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贾珂担心他写给王怜花的家书,会被人中途拦截,因此只向王怜花提了一句那天晚上的事,王怜花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指的是贾珂扮成贾姑娘,自己向贾珂搭讪,却被其他人误认为是田伯光一事,但他并不知道贾珂具体要做什么。
这时听得贾珂为了找田伯光,居然让周知府四处张贴聘请田伯光、“花无缺”和云中鹤的告示,王怜花只觉匪夷所思,笑道:“你这一招还真是稀奇古怪,看你今天就回来了,想来田伯光已经落网了?”
贾珂去咬他的耳朵,微笑道:“嘿,田伯光可比你听话多了,我这边贴上告示,他那边就过来了。”
王怜花却很得意,说道:“那是因为论起机智狡狯,一百个田伯光,也比不上一个王怜花。所以田伯光听你的话,你却听我的话!哈哈!”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得意。我跟你说,我这一招专治那些自以为机智狡狯,事事可占上风的聪明人。也就是你现在知道,这张告示其实是我设下的陷阱,所以在一旁幸灾乐祸,觉得田伯光蠢不可言。但若哪天有人学我这招来对付你,唉,我担保你这只自负天下无敌的小猪,一定比田伯光上钩还快!”
王怜花心知贾珂这话说得半点不错,他一向都自负武功天下无匹,哪怕被那个疑似无崖子的人一招打晕以后,也觉得除了无崖子以外,天下间再没人是他的对手。加之他又聪明,又机警,又擅长应变,又精通无数种害人的手段,这世上除了贾珂以外,哪有人是他的对手?若是真有人弄出一件这么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并且这件事还和他或者贾珂有关,那他自然是明知道那是陷阱,也要过去探个究竟了。
当下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道:“便是上钩,那又怎样?以本公子的绝世武功,绝顶聪明,天下间哪有人能困住我?”
贾珂嘿然一笑,说道:“想要困住你,有什么难的?你若是不信,等下次我休假了,咱们去哪里租个宅子,好好玩上几天,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困住你的手段,怎么样?”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彩头是什么?”
贾珂登时神色荡漾,说道:“倘若你输了,我要打你十下屁股,每打一下,你就得叫我一声珂哥哥。”话未说完,就惨叫一声。
王怜花放下了贾珂的手臂,恨恨地道:“倘若你输了,我要你给我跳一曲霓裳羽衣舞,并且你跳的时候,不许穿衣服!”他本来想说要贾珂连着十天晚上,都假扮成贾姑娘给他看,但是他心中刚一生出这个念头,就想起贾珂今天因为贾姑娘的玉像生气一事,他到底对贾珂心怀歉疚,便没提要贾珂扮成贾姑娘,而是换了个彩头。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好啊!只是我不会跳这支舞,还请王公子学会以后,手把手教我!”
王怜花正待说:“这是你接受惩罚,又不是我接受惩罚,我才不要教你怎么跳呢!”就听到贾珂继续道:“毕竟我的王公子可是文才武学,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书画琴棋,奇门五行,飞鹰走狗,蹴鞠射覆,都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这霓裳羽衣舞,想来也是信手拈来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正要说:“就算你拍我马屁,我也不教你怎么跳!”但是贾珂却不给他机会。
他这边刚刚哼了一声,贾珂那边就跟着叹了口气,继续道:“何况我又不会跳这霓裳羽衣舞,要是王公子不肯教我,那我只能去找别人。我又从没学过跳舞,难免笨手笨脚的,说不定得让人家手把手,脚把脚地教导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握住王怜花的双手,抬脚压住王怜花的双脚,继续道:“说不定人家见我腰扭得不够弯,还要”
贾珂说到这里,王怜花已是忍无可忍,打断道:“知道了!我来教你怎么跳!”
贾珂吃吃一笑,在王怜花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道:“多谢王公子!还有啊,学生的眼神也不大好,还请王公子教学生跳舞之时,身上一件衣服都不要穿,以便王公子跳舞时的每一个动作,学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王怜花脸上一热,气忿忿地寻思:“这到底是你在受惩罚,还是我在受惩罚?”随即转念,又高兴起来,笑道:“没想到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咱俩还没开始比试呢,你就已经认输啦?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公子早已天下无敌了?”
贾珂意气风发地道:“怎么可能?我还等着你叫我珂哥哥呢!”
