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点了点头,笑道:“好吧,我学给你看!”说完这话,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王怜花刚才的模样,但仍然不够,于是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王怜花当时的心情。
突然之间,贾珂睁开眼睛,看向王怜花,笑道:“怜花,你还记得那天我从苏州回来,看你站在玉像之前,脸上露出了什么表情吗?”
王怜花当然记得,当下点了点头,奇道:“你提起这个做什么?那时你脸上可什么表情都没有。”ωωω.χΙυΜЬ.Cǒm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我刚进屋的时候,脸上肯定有表情,但是你一直不回头看我,自然看不到那时我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由大感心虚,连忙握住贾珂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几下,笑嘻嘻地道:“我那时只是想要故意吓一吓你,可不是真的不想看你,哪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常言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提它作甚?”
贾珂笑道:“不是你问我你刚刚是什么表情吗?虽然当时我没有看见自己的脸,但是我想,我那时的表情,和你刚刚的表情,应该如出一辙。”
说完这话,贾珂又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自己该怎么露出这种表情:“嗯,我在外地出差,今天突然回到杭州,于是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想要给怜花一个惊喜。我来到卧室,发现床帐垂了下来,床前却放着两双鞋,一双是怜花的,一双不知道是谁的。”他一面想象,一面脑海中跟着浮现出相应的画面。
王怜花见他本来双目紧闭,忽尔眉弯眼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活之极的事情,不禁暗暗好笑,寻思:“我刚刚有这么高兴吗?”随即见他咬牙切齿,笑容就这样凝在脸上,似乎他在毫无防备之下,撞见了什么令他心碎,令他恼怒的事情,他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王怜花不由一惊,伸手去摸贾珂的脸颊。但他的指尖还没碰到贾珂,就见贾珂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展颜一笑,说道:“你刚刚的表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王怜花见适才那种古怪之极的神色,已经在贾珂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于是手指屈起,改摸为弹,哒的一下,响声过去,他已用手指在贾珂的脸颊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贾珂平白无故地挨了王怜花这一记,心下一片茫然,不知道王怜花为什么要屈指弹他脸颊。但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向王怜花笑了笑,问道:“你现在知道你刚刚是什么表情了吧。”
王怜花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然后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轻声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和你有关的事了。”
王怜花见贾珂脸上神色腼腆之极,不由对他大为鄙视,轻声道:“你一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你在不怀好意!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不老实交代!”
贾珂嘿嘿一笑,仍不回答。
王怜花手掌成爪,五根手指按在贾珂的肚子上,威胁道:“你再不跟我说,小心我手上用力,在你的肚皮上留下五个指洞!”
贾珂向他一笑,轻声道:“你这样一说,我便是本来想要告诉你,我刚刚想的是什么,现下也绝不能告诉你了。否则不就显得我是害怕你在我的肚皮上留下五个指洞,才把事情告诉你的?”说着垂下了手,握住王怜花的手背,笑道:“无论你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害怕你。你要戳我,那就戳吧!”
王怜花向贾珂瞪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笑容,那只按在贾珂肚子上的手,也手腕一翻,握住贾珂的手。
过不多时,厅中已经坐满了人。跟着又有几个宾客走了进来,随行的仆役见厅中已经没有座位,只得去外面借了几把椅子,各自放在几张坐的人少的桌子旁边。
待众人坐下,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汉子走到今日刚刚搭好的台子上。
贾珂瞧见这个中年汉子,不由“咦”了一声,低声道:“奇怪!”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么说,心中有些愕然,因为他半点也没有看出,面前这个中年汉子有什么奇怪的。
王怜花看了这中年汉子一会儿,将他从头到脚,都仔细看了一遍。只见这中年汉子约莫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甚高,穿一身锦衣,胸口有一块不明显的油渍,约有指甲盖大小,看样子应该是几天前的油渍。他的衣袖破了一块,手上戴了一双手套,裤脚有些发皱,脚上穿了一双灰色的靴子,靴面上沾着一点脏污。
王怜花只觉这个中年汉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忍不住问道:“他哪里奇怪了?”
