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贾珂倒不是天生在这件事上多么厉害,只不过他练的神照经乃武林第一奇功,大成以后,内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沛然而至,甚至头发上都似乎有劲力充盈。
何况寻常的武功高手静坐吐纳,练上几个时辰,真气才会恢复如常,但是贾珂的任督二脉打通以后,顷刻之间,便可运行二十四五个周天,这边真气正待送出去,那边便已恢复如常。因此过上一整夜,他仍是精神奕奕,越战越勇,王怜花再天赋异禀,又如何能与他的生生不息相比?
王怜花心想:“不……不了吧!我明天还想出去转转呢,可不想下不来床!”但是此事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要他向贾珂服软,却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比起得到满足,我还是喜欢得不到满足。这样一来,我才能每天都想吃你,并且永远也吃不腻。你若是真为我着想,就不要让我满足了。”
贾珂笑道:“原来你是因为得不到满足,才没对我厌烦啊!那我更要让你天天都心满意足,以便早日看到你吃腻我以后,会怎么待我!王公子,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晚上……”却不再说下去,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王怜花。
王怜花心想:“谁跟你说定了?老子才没跟你说定呢!”他既不肯向贾珂承认,其实他每天晚上都玩得很尽兴了,也不愿顺着贾珂的话,一口答应下来,否则明天他还起不起床了?
王怜花心中“面子”和“下床”两件事交战,迟疑片刻,还是想不出妥善的解决办法来,于是硬起心肠,笑道:“今天晚上只怕不行。”
贾珂笑道:“哦?今天晚上怎么不行了?”
王怜花笑道:“因为今天晚上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贾珂眉毛一挑,笑道:“你真要自己一个人睡?”
王怜花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安慰贾珂道:“明天晚上,我再回去陪你。”
贾珂微笑摇头,说道:“倒也不必这么急。你爱自己睡几天,就自己睡几天,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别人陪着才能睡着。”
王怜花本以为贾珂会再三挽留他,岂知贾珂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他不由一怔,说道:“你若是想要我陪你睡,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陪你。”
贾珂笑道:“多谢王公子疼我,但是我刚刚说的话,字字都是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哪用得着别人陪呢?”
他说完这话,抱着王怜花回到屋里,吩咐丫鬟收拾客房。又道:“王公子,今天晚上,你是打算睡咱俩的卧室呢,还是客房?”
王怜花哪料到眨眼的功夫,贾珂居然连收拾客房这件事都吩咐下去了,就好像贾珂早就想着要和他分开睡,就等着他开口似的。
他从贾珂怀里跳下来,看了看贾珂,又看了看丫鬟,心下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便向贾珂一笑,说道:“既然是我想要今晚自己睡,那当然是我去住客房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好啊!”当即拉着王怜花的手,和他回到卧室。又道:“那你看看,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王怜花斜睨贾珂一眼,说道:“不过住一晚,有什么好带的?”说着拿出一只鼓起腮帮,暗暗生气的胖丁,故意把这只胖丁的脸朝向贾珂,以示他现在和这只胖丁一样生气,需要贾珂挽留他,要他留在卧室里睡觉,说道:“就带它好了。”
贾珂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用意,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你自己一个人睡,晚上想要抱着它睡觉,也不用担心我把它拿走,要你抱着我睡觉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动,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你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现在我不和你一起睡了,你自己一个人,能睡得惯吗?”一面说话,一面不断移动手里这只生气的胖丁,生怕贾珂注意不到它的表情。
贾珂嗤的一声笑,说道:“那有什么睡不惯的?我前几天在苏州,不也是自己一个人睡吗?”
王怜花见贾珂还不挽留自己,不由心下更气,寻思贾珂还不出言挽留自己,一定是这只鼓起腮帮,暗暗生气的胖丁的错。于是找出一只哇哇大哭的胖丁,将它的脸也转向贾珂,说道:“苏州是苏州,家里是家里。咱们待在家时,一直是一起睡觉,你突然自己睡觉,不会很不自在吗?”