王怜花哼了一声,抓住贾珂的手臂,正待一口咬下去,突然间眼角瞥见贾珂手臂上的一道深深的齿痕。
先前两人洗澡之时,王怜花就瞧见了这处齿痕,他被贾珂咬过这么多次,自然对他的齿痕了如指掌,当时就问贾珂为什么要咬自己。
这时瞧见这道齿痕,王怜花心中柔情忽起,转过头去,在这道齿痕上轻轻一吻,然后向贾珂一笑,说道:“本公子早说要咬你一口,让你左右对称。不想我还没咬你呢,你就自己咬了自己一口,就这么喜欢齿痕吗?来来来,让本公子再给你咬上两口,也好对称一点儿!”
贾珂笑道:“真要对称,也该我在你身上狠狠地咬上两口,这样咱俩站在一起,才叫对称啊!”说着低头去咬王怜花。
王怜花哈哈一笑,挣脱他的手,跃下床去,贾珂也跳下床去追他。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躲,闹腾不休,贾珂好不容易抓住王怜花,伸臂将王怜花抱在怀里。王怜花也去吻贾珂的嘴唇。
过了良久,贾珂笑道:“怜花,我来教你跳舞吧!”
王怜花笑道:“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还会跳舞!”说着站直身子,问道:“怎么跳?”
贾珂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抓住王怜花的右手,抬到与王怜花耳朵平齐的高度,右手抓住王怜花的左手,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后搂住王怜花左肩胛骨下端,笑道:“好啦,这支舞的名字呢,叫作华尔兹。”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本以为这支舞的姿势已经够怪了,没想到它的名字居然更怪!”
贾珂嘻嘻一笑,说道:“我也是在梦里听别人说的名字。”
王怜花哈哈一笑,只听贾珂继续道:“这大概也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个姓华的男人,非常擅长音律歌舞。那一年他听从父母安排,和一个同城的女子成亲了。他二人成亲之前,从没有见过面,自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成亲之后,他为了和老婆培养感情,没事就拉着老婆在家里这样跳舞,每次跳着跳着,两人就不免擦枪走火,很快他老婆就为他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他心想若非有这舞蹈来增进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他们哪能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是他把这舞蹈命名为华儿子,以示自己对这舞蹈的感激。他老婆很不喜欢这名字,毕竟这名字实在太过直白,传出去以后,大家都知道她是因为这舞蹈生下的儿子,那她还怎么做人啊?于是他就把华儿子这三字,改成了华尔兹。”
王怜花一听这舞蹈还有如此美妙的效果,哪还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立马在贾珂的脸上亲了一口,兴致勃勃地道:“贾珂,快来教我!”
贾珂上辈子正儿八经地学过华尔兹,当下略一沉吟,笑道:“这个舞蹈一共六拍,第一拍,我的左脚往后退一步,你的右脚往前进一步。”说着左脚便往后退了一步,王怜花右脚跟了上来。
贾珂笑道:“很好!第二拍,我向右边迈一步,你向左边迈一步。”说着向右迈了一步,王怜花跟了上来。
贾珂道:“第三拍,双脚并拢。”
两人照做后,贾珂又道:“第四拍,我右脚向前迈一步,你左脚向后退一步。”这次他等王怜花先后退一步以后,再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贾珂笑道:“第五拍,我向左迈一步,你向右迈一步。”两人一齐迈了一步。
贾珂又道:“第六拍,双脚并拢。”
做完这个,贾珂笑道:“怎么样,有趣吗?”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这舞蹈有没有趣,我只学了六拍,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跳舞的人有没有兴趣,我却再清楚不过了!”说着低下头去,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二人都没穿衣服,跳舞之时,难免有个碰碰撞撞,哪能没有反应。
贾珂嘻嘻一笑,双手穿过王怜花腋下,将他抱了起来,说道:“也罢,先让你感受一下这舞蹈的魅力,再慢慢教你!”说着迈起维也纳华尔兹的舞步,带着王怜花在屋子里四处转圈。
正转得高兴,忽听得脚步声响,仆人走到门前,说是那三十二道菜肴做好了。
贾珂虽然没吃午饭,肚里很饿,但也吃不了这么多菜。于是吩咐仆人搬几张桌子拼在花园里,将这三十二道菜摆在桌子上,以便府上所有人过去吃。
两人走到花园,还未瞧见菜肴,就已闻到饭菜的香气。但见几张长桌摆在池塘之畔,上面放着糖醋鲤鱼、宋嫂鱼羹、麻辣鲤鱼、清炖鲤鱼、茄汁鲤鱼、鲤鱼豆腐、酸菜鲤鱼、剁椒鲤鱼、栗子腐竹炖鲤鱼等三十二样菜肴,还有两大盆米饭和四道青菜。
莫管家早从儿子口中问清楚事情经过,这时见贾珂和王怜花过来,连忙带着儿子迎了上来,赔罪道:“这小子今天给二位爷添麻烦了!”那孩子也跟着父亲道歉。
贾珂笑道:“若非他说错了话,我也不会知道,王公子还和从前一样在乎我。我哪好意思责怪他呢?今天这事,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要这么做了!”