贾珂凑到王怜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王怜花不由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至少我在洛阳的那几年,洛阳可没有这个风潮。”然后看向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是说……”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不好说。”
那中年汉子朗声道:“众位朋友今日来欧阳大爷家,自然都知道,今日冷二爷、贾大爷、孟大爷、王大爷、薛大爷、花四爷、霍大爷、连大爷和王三爷这九位江湖巨商,要借欧阳大爷家来举办一场拍卖。”
台下有人叫道:“是啊!”
那中年汉子笑道:“在下胡三,今日站在这里,就是为大家热一热场子。在场这么多朋友,有人是一派掌门,有人是武林前辈,有人是江湖名侠,有人是名门子弟,个个都比我胡三本事大,名气高,我胡三若是在言语上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各位千万不要见怪。胡三在这里向诸位见礼了。”说着向台下长长作了一揖。
台下又有人笑道:“倒不用这样客气!”
胡三笑道:“用的,用的!在场这么多朋友,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我胡三今日能和大家见上一面,已是三生有幸,能为大家热场子,更是欢喜得不能自已!好啦,闲话咱们也不多说,今日咱们一共要拍卖一百零二件东西,这第一件东西呢,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台下已经不少人齐声喊道:“屠龙刀!”
这一句话当真大出贾珂和王怜花意料之外。自二十七年前,天鹰教得了屠龙刀,在王盘山上开扬刀立威之会,谢逊不请自来,将刀夺走以后,谢逊也好,屠龙刀也好,再没有在江湖上现身过。天鹰教等想要得到屠龙刀的人不肯死心,接二连三地派船在海上遍寻各处的海岛,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谢逊的下落。
三年前谢逊疑似杀害了寿昌公主,并将公主的尸身挂在卤水鹅铺子的仓库之中,引得朝廷率领江湖上的诸多名门正派远赴昆仑山光明顶围剿明教。但是后来贾珂查明做下这件案子的凶手,不是谢逊,而是成昆和无花,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就又成为一个迷团。
不少人经过此事,认定谢逊或许已经抱着屠龙刀沉入大海了,那些为了屠龙宝刀争夺了一辈子的人,都因此放下了执念,不料时隔二十七年,这在江湖上掀起过血雨腥风的屠龙宝刀,竟然重现江湖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然后向灭绝师太那一桌看去。只见灭绝师太手握茶杯,身子不动,双目紧紧盯着胡三,脸颊肌肉兀自轻轻颤动,显然心中十分激动。余下几人也都是如此,只有那个身材高大的尼姑,脸上虽有好奇,却看不出多么激动来。
贾珂见他们这副模样,心想:“看来这人不是在开玩笑,今天拍卖的第一样东西,确实是屠龙刀。只是不知这屠龙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三笑道:“不错,就是屠龙刀!各位武林同道,谁没听说过这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自从王盘山的扬刀立威大会以后,这柄屠龙刀落入谢逊手中,便再也没有在江湖上现身过。
这次冷二爷出海做生意,在海上遇到了一场大风暴,他乘坐的那条船,被这场大风暴卷到一座陌生的海岛附近。料来是老天不忍心看这柄屠龙刀跟着谢逊一起沦落海外,不见天日,才特意命风伯和雨师刮风下雨,把冷二爷带了过去。”
忽听得台下一人冷冷地道:“谢逊呢?”声音之中,满是憎恨之意,显然是和谢逊有血海深仇。
胡三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冷二爷上到海岛,只找到了屠龙刀,却没有找到谢逊。冷二爷找到屠龙刀之时,屠龙刀上面盖着许多枯枝落叶,附近泥土松软,却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料来谢逊那恶贼早在数年前就客死海岛了。”
那灭绝师太冷笑一声,说道:“嘿,倒是便宜他了!”众人知道她俗家兄长都被谢逊虐杀而死,因此听到她这么说,心中自然不觉惊讶。
胡三打个哈哈,继续道:“这屠龙宝刀是江湖上公认的武林至尊,咱们学武之人,谁不想得到它?冷二爷当然也想,但是他自觉自己的武功不到家,若是有人听闻风声,过来抢刀,到时别说这柄屠龙宝刀了,就是他冷某人的项上人头,只怕都得被人夺去。便是如此,冷二爷才决定将这屠龙宝刀拿出来拍卖。
今日咱们将这屠龙宝刀放在第一个拍卖,一来呢,是想要博得一个开门红,二来呢,江湖上觊觎这屠龙宝刀的人实在太多,说不准现在就有人摩拳擦掌,想要抢刀。咱们虽然请了不少武功好手保护屠龙刀,却也不敢将这柄屠龙刀留在手上太久。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咱们直到五天以前,才开始向各位发请帖,并且只邀请洛阳附近的朋友,过来参加这场拍卖。以防江湖上冲着屠龙宝刀来的人太多,到时场面失控,出了人命,那可就糟糕之极了。”
忽听得那疑似是鲜于通的中年文士笑道:“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番。”
胡三笑道:“鲜于掌门请讲!”