贾珂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会了。咱俩成亲之前,你去外地办事,我留在家里等你回来,不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吗?”
王怜花手里那只哇哇大哭的胖丁已经被他揉的不成胖丁形,他一双桃花眼凝视着贾珂,眼光中带着三分气恼,三分委屈,还有四分着急,浑然忘了提出今晚自己睡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咱俩成亲以后,你在这间屋里,给我讲过多少鬼故事?又自己演过多少鬼故事?你自己一个人睡,难道不怕熄灯以后,看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吓得睡不着觉吗?”
贾珂笑道:“这你放心,我早知道那些故事是假的,怎么会害怕呢?再说了,家里有这么多人,倘若我真的害怕得睡不着了,就叫别人过来守夜嘛。这世上多得是入睡的法子,你在客房安心睡觉就是。”xǐυmь.℃òm
王怜花听到“守夜”二字,不由得精神一震,只觉自己终于找到留下来的理由了。当即满脸担忧地问道:“你自己住在卧室,万一有刺客摸到卧室,对你下手,那可怎么办?”
贾珂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觉一向不怎么踏实。便是有人想要溜进来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王怜花见贾珂不顺着自己的话挽留自己,不由心下大怒,恨不得将手里的胖丁向贾珂砸去。但是贾珂不出言求他留下,若是他不想办法让贾珂留下他来,那他晚上岂不真要自己一个人去客房睡觉了?一个人睡觉再自由,再随意,又哪里比得上贾珂的怀抱好?
王怜花心想:“既然臭贾珂不肯留我,那我只好将面子暂且放到一边,向他低个头,服个软了。”当即脸上担忧更甚,说道:“万一那刺客的武功很高,你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唉,我还是放心不下,要不然”
王怜花正待说“我还是留下来好了”,贾珂却突然插口,笑道:“今天晚上就寝的事情,咱们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慕容复的事情,咱们还没有讲清楚呢。王公子,来来来,你找个地方坐下,我继续跟你说。”
王怜花一怔之下,脸上的担忧之色,登时消失不见,就好像被水冲刷掉的颜料似的。他一言不发地坐到椅上,恨恨地将胖丁抱在怀里,把它当成贾珂的脑袋,又打又揉,又捏又掐。
贾珂笑道:“你先前不是说,倘若你是慕容复,那你对段誉半分信心也不会有么。”
王怜花“哼”的一声,说道:“是又怎样?”
贾珂却好像听不出他声音中透出的不悦之意,笑吟吟地道:“咱们虽然不知道慕容复是什么时候和风灵霁开始合作的,但想来时间不会太短,不然风灵霁绝不敢将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他。”
王怜花现在看贾珂哪里都不顺眼,听贾珂哪句话都很刺耳,除非他说要自己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他。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他便不自禁地想要和贾珂作对,有心想说一句:“那可未必,说不定她是个傻瓜呢!”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想:“这么幼稚的话,我一旦说出口,不就变成我在强词夺理了吗?这句话我绝不能说!”于是“哼”的一声,用力去揉胖丁。
贾珂继续道:“既然慕容复的筹码是段誉,换句话说,风灵霁看上慕容复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和段誉的私情,除此以外,慕容复在她眼里再没什么价值。倘若你是风灵霁,你会放任慕容复这么久都不和段誉联系吗?”
王怜花当然不会,但他偏要找茬,又“哼”了一声,说道:“我既不是段誉,也不是慕容复,怎会知道这两年来,他们究竟有没有联系过?”
贾珂双目凝视着他,轻轻一笑,说道:“王公子怎地突然间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段誉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王怜花见贾珂眼光中柔情脉脉,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心下更觉气恼。他宁可贾珂眼中满是调侃,满是嘲笑,宁可贾珂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也不希望贾珂半点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怜花再也忍耐不住,扬起手,只听嗤的一声响,胖丁疾向贾珂飞去。
贾珂一手接住胖丁,将它抱到怀里,低下头去,在它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王怜花恨恨地向贾珂瞪了一眼,寻思:“你想要亲别人,干吗不来亲我?亲这个胖球干吗?呸!这么一个胖球,丑也丑死了!”