莫管家见他和王怜花当真和好了,不禁松了口气,脸露微笑,连声应是。
王怜花眼睛一翻,哼了一声,说道:“老子怎么在乎你啦?”
贾珂笑道:“你不在乎我,怎的眼睛都肿了?”
王怜花脸上一热,满面尴尬地道:“那是”突然之间,又变得傲慢起来,说道:“哼,那是被你亲肿的!”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我的本事这么大!”将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一会儿就把你……嘿嘿……亲肿去!”
王怜花飞身而起,抓住一只站在枝头上的燕子,然后回到贾珂面前,向他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同时松开手指,燕子立时挥动翅膀,离开他的手掌,向天空飞去。王怜花声音不停,只是有一个字被燕子挥动翅膀的扑棱声盖住了。只听他继续道:“过来!”
贾珂却将那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嘻嘻一笑,说道:“过去就过去!”
两人走到长桌之前,贾珂拿起两碗米饭,递给王怜花一碗,然后拿起公筷,每样菜肴都夹了一筷子。
贾珂吃完以后,放下碗筷,笑道:“我还从没有试过一次吃这么多鱼,估计这一周,我都不想吃鱼了!”
王怜花吃过午饭,现在倒不怎么饿,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一直坐在贾珂身边,时不时让贾珂喂他一口。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他用手指勾住贾珂的下颏,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想吃我,不就好了吗?”
贾珂扑哧一笑,一把将王怜花抱了起来,扛在肩头。
王怜花咯咯笑道:“你这是将我当成了鱼吗?”
贾珂扛着他走回卧室,笑道:“是了,我要先检查一下,你这条美人鱼的鳞片,究竟是什么海水的苦味呢,还是蜜糖的甜味!”
大伙用过晚膳,收拾了院子,便各自回了房间。今天做了这么多条鱼,府上养的两只猫也都分了些蒸鱼吃。
这两只猫,一只叫作淙雪,一只叫作流光。这流光浑身金毛,眼睛呈湖绿色,才几个月大,素来贪吃,今晚又不小心吃多了。淙雪回到窝里,很快就睡着了。流光顶着圆鼓鼓的肚子,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离开小窝,跑去走廊玩耍。
此时已然夜深,走廊一片漆黑,流光躺在地毯上,四肢朝天,不断乱动,就好像中了剧毒,快要一命呜呼似的。
正玩的开心,忽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人走在地毯上。xǐυmь.℃òm
流光察觉到陌生的味道,连忙一跃而起,循着气味,走到那人面前,仰起头来,只见面前这人身穿一袭黑衣,脸蒙一块黑布,头发高高挽起,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显然是个女子。
流光喵呜一声,举起爪子,似乎是在警告这人,不要再往前走了。
这黑衣女子陡然间听到猫叫声,不由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展开一角,取出一物,扔到流光面前。
流光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鱼干的香味。换做平时,它一定高高兴兴地吃起来了,奈何它今天晚饭吃得太多,此刻在走廊玩耍,就是为了消食,这鱼干再香,它又怎会生出兴趣?当下绕过鱼干,伸出前爪,压在那黑衣女子的脚上,喵呜的叫了一声。
这黑衣女子又是一怔,疑心流光不去吃鱼干,是因为它年纪太小,不知道鱼干究竟多么美味,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喵咪咪,这是,喵喵,鱼干,喵喵,好吃,喵喵……”
流光喵了一声,走上黑衣女子的脚背,去抓她的裤脚。
这黑衣女子俯下身去,捡起鱼干,递到流光嘴边,压低声音,说道:“鱼干,喵喵,好吃的,喵喵,张喵喵的嘴啊!”
流光别过头去,喵呜了一声,继续去撕黑衣女子的裤脚。
这黑衣女子见流光怎么也不肯吃鱼干,不由得又诧异,又生气,愤愤地道:“你作为一只猫,怎么能不喜欢吃鱼干呢?”