贾珂心想:“这人果然是鲜于通!不知他是不是和原著一样,在扇子里暗藏金蚕蛊毒了?”
他想到这里,觉得这件事非告诉王怜花不可。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即使鲜于通身上藏有解药,可是这金蚕蛊毒一旦吸入体内,便会立刻发作,到时如有千万条蚕虫同时在身上啃咬,其中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若是王怜花真中了他的金蚕蛊毒,那自己岂不就要悔断肠子了?于是捏了捏王怜花的手。
王怜花知道贾珂这是要跟自己说话,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贾珂轻声道:“你看这位鲜于掌门的扇子之中,有没有暗藏机关?”
王怜花不知道贾珂这是想起了原著剧情,只道贾珂和自己天天待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对机关一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因此一眼就看出鲜于通的扇子有问题了。毕竟在机关一道上,王怜花不仅造诣甚深,并且很喜欢玩这些东西,只他们在京城的家和在杭州的私宅之中,就有数不胜数的机关和暗室。
王怜花拿出折扇,放到腿上,以便旁人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他将折扇展开,扇面上画的是西湖夜雨时,一叶孤舟飘然而来,船头挂着一盏碧纱灯,灯下躺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身穿一袭青衫,侧躺在船上,背心向着扇面,一手立在船上,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向前伸去,搂着另一个少年的腰,长发在身后垂了下来。
另一个少年身穿一袭粉衫,趴在船上,下颏立在船上,头发被风吹乱,遮住了面容,隐约可见他雪白的脸庞,挺翘的鼻子,淡粉的嘴唇,和修长的脖颈。
他两只手向前伸去,似乎是在伸懒腰,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画中的王怜花手中的折扇的扇面上画的图画,竟然和真正的王怜花手中的折扇的扇面上画的图画一模一样。
这柄折扇的扇柄处有两个微不可见的机括,王怜花按动其中一个机括,噌的一下,响声过后,扇面边沿裂开一条细缝,十二档铁骨已自这条细缝之中伸了出来。铁骨细如柳叶,状若匕首,十分锋利,发出蓝泠泠的光来,显然上面涂着极为厉害的毒药。跟着他又一次按动这个机括,这十二档铁骨又噌的一下,收回扇面,扇面边沿的那条细缝也再看不出来。
王怜花轻声道:“你若是问我,他这柄扇子之中,会不会暗藏这样的机关,那一定没有。”
随即他合拢折扇,将其倒转,又按动第二个机括。
突然之间,扇柄上出现了六个极小的孔洞。
自从王怜花切身体验过十香软筋散的厉害以后,就对这种毒药大为推崇,何况他手上正好有十香软筋散和解药,放着不用,未免太可惜了。便是如此,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试了数百种可能,终于研究出十香软筋散和解药的配方来。
王怜花的武功极高,要暗算别人,生死符比其他暗器毒药都要好用。于是他将扇骨后半段挖空,把十香软筋散藏于其中,想着若是哪天碰上对付不了的厉害人物,就算那人十分警惕,将他全身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也不会想到他手中这柄折扇其实暗藏玄机。
他们家中的折扇,基本都是这样两个机关,只是存放的药粉或有差别。
贾珂腰间别着的折扇自然也是这样两个机关,只不过他在扇骨中放的却是王怜花对那解毒圣药素女丹的方子稍加改动后,炼制出的药粉。
王怜花又按了一下机括,这六个小孔登时消失不见。然后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个机关呢,他却是一定有。你看他展开折扇之时,扇柄是不是连在一起了?只看这一点,你就该知道,他一定是在扇柄上做了手脚。”
贾珂见王怜花早就看出鲜于通这柄折扇中的机关来了,不由心下一宽,但随即转念,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叮嘱一句:“这鲜于通当上华山掌门之前,在江湖上一直没什么名气,华山派高手不少,他区区一个无名小卒,能力压群雄,当上掌门,料来他的心机手段,一定十分了得。并且在折扇中设下机关,可不像是名门正派会做的事,依我看啊,他暗藏在折扇中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什么厉害毒药。”