他越想越生气,倒把昨晚自己想方设法要抱着胖丁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柜子之前,打开柜门,一手抓起三四只胖丁,向前一挥,只听得嗤嗤嗤几声,这三四只胖丁一齐向贾珂飞去。
王怜花这一举动,大出贾珂意料之外。他一跃而起,将怀里这只胖丁扔到椅子上,伸手接住这三四只胖丁。哪想到刚刚接住,又有七八只胖丁向他疾飞而来。
他二人一个扔,一个接,过不多时,屋里又堆起了几座粉红的小山。
贾珂抱着三只胖丁,笑道:“怎么突然扔起胖丁来了?”
王怜花将柜门关上,微微笑道:“我看你今天似乎格外喜欢胖丁,就想不如将这些胖丁通通拿出来,你喜欢哪个,直接拿来过亲就是。怎样,你喜不喜欢?”
贾珂笑道:“当然喜欢了,多谢王公子为我考虑得这般周全。”说完这话,他抱着这三只胖丁坐在椅子上,又拿起两只胖丁,一并放入怀中,然后低下了头,看着这五只胖丁,面露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怜花见他只看胖丁,却不看自己,心中更加生气。但是这些胖丁是被他扔出来的,他总不能前脚刚说要贾珂亲这些胖丁亲个够,后脚就吃这些胖丁的醋,要贾珂不许看胖丁,只许看自己吧!那样实在有损他王大公子的颜面。
他坐在椅上,恨恨地在心中寻思:“有本事你就把这么多只胖丁全亲一遍,到时嘴唇亲肿了,我可不给你上药!”虽然他也知道,贾珂绝不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来,但还是感到些许快慰,就好像真的看见了贾珂那副嘴唇肿胀的模样似的。
王怜花换了好几个姿势,见贾珂始终双目凝视着这五只胖丁,手指还在它们脸上划来划去,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年来,风灵霁始终没要慕容复联络段誉,维系他二人的感情。她放着段誉这么有用的棋子不用,实在不合情理,可见她根本就不知道慕容复和段誉的事情,是不是?”
贾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其实我也想过,也许慕容复原本在风灵霁心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他这几个月来到江南,就是帮风灵霁做一些杂事。直到段誉被鸠摩智抓住,慕容复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将自己和段誉的事情告诉风灵霁,风灵霁觉得有利可图,才对慕容复重视起来。但是这样一来,却也有个问题。”
王怜花一时之间,倒忘了生气的事。他将自己代入风灵霁,略一沉吟,问道:“你说的问题,莫非是慕容复去找段誉的时候,身边没有别人?”
贾珂笑道:“对啦!倘若慕容复是收到消息以后,才将这件事告诉了风灵霁,那么风灵霁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当然是要搞清楚,慕容复究竟是不是在撒谎。可是当年慕容复和段誉本就是秘密来往,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何况风灵霁又不认识段誉,纵使慕容复能拿出段誉的私人物件,风灵霁也无从判断,这究竟是不是段誉的。
哪怕她被慕容复说服,同意慕容复带人去太湖救段誉,但她对慕容复的话,也一定是半信半疑。她想要证明慕容复的话是真是假,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派人跟着慕容复一起去救段誉。
倘若她真的派了这样一个人,除非这人在途中就被慕容复杀死了,否则慕容复偷袭鸠摩智,抢走那一船琅嬛玉洞的藏书之时,这人就应该现身才是。毕竟船上放着数百本武学典籍,即使风灵霁在场,也不会放心将它们全部落到慕容复的手上吧。”
王怜花本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慕容复一来和风灵霁没有什么私情,二来没把自己和段誉的事情告诉风灵霁,那他究竟是凭借什么本事,被风灵霁如此看重?”
贾珂笑了笑,说道:“我也想不出他手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筹码,能叫风灵霁心甘情愿地让他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这样一来,我就想到了第二种可能。”
王怜花沉吟道:“第二种可能……”然后俯下身去,抓起一只胖丁,向贾珂砸去,催促道:“快说快说,别在这里卖关子!”
