取闹,不爱我了?”
王怜花言念及此,一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便在此时,只见贾珂嘴唇一动,似乎想要说话,王怜花想也没想,抽出一只手,捂住了贾珂的嘴唇。
贾珂一怔,心想:“不会吧!他连我说话都不愿听了?我……我有这么惹他讨厌吗?”想到这里,整个人登时陷入一种伤心欲绝的氛围之中。
他又想:“你不想听我说话,难道我就想听你说话吗?哼,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了!”当即甩开王怜花的手,转回头去,继续望着墙壁发呆。
王怜花见贾珂转回头去,不看自己,霎时之间,脸上已无血色,寻思:“他怎么连看都不愿看我了?难道他真生我的气了?”于是道:“贾珂。”
贾珂一来不想理他,二来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才能不惹他讨厌,因此一声不作,继续望着墙壁发呆。
王怜花见贾珂不理自己,心中更为惶急,心想:“难道他真的受够我的无理取闹,不再爱我了?”当下紧紧搂住贾珂,用脸颊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说道:“贾珂,贾珂,你干吗不理我?”
贾珂心下更为茫然,寻思:“他这动作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到底是讨厌我,还是不讨厌我?”
王怜花见贾珂还不理睬自己,不由得又焦急,又委屈,并且这委屈之中,还夹着几分恐惧。他见用脸颊蹭贾珂这招没有奏效,索性松开贾珂,跃下床去,转身走到贾珂面前。琇書網
贾珂见王怜花出现在面前,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王怜花见贾珂移开目光,心下愈发惶急,说道:“你干吗不看我?难道墙壁比我好看吗?”
贾珂向他望了一眼,问道:“哦?我现在能说话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你当然能说话了!”
贾珂淡淡地道:“无论墙壁好不好看,起码它不会讨厌我。我干吗要看你,不看墙壁?难道我喜欢被人讨厌吗?”
王怜花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坐到贾珂腿上,搂住贾珂的脖子,凶霸霸地道:“谁讨厌你了?”
贾珂向王怜花看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也不伸手抱住他,说道:“你对我这么凶,不就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223:53:422020080323:5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枝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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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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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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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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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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