王怜花哪知道贾珂这是担心他会中鲜于通的暗算,这才想方设法地提醒他注意鲜于通的机关,只道贾珂对鲜于通的扇子十分好奇。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好奇他这扇柄之中,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一会儿我把他那柄折扇抢过来给你玩就是。”
贾珂微笑摇头,说道:“我玩他的扇子做什么?他的扇子可比不上你亲手做的扇子精致。”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禁面露微笑,心下很是得意。当即展开折扇,轻摇几下,扇起阵阵微风,吹动他耳边的碎发。
他二人说话之时,那鲜于通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心中有个疑虑,还望阁下能够解答。屠龙宝刀虽然赫赫有名,但是江湖上听说过屠龙宝刀之名的人很多,亲眼见过屠龙宝刀的人却很少。如今冷二爷说他从海岛上找到了屠龙刀,但是谁能证明,这柄屠龙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众人接到请帖之时,便和鲜于通一般,怀疑这屠龙宝刀是真是假。虽然冷二爷是江湖巨商,做人做事向来很讲信用,大伙儿从没听说他做生意时坑过别人,但是屠龙宝刀毕竟是武林至尊,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不想得到它。
大伙儿收到这张请帖,就在心中寻思:“倘若找到这柄屠龙刀的人是我,就算有人给我开再高的价钱,我也不会愿意把屠龙刀卖给他啊!这冷二爷究竟是对这武林至尊当真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他是在用假的屠龙刀骗我的钱啊?”
众人以己度人,均对冷二爷拍卖屠龙刀一事心存疑虑。只不过得到屠龙刀,成为武林至尊这件事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众人明知道这可能是个骗局,这柄屠龙刀可能是假的,还是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这时众人听到鲜于通这句话,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我可没见过屠龙刀,怎么知道你们这把刀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老子花上大半积蓄,终于买下屠龙刀来,然后老子美滋滋地拿着屠龙刀回到家里,让家里曾经见过屠龙刀的人,给老子掌掌眼,结果发现这柄屠龙刀,根本不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屠龙刀,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铁疙瘩,那可怎么办?”
“唉,后面那句话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若是在场诸位,谁手里有倚天剑就好了!那倚天剑纵然削铁如泥,也一定砍不动屠龙刀。到时咱们一个人拿这柄刀,一个人拿倚天剑,运起内力,刀剑互砍,如果这柄刀没有丝毫损伤,那么这柄刀一定就是屠龙刀!”
贾珂听到“倚天剑”三字,就忙不迭地向灭绝师太看去。
只见灭绝师太坐在桌旁,神色间仍然十分冷淡。她听到这人说“也一定砍不动屠龙刀的”之时,突然之间,嘴角微微一撇,神态很是鄙夷,似乎是觉得这人的言论,当真又无知,又可笑。跟着听到这人说“运起内力,刀剑互砍”之时,脸色倏地大变,似乎是震惊于这人误打误撞,居然想出了正确的法子,眼看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就要泄露出去了,不禁十分的慌乱恐惧。
贾珂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下大安,寻思:“看来屠龙刀和倚天剑之中,果然藏着什么东西,并且将这两样东西取出来的办法,大概就是书里写的那样:先在屠龙刀的刀背上找到特意留下的一点软铁,然后用倚天剑相应位置慢慢切入,之后倚天剑和屠龙刀都会出现锯齿,慢慢磨锯,就可以折断刀剑。”
贾珂虽知道倚天剑和屠龙刀中的东西,要用什么办法取出来,但他心里其实一点也不着急。毕竟他手上的厉害武功实在太多,除非藏在倚天剑和屠龙刀中的东西,不是武学典籍,而是藏宝图,否则他还真不稀罕里面的东西。
胡三站在台上,听着大伙儿的议论纷纷,等待片刻,终于微微一笑,说道:“各位朋友放心。冷二爷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特意安排了一场试刀会。咱们先试刀,再来竞拍!”