贾珂却不急着解答,而是伸出手指,在嘴唇上轻轻一点,懒懒地笑道:“王公子,你该付学费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里又委屈,又气恼,当下眼睛一翻,满脸不屑,说道:“我才不亲你!”
贾珂却满脸惊奇,问道:“你为什么不想亲我?我又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这句话却把王怜花问住了。毕竟声称自己从没得到满足的人是他,提出今晚自己睡的人是他,死活不肯跟贾珂说今晚不想自己睡的人还是他,贾珂从头到尾,一直顺着他的话说,从没提出任何要求。
要说贾珂做错了什么事,纵使王怜花脸皮很厚,也不好意思说:谁叫贾珂听到他从没得到满足以后,不立刻称赞他天赋异禀,实在是男人中的男人,而是威胁他今天晚上就要让他心满意足;
谁叫贾珂听到他要自己睡觉以后,不立刻低声下气地挽留他,求他不要走,而是痛痛快快地吩咐丫鬟收拾客房,还问他要带什么东西,好像他自此再不回卧室了似的;
谁叫贾珂明知道他后悔了,却还是不挽留他,求他不要走,他给自己找了那么多梯子下,贾珂却把这些梯子一一搬走,还跟他说,让他不用担心,他自己也可以睡得很好。
王怜花虽然知道贾珂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不好声讨他。当下“哼”地一声,说道:“你的嘴都亲过胖丁了,怎能再来亲我?”
贾珂格格一笑,说道:“果然是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王公子昨天还把它们当成心肝宝贝,非要在床上放上一圈,我把它们踢下去还不高兴。今天你就嫌弃它们了?”
王怜花假惺惺地笑道:“是啊,本公子就是这样无情无义,难道你今天才知道吗?我劝你最好多多讨好我,不然今天变成断根草的是这些胖丁,明天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贾珂虽知道王怜花这是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但这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病,他不由一怔,手指轻轻抚摸胖丁。
王怜花见贾珂不做声,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贾珂的态度,于是决定再刺激贾珂一番。当下微微一笑,找了个凄凉的调子,低低唱道:“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何物系君心,二岁扶床女。”
他前四句唱的是杜甫佳人,之后五句唱的是李白的妾薄命,最后一句唱的是贺铸陌上郎,这三首诗,讲的都是男人抛弃妻子,另结新欢。
他节选这三首诗的诗句,就是要告诉贾珂:我和这三个男人一样,都是薄情寡义之辈,你千万不要以为如今咱俩成亲了,我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毕竟两岁的女儿都留不住男人,区区一纸婚书,又算得了什么?怎么样,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既然你知道害怕了,那你赶快跟我说,要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睡觉!
王怜花只道贾珂听到他这首小曲以后,心中定会十分难受,渐渐撑不下去,终于向他服软。他心里正自美滋滋的,忽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的鼓掌之声。
王怜花一怔,看向贾珂,只见贾珂又拍了几下手,然后将手放下,笑道:“王公子唱得真好听,只是最后一句稍显突兀,毕竟陈阿娇若是有个女儿,也不至于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由大怒,又捡起十几只胖丁,向贾珂砸去。只见贾珂伸手去抓胖丁,抓一只,扔一只,抓一对,扔一对,胖丁虽然很多,但他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有条不紊。
王怜花见贾珂没有出糗,更觉不开心,当下微微一笑,问道:“你听了这首曲子,就只生出这一个感想来?”