流光仰起了头,喵了一声,似乎是说,你叫我吃鱼干,我就吃鱼干,本猫岂不很没面子?然后又去撕这黑衣女子的裤脚,无论黑衣女子怎么走动,它都不肯从这女子的脚背上离开。
这黑衣女子心想:“它不肯吃鱼干,还缠上了我,须得想个办法摆脱它!我趁夜潜入节度使府,可不是过来看猫的!”忽地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黑衣女子俯下身去,伸手抓住流光。流光吓了一跳,刚待叫出声来,就被她用手掌捂住了嘴。同时这黑衣女子快步走到右手边的屋子之前,推开屋门,闯进屋去。
屋中黑沉沉的并无光烛,窗帘垂了下来,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来,仍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黑衣女子一踏进屋门,就见半空之中,浮着两点光亮,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将屋门关上,放下流光,然后从怀里拿出火折。
火折一晃亮,屋里登时亮堂起来。
这黑衣女子用火折点亮烛台,将烛台放到桌上,然后借着烛光,向那两点光亮看去。但见一个宫装美女,双手抓着骷髅头,双目如电,冷冷地向她看来。
这女子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响,心下又震惊,又欢喜,忍不住失声惊呼:“姊姊!”
这个黑衣女子,自然便是阿紫了。贾珂离开苏州以后,阿紫待在贾珂租住的民宅之中,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想要去杀田伯光,但是田伯光已被关进大牢,她总不能为了杀个田伯光,还要想方设法地潜入大牢。想要知道欧阳克去做什么事了,谁知欧阳克居然一直没有回来。最后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杭州。就算她现在不杀贾珂,也可以想办法接近贾珂,了解他的习惯和喜好,省得日后临时去抱佛脚。
她回到杭州,用过晚膳,在客店里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夜深人静,便潜入节度使府,打算在府里转上一圈,了解一下房屋布局。岂知她刚刚潜入宅子,就遇见了一只小奶猫,她刚刚进入一间屋子,就瞧见了她朝思暮想的绿衣姊姊。
霎时之间,阿紫除了面前这个绿衣姊姊以外,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了。她扑上前去,抱住那宫装美女,说道:“姊姊,我好想你!”但是她刚一抱住这宫装美女,就发现这美女的身子,实在太过坚硬,也太过冰冷。
阿紫一愕之下,站直身子,伸出手,握住宫装美女的手。只觉她的手掌冰冷坚硬,就好像握住了一块玉石一般。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女子虽然满脸高傲,杀气肆意,明艳得不可方物,但她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但是阿紫明知道这是一座玉像,却也不愿放开玉像的手,更不愿移开自己的目光。她站在玉像之前,痴痴地凝望着玉像,只见玉像的脸庞在烛光下隐隐透出晕红之色,眼中光彩流动,似高傲,似不屑,似乎在说:“让开!凭你也配站在我面前吗?”嘴角边微露笑容,就好像一个御驾亲征的女王,正在战场上欣赏敌人的惨败。
阿紫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寻思:“这里怎么会有姊姊的雕像?”随即转念,又想:“看来贾珂还是骗了我!他分明见过姊姊,也知道姊姊在哪,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告诉我姊姊的事情!他俩长得这样像,不是兄妹,就是姊弟,他怎么可能没见过姊姊!”
阿紫想到这里,不禁怨恨起贾珂来,忽地又生出疑窦,寻思:“可是贾珂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和姊姊的事呢?哪怕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姊姊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藏着姊姊,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阿紫只觉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她本就是为了调查贾珂,才趁夜潜入的节度使府,何况这件事和绿衣姊姊有关,她说什么也要调查清楚。
当下向玉像深深一揖,说道:“姊姊,我这就去调查这个秘密。你放心,无论你身在何处,哪怕在龙潭虎穴,我也一定救你出来!”然后转过身,走出这间屋子。
阿紫轻手轻脚地走到贾珂和王怜花卧室门前的走廊上,只见卧室灯火通明,两个丫鬟坐在走廊另一端。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茶水糕点,她二人显然是在这里守夜。
阿紫从怀中取出午夜迷魂香,将香点着,放在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铜灯上面,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这里。
过了片刻,阿紫屏住呼吸,回到走廊,就见那两个丫鬟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不禁一笑,取下迷香,将迷香吹灭,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两个丫鬟面前,将其中一个丫鬟扔到地上,她自己则坐到这丫鬟的位子上,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然后举起茶杯,慢慢喝了。
只听卧室中的一个人道:“王公子今天怎么这样乖?我要你做什么事情,你都乖乖做了。”却是贾珂的声音。
只听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呢?”