众人听到这话,登时安静下来。
胡三拍了拍手,十四名大汉自院中走了过来。
众人听见脚步声,只道他们托着屠龙刀过来了,纷纷向这十四名大汉看去。
只见这十四名大汉走进厅来,其中八人合力扛着一样东西,后面三人手里各自抬着一样东西,另外三人走在他们身前,想来他们负责护卫屠龙刀。
众人这样想着,向他们身后看去,却发现后面八人扛着的东西,并不是屠龙刀,而是一个极大的铁鼎。又往后看,却见第一个人抬在手里的东西,不是屠龙刀,而是一个大铁块,第二个人抬在手里的东西,也不是屠龙刀,而是一个大铁锤,第三个人手里抬着的东西,则是一个放刀用的铁砧。
前面三人走上台子,分别站在台子四周。后面八人将铁鼎放在胡三的右手边,然后从怀里取出火折,将铁鼎中的火油点着。只见红光一闪,铁鼎中立时燃起熊熊大火。
最后那三人,前面两人分别把手中的大铁块和大铁锤放在铁鼎旁边,最后一人则把铁砧放到立在胡三左手边的那张桌子的桌面上。
这十一人做完这些事情,便各自向台子四周走去。他们将胡三团团围住,倘若有人冲上来抢夺屠龙刀,那也得先经过他们,再对屠龙刀出手。
忽听得台下有人叫道:“屠龙刀嘞?难不成这块大疙瘩,就是屠龙刀?还是这个大铁锤,亦或是这个铁鼎,其实是屠龙刀?额滴娘类,你们难道莫不是要额们用铁鼎去砸人?”说完这话,自己先哈哈哈大笑起来。
胡三笑道:“这位朋友,请稍安勿躁,我这就把屠龙刀取出来。”
他说完这话,俯下身去,手按在台子上,居然取下一块木板来。
木板之下,是一个方形的洞,洞中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黄绫包裹。胡三将手伸入洞中,抓住黄绫包裹,随即气沉丹田,将这包裹拿了起来,放到左手边的那张桌子上。
众人万料不到,屠龙刀居然一直就放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由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有几个一早就过来的人更是后悔不已,暗恨自己怎么不趁着人少,去台上转一圈,若是当时发现了这个暗格,将屠龙刀抢走,那屠龙刀不就十成十是自己的了?
王怜花凑到贾珂耳边,轻声道:“听说这屠龙刀有一百多斤,倘若这传闻是真的,那这把刀可比倚天剑重多了,区区一柄倚天剑,如何与它争锋?你说若是咱俩一手拿刀,一手拿剑,究竟是屠龙刀能砍得过倚天剑呢,还是倚天剑能砍得过屠龙刀?”
贾珂一听这话,知道王怜花也起了买刀的兴致,轻轻一笑,说道:“那谁知道。你若是感兴趣,日后咱们找个机会,试上一试。”言下之意是说,你若是想买,那就买呗。
王怜花向他一笑,轻声道:“我虽然不信得了屠龙刀,就能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不过天下间人人用性命争夺的一刀一剑,都在咱们手中,听起来倒挺有趣的。”
胡三将那块板子放了回去,先拿出火折,点亮悬挂在墙壁上的几盏铜灯,然后走到桌前,灯光洒将下来,将他这个人,面前这张桌子,和桌子上这个包裹,都照得雪亮。
胡三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柄单刀,双手托着单刀,向前伸去,朗声道:“各位朋友,这一把刀,就是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屠龙宝刀了!还请各位看仔细了!若是在场哪位朋友,从前见过屠龙宝刀,不妨站出身来,跟我们大伙儿说说,这柄屠龙刀是否是真的。”
众人不用胡三说,就已经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他手中这一把单刀。
只见这把刀的模样甚是古朴,乌沉沉的,黑黝黝的,既不是钢,也不是铁,真不知它究竟是用什么铸成的,雪白的灯光照在上面,也不见半点反光。
忽听得台下一人道:“你不是要试刀吗?快试,快试!就算我没得到这柄武林至尊的福气,能亲眼看看这柄武林至尊的能耐,那也算是有福气了!”