贾珂嗤的一声笑,站起身来,绕过胖丁,走到王怜花面前,俯下身去,双手撑在王怜花身后的椅背上,问道:“不然呢?你还想要我生出什么感想来?”说着去吻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心想贾珂还没有开口挽留自己呢,他过来吻自己,自己就被他吻住,岂不是很没面子?但是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台阶,就这样把它推开,心里自是千万个舍不得。
他心里打不定主意,正迟疑间,就被贾珂撬开了嘴唇,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可没有向他认输,只是……嗯,只是他最近武功大增,我反应不及,就被他吻住了!”言念及此,只觉自己这么做,可没有丢掉面子,于是心安理得地伸臂勾住贾珂的头颈,跟他抢起主动权来。
两人亲吻半晌,贾珂将王怜花抱在怀里,他自己坐在椅上,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贾珂笑道:“如今王公子的学费已经付清了,本先生也可以继续给你讲了。”
王怜花笑道:“你这位先生,可比我从前在扬州见到的那几位先生还要没有师德。那几个先生虽然爱钱,好歹不像你这般钻钱眼里,讲课还要按句收费。”
贾珂笑道:“是啊,本先生确实没什么师德。但本先生的失德之处,可不是处处向钱看,而是身为先生,却和你这个学生在课堂上亲热啊。”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作为人家的先生,自然不应该和学生在课堂上亲热,但是你作为人家的娘子,却应该随时随地和相公亲热。礼记中也提过: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可见世人普遍认为,管好自己的家比任何事都重要,当然也比求学重要。你既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先生,既然成家比求学重要,那么你娘子的身份,当然也比先生的身份重要。所以你和我在课堂上亲热,其实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又如何失德了?”
王怜花这番话自然是在胡说八道,毕竟这句话的家,指的其实是卿大夫分得的田邑,而不是家庭。并且这句话的后半句话是:“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按照他的逻辑,当然是求学要比成家重要,先生的身份当然要比娘子的身份重要。
但他就这么随口一说,贾珂也这么随耳一听,谁也没有当真。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好一个应该随时随地和老婆亲热!那老婆想要我怎么和你亲热?是这样呢?是这样呢?还是这样呢?”他说第一个“是这样呢”时,解开了王怜花的衣衫,说第二个“是这样呢”时,解开了王怜花腰上系的汗巾,说“还是这样呢”时,已经凑过脸去,亲吻起来。
王怜花伸手搂住贾珂的头颈,问道:“你不是……不是……下午还要出去吗?”
贾珂向他一笑,说道:“是啊。”
王怜花去抓贾珂的耳朵,问道:“那你干吗现在脱我衣服?”
贾珂又向他一笑,说道:“当然是在逗你玩啊!”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很气,亏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蓄势待发了。当下口上用力,在贾珂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只听贾珂“啊哟”一声痛呼,王怜花直起身来,看向贾珂,见他皱起了脸,心中更觉快活,笑吟吟地道:“怎么样,好玩吗?”说完这话,脸色微微变了。
贾珂松开了手,笑道:“好玩极了。”然后心满意足地亲了亲王怜花,说道:“你还是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王怜花一听这话,如同乌云中看见一丝阳光,只觉今天晚上留下睡觉的希望就在眼前。当下吃吃一笑,说道:“你这个小淫贼,当然喜欢我这副模样了。”
贾珂向他一笑。
王怜花再接再厉,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晚上,你自己一个人睡,可就看不到我这副模样了。”
贾珂笑道:“那也没法,谁叫你想要自己睡,我又有什么法子?”
王怜花心下大喜,笑道:“倘若你舍不得我,那今天晚上,我还和你一起睡。”
贾珂摇头道:“你难得想要自己睡,我哪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勉强你留下来陪我?”
王怜花本以为只差最后一步,自己今晚就能留在卧室睡觉了,但是贾珂这话一出,他这最后一步,登时变为最后两步。眼看希望越来越远,王怜花焉能甘心?当下笑道:“我一点儿也不勉强。”
贾珂还是摇头,说道:“你明明想要自己睡,却因为我改变了主意,这不是勉强,又是什么?”又在王怜花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笑道:“你放心吧,我白天多看几眼,晚上就不是非看不可了。”
此言一出,王怜花只觉自己那最后两步,登时变为最后两百步,两千步,两万步……总之离他越来越远。
眼见今天晚上留下来睡觉的希望,就要插上翅膀,离他而去,王怜花迟疑片刻,终于呼出一口气,认输道:“贾珂,今天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
贾珂笑道:“哦?你又想要和我一起睡了?”