阿紫心想:“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吗?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心里着急,索性拿出那包鱼干,取出一条鱼干,慢慢吃了起来。
王怜花又道:“贾珂,你可不要急着得意!我跟你说,只有今天晚上,我任你为所欲为,等到明天么,哼哼,你可就没有这待遇了!”
贾珂笑道:“既是如此,再让我打几下。”
王怜花哀嚎一声,说道:“不许打了!都打肿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一共就打了你三下,怎么就打肿了?来来来,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怎么肿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我说肿了,它就肿了!反正你不许再打了!”
贾珂笑道:“你刚刚不还说今天晚上,你让我为所欲为吗?连打都不让我打,还说让我为所欲为啊!”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道:“我明明说的是:只有今天晚上,除了打屁股以外,我任你为所欲为。哼,反正这句话,我在心里说了,你没有听见,也是因为你不和我心有灵犀。这都怪你,可不怪我!”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好啦,好啦,我不打你了!别捂着啦!不嫌累吗?”
王怜花笑道:“咱们接下来玩什么?”
贾珂略一沉吟,笑道:“你来假扮王姑娘,怎么样?”
王怜花气忿忿地道:“贾珂,你不许我看贾姑娘,却要我假扮成王姑娘给你看!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哼,老子不扮!一千个不扮,一万个不扮!”
阿紫听到这句话,心下不自禁地生出一股恐惧,却不知这股恐惧是因何而来,只觉得手里这香喷喷的小鱼干,忽然也不香了。于是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地咬了一口。
贾珂笑道:“你别急着生气嘛!我还没说完呢!咱们这次玩的,是一个偷龙转凤的故事。”
王怜花道:“偷龙转凤?”
贾珂笑道:“你这位王姑娘本是男儿身,但是你的父母呢,因为某个原因,不得不在你出生以后,对外谎称你其实是一个姑娘,并且一直把你当成姑娘养大。你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伺候,以防有人将你其实是个男人的秘密泄露出去。而我呢,则是一个采花贼。”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贾珂继续道:“你这位王姑娘生得国色天香,我这个采花贼呢,当然想要混进王府,采你这朵花了。也是巧了,你的外婆正好生了重病,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你母亲便决定带你回娘家。
一来呢,是为了探病;二来呢,你如今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向你求婚的年轻人虽然不少,但是你父母可不敢把你嫁给别人。他们想把你嫁给你的表哥,毕竟你和表哥是一家人,他和他家里的人知道你其实是个男人以后,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所以你母亲想要趁此机会,带你和表哥见个面。
哪想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帮土匪拦路,将你们的护卫、仆人杀得七七八八。就在这时,我这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采花贼,冲出来打退了那帮土匪,救了你们的性命。你母亲担心路上再遇到危险,便聘请我当你们的护卫。
当天晚上,咱们来到一家小小的客店。你先前险些丢了性命,身上自然泥泞不堪,但是那个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老奴,已经死在土匪的手上了,你迫于无奈,只得自己洗澡,但是你够不到后背,见我守在外面,就叫我进来给你搓背。怎么样?这个故事还不错吧?”
阿紫心下惊奇,寻思:“你们每天晚上,都要玩这种游戏吗?”
只听王怜花吃吃一笑,问道:“这故事虽然不错,但是有一点我却不明白。”
贾珂笑道:“哪一点?”
王怜花笑道:“我那个便宜爹和便宜妈,干吗要说我是一个姑娘?”
贾珂略一沉吟,笑道:“因为你那便宜爹是个王爷,早年和皇帝争过皇位,他知道只有自己没有儿子,皇帝才能留下他全家的性命,所以他生下了你这个儿子以后,也坚持你是一个女儿。”
王怜花咯咯笑道:“这算什么理由!”顿了一顿,又道:“把箱子拿来吧!”
贾珂欢呼一声,笑道:“我来给你梳头发!”
阿紫兴致勃勃,一面喝茶水,一面吃点心,半点也不觉困倦。一等贾珂给王怜花梳妆好了,立马放下茶杯和点心,专心致志地听他们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323:55:492020062423: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奉孝无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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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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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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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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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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