胡三微微一笑,说道:“也好。若是还有朋友想要看刀,咱们一会儿再看也成啊!”
胡三说完这话,垂下了手,将屠龙刀放到铁砧上,使其刀背朝向铁砧,刀刃朝向天空。
然后他走到大铁块之前,将其拿在手中,走回桌前,双手高举,将铁块对准刀口,突然之间,松开了手,铁块直直地向屠龙刀落去。
众人一惊之下,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不少座位离台子很近的宾客,纷纷站起身来,向后退去,唯恐这块铁块砸到自己。
只听得咚咚两声,铁块一分为二,落到地上。
这咚咚的两声,正是两块铁块落在地上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这世上能削金断玉的利器,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甚至大厅中就有这样几件削金断玉的利刃。
可是能够削铁如泥,连半点声音都不发出的利刃,却几乎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即使是贾珂和王怜花,除了这柄屠龙刀以外,也只见过两样神器,能够削铁如削豆腐。
一样是贾珂小时候从梅念笙手中得来的匕首。
一样就是倚天剑。
一时之间,厅中惊叹声不绝。胡三向旁边两名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大汉走了过来,捡起地上这两块铁块。他二人一人走到东边,一人走到西边,开始在大厅中绕圈行走,以便让厅中的每位宾客,都可以瞧瞧这块铁块,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铁块。
那大汉走到贾珂和王怜花这桌,他二人向那块铁块望去。但见切口处光滑如镜,当真和刚用刀切下来的豆腐一般无二。
贾珂心想:“可惜我也好,怜花也好,都不用武器,否则一人用倚天剑,一人用屠龙刀,当真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那得多威风啊!”言念及此,不禁大为可惜。
胡三又拿起那个大铁锤,走回桌前,抡起铁锤,向屠龙刀狠狠砸去。
这个大铁锤本就是铁匠铺的铁匠用来捶打铁器的工具,换成寻常削金断玉的利刃,这一锤下去,非变形不可。
众人初时瞧见胡三这高高举起的大铁锤,一颗心都不禁提了起来,毕竟屠龙刀锋利归锋利,谁知道它坚硬不坚硬呢?万一它不够坚硬,胡三这一锤下去,这把在江湖上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武林至尊”,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待听得飕的一声,大铁锤向下砸去,众人更是紧张得不能自已,甚至有人厉声叫道:“不要!”“你快住手!”“够了!够了!它只是一把刀,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之间,这大铁锤已经砸在屠龙刀的刀刃上。
只听咚咚两声,大铁锤和刚刚那个大铁块一样,悄无声息地一分为二,然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众人见屠龙刀安然无恙,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不少人心情激荡之下,甚至鼓起掌来。
先前向众人展示铁块的那两名大汉走回台子,放下铁块,又拿起铁锤,继续在大厅中转圈,向众人展示这被屠龙刀一分为二的铁锤的模样。
胡三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提起屠龙刀,走到铁鼎之前,打算将屠龙刀扔进熊熊大火之中。
便在此时,忽听得飕飕几声响,几枚短箭自窗中向胡三射来。这几枚短箭速度极快,胡三仓促之间,只想提着屠龙刀躲到一边,但是他速度太慢,躲避不及,一枚短箭正中他的手背。
胡三手上一痛,不自禁地松开屠龙刀,随即一人自窗中跃进大厅,踹开大汉,飞到台上,伸出手,将屠龙刀夺了过来。
这人身法虽快,但是在场众人,不乏武功好手,想要制住他,却也不难。不过这位冷二先生胆敢公开拍卖屠龙刀,那他自然能够想到,拍卖当天,会有很多偷刀贼过来偷刀。倘若他并没有安排足够的守卫,可见他对这柄屠龙刀是否会被偷走,其实半点也不上心。那么这柄屠龙刀,只怕并不是那柄真正的武林至尊。
便是如此,眼看胡三中了短箭,偷刀贼向屠龙刀扑去,随时会将屠龙刀带走,王怜花和贾珂仍然悠悠闲闲地坐在椅上,似乎半点儿也不着急。
灭绝师太和那少林高僧也不动弹,和灭绝师太同桌的中年尼姑,倒是十分愤怒。
那尼姑站起身来,抬手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碗登时飞了起来,茶水溅在桌上,她却没有察觉,厉声喝道:“兀那小贼,还不放下屠龙刀!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是不要命了吗?”