王怜花见贾珂脸上的得意,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心下又羞又气,恨恨地道:“没错!今天晚上,老子要和你这龟儿子一起睡!”
贾珂笑道:“这是你自己要和我睡的,我可没有死缠着你,要你陪我一起睡。”
王怜花“哼”了一声,一张俊脸,已经涨得通红。
贾珂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睡,那咱们是不是也该照着约定,让你心满意足一次啊?”
王怜花“哼”了一声,心想自己既已输了人,绝不能再输阵了。于是纵声大笑,说道:“心满意足就心满意足,难道本公子会怕你吗?”
贾珂笑道:“我原也没想着王公子会怕我。来来来,我帮你穿好衣服,咱们也该出门了。”
王怜花伸手指去戳贾珂的脸颊,笑道:“好个黑心先生,收了我的学费,却不给我上课!”
贾珂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忘记跟王怜花说第二种可能了。当下伸了伸舌头,笑道:“好吧,我跟你说:这第二种可能,就是风灵霁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
王怜花奇道:“她消息这般灵通,还不算神通广大吗?”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她消息灵通,远胜咱们,何况她野心勃勃,剑指皇位,咱们自然而然会认为,她麾下能人极多,起码和吴明不相上下,所以会觉得奇怪,慕容复何德何能,竟会被她看重。
但若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消息极为灵通,但是麾下能帮她做事的人,却少之又少呢?这样一来,慕容复不需要任何筹码,就能得她重用一事,是不是就变得合情合理了?因为除了慕容复以外,她手下本就没几个武功高强,反应机敏的人啊!”
又过几天,贾珂和王怜花用过晚膳,去湖边散步。
到得天色将黑,两人携手回家,府门前的卫兵瞧见他们,说道:“大人,宫里的侍卫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要找大人,如今正在厅里候着。”
贾珂心下大奇,寻思:“皇上不还没回京城吗?宫里何以这时候派侍卫过来?”于是问道:“宫里的侍卫,从京城来的?”
那卫兵道:“不,是从苏州来的。”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禁看向贾珂,贾珂也向他看了一眼。
王怜花用目光说:“他们第一次过来,是叫你帮他们找皇帝,第二次过来,是叫你帮他们找平一指,这一回过来,却不知要你帮他们找谁?”
贾珂用目光说:“哪能总有人走丢啊,他们这次过来找我,想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两人走进前厅,只见一个侍卫坐在椅上喝茶,莫管家坐在旁边陪聊。
那侍卫见到贾珂,连忙站起身来,向他二人行礼。莫管家躬了躬身,转身离开前厅。
贾珂记得这人叫洛北,先前一直跟在李淳身边。他和王怜花坐到椅上,笑道:“洛侍卫,你来杭州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洛北压低声音,说道:“回侯爷的话,卑职这次过来,其实奉的是皇上的旨意。”
贾珂见洛北这般神神秘秘,知道他这次过来,一定是皇帝又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要找自己帮忙。当下好奇心起,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直说便是。”
洛北向王怜花看了一眼,显然是希望贾珂让王怜花离开,但是他见贾珂一言不发,微笑看着自己,知道贾珂没有半点要王怜花离开的意思,只得应了一声,说道:“其实卑职这次过来,是和金瑶公主有关。”
贾珂虽然自幼就进宫读书,但毕竟男女有别,他和嫔妃公主,从没打过几次交道,因此他对金瑶公主这个人,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李湛的妹妹,李淳的姐姐,容貌甚美,很得皇帝喜欢。
贾珂点了点头,问道:“金瑶公主怎么了?”
洛北道:“侯爷,您这几天可曾见过公主?”
贾珂吃了一惊,说道:“我不曾见过公主。怎么,公主来杭州了?”