便在此时,忽听得那偷刀贼发出一声惨叫,几乎同时,已将屠龙刀扔开。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屠龙刀重重地落到地上,那偷刀贼也跪在地上,一只手抓住握住屠龙刀的那只手的手腕,惨叫道:“我的手!我的手!啊!啊!这是怎么回事!解药!快给我解药!”
他的声音凄厉之极,宛若地狱十八层中的恶鬼发出的声音。厅中众人,几个人手上没有人命,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听到这道声音,仍是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后背寒毛直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众人强忍恐惧,继续向那偷刀贼看去。只见他的手掌上挤满了一粒粒黄水,宛若血水一般自皮肉中冒了出来,霎时之间,他手掌上的皮肉便已被黄水腐蚀,皮肉烂掉,露出下面的血肉和白骨来。很快黄水越来越多,在他手掌上不住流淌,白骨遇到黄水,也发出滋滋之声,渐渐被黄水腐蚀干净。
贾珂和王怜花看到这模样,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贾珂喝道:“快砍掉他的手,这样还能有条活路!”
其实贾珂早在见到胡三第一眼时,就注意到他戴在手上的这双手套。
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拍卖,贾珂参加过不少,但是像胡三这样戴手套的主持人,虽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十分罕见。
倘若胡三生性喜好干净,那他戴手套主持拍卖,倒也不算奇怪。但是胡三从头到脚,都算不上干净,若说他是因为喜好干净,才戴上手套的,那可当真说不过去。
适才贾珂看见胡三,跟王怜花说他奇怪,便是这个缘故。王怜花回答贾珂,洛阳没有这个风潮,也是因为他问王怜花,洛阳是否流行戴手套主持拍卖。
他二人虽然因为胡三这双手套,早已料到冷二先生可能会在屠龙刀上下毒,但是这时见到这偷刀人的惨状,仍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冷二先生居然会用这么狠辣的剧毒。
这剧毒名为化尸粉,若是落在完好的皮肤上,其实没有半点害处。但是只要皮肤上只要一滴血珠,血珠登时便会化为黄水,腐蚀性极强。
这偷刀贼的手掌上自然没有破口,但是适才他将一根短箭射中胡三的手背,短箭穿破手套,刺入手背,登时皮开肉绽,血水四溅。
胡三这只中箭的手本来正握着屠龙刀的刀柄,这时手背受了重伤,血水自创口飞溅而出,大半血水,都落在了屠龙刀的刀柄和刀身上,血水与化尸粉发生反应,立时变为那腐蚀性极强的淡淡黄水。
这偷刀贼一来不知道屠龙刀的刀柄上抹了化尸粉,二来知道自己绝不是厅中这么多武功高手的对手,一心只想尽快夺刀逃跑,哪顾得上去检查这柄屠龙刀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他刚一走上台子,就伸手去抓刀柄,唯恐别人将他拦住。手掌一与刀柄接触,黄水立时就开始腐蚀他手掌的血肉。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偷刀贼跪在地上,已经快要痛晕过去,但是他手掌上的黄水可不会因此而停下腐蚀他的血肉。
那黄水顺着他的手掌流下来,他整个手掌已经烂掉,小臂也烂掉一半。
那中年尼姑本来站在桌旁,怔怔地看着这偷刀贼,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时听到贾珂的高呼,她到底救人心切,也来不及判断这句话是对是错,下意识地拔出长剑,挥剑而下,将这偷刀贼的半条手臂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花画的这个折扇,就是二我图那样,画中有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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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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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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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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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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