洛北点了点头,说道:“前几天,金瑶公主跟皇上说,寒山寺的签子十分灵验,她和金屏公主想去寒山寺抽个签,顺便在那里住上几天。皇上想着这些天来,金屏公主一直郁郁寡欢,出去散一散心,也能稍稍排解忧愁,于是答应下来。两位公主便假扮成富家小姐,去寒山寺住了五天。
昨天皇上派人去寒山寺接两位公主,结果只接回来了金屏公主,却没接回来金瑶公主。皇上盘问金屏公主,金瑶公主究竟去了哪里,才知道原来金瑶公主到得寒山寺以后,只在寺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便离开了寒山寺。
金屏公主说,金瑶公主临走之前,跟她说自己过两三天就会回苏州,倒是直奔寒山寺,除了金屏公主以外,谁也不会知道,她这几天,其实出了一趟远门。哪想金瑶公主离开寒山寺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皇上听到这话,自然很是生气,又问金屏公主,金瑶公主究竟去了哪里。金屏公主一开始还很是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后来见皇上神色不悦,就告诉皇上,金瑶公主去了杭州。”
王怜花斜睨贾珂一眼,用目光说:“怎么样,我就说他们是要你帮他们找人吧?你还不信!哼,以后你要称呼本公子为神算子,知不知道?”
贾珂向王怜花回了一眼,用目光说:“是是是!神算子大人,既然你有这般料事如神,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公主现在身在何处?”随即收回目光。
贾珂本以为是什么刺激的大事,不想只是这样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由大失所望。不过人家是公主,他是臣子,不论他对这种任性妄为的小女孩有多么反感,面上也不能显露半分,当即装出一副急人所急的模样,问道:“洛侍卫,金屏公主有没有告诉皇上,金瑶公主不辞劳苦地赶来杭州,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洛北看了贾珂一眼,又看了王怜花一眼,脸上神情古怪之极,似乎话已到嘴边,不吐不快,但他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当着王怜花的面,说出这句话来。
贾珂和王怜花正觉奇怪,就听洛北道:“金瑶公主是……唉,是为了侯爷您来的。”
这一句话当真出乎贾珂和王怜花的意料之外。
王怜花双目凝视贾珂,一瞬也不曾离开,心想:“原来你和金瑶公主中间,还有过什么我不知道的纠葛过节吗?”
贾珂诧异之极,心想:“我从小到大,都没和这位公主说过几句话,她来找我干吗?”问道:“公主是来找我的?”
突然之间,王怜花将手伸到贾珂的心口,狠狠地抓了一下。他这一下既没有带上内力,也没有抓破皮肉,贾珂体内的神照神功自然不会生出抵御之力,王怜花抓了一下,便放下了手,贾珂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洛北正待回答,看见王怜花这一抓,不由吓一大跳,心想:“唉,我就知道不应该当着王怜花的面说这件事。天下间谁不知道王怜花最好喝醋啊?老天保佑,他可千万不要把我也记恨上了!”
贾珂却知道王怜花突然伸手去抓自己的心口,并不是盛怒之下,想要伤害自己,他只是想在他留下的那道齿痕上抓一下,问自己:“这位金瑶公主,莫非与你是青梅竹马之交?我怎地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贾珂在王怜花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似乎是说:“我可没有向你隐瞒什么事!”
然后看向洛北,见他怔怔地看着王怜花,脸上又惊恐,又懊悔,不由暗暗好笑,心想:“怜花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做出这一副怪样子来干什么?”于是轻轻地咳嗽一声,提醒道:“洛侍卫?”
洛北回过神来,讪讪一笑,说道:“卑职失礼了,还望大人和夫人不要见怪。”
贾珂摇了摇头,问道:“金屏公主有没有说,金瑶公主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洛北摇了摇头,说道:“卑职也不知道金屏公主有没有跟皇上说这件事。不过……不过十一殿下倒是有句话,要卑职转达给您。”
贾珂点了点头,问道:“什么话?”
洛北向王怜花看了一眼,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担心王怜花听到这句话后,会迁怒于他。然后一字字地道:“平明每幸长生殿,不从金舆惟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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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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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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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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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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