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看的有趣,先洗干净手,然后身形闪动,飞到王怜花身前,将他一把捞起,放在肩上,向卧室走去,迈出一步,想起卧室已经装饰成了新房模样,只等着今晚的洞房花烛,便改去一间厢房。
王怜花笑骂道:“我又不是麻袋,你要抱就抱,把我抗在肩上算什么?”
贾珂笑道:“你别急,我这么做可是有原因的。”
王怜花笑道:“什么原因?”
贾珂笑道:“再过一个多时辰,咱们就要拜堂成亲了,你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王怜花心中好笑,故意摇头,说道:“没有。”
忽听得“啪”的一声,王怜花差点从贾珂身上跳下来,不服气地道:“你干嘛打我屁股?”
贾珂义正辞严地道:“这一下是惩罚你没有话要对我说。”说话间,已经将王怜花衣服除掉,仍不放下他,手却使出一招一阳指,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王怜花只希望他一阳指能快一点,心中很快乐,却苦着脸,惨兮兮地道:“有了!有了!”
又听得“啪”的一声,王怜花气哼哼地道:“我都说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贾珂手又回去,正气凛然地道:“这一下是惩罚你出尔反尔,满嘴谎话。”
王怜花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原来我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我不理你了!”然后动了一动,示意贾珂,他的一阳指招式已老。
话音刚落,又响起“啪”的一声,王怜花倍感委屈,道:“你……你为什么还打我!”
贾珂理直气壮地道:“这一下是惩罚你生得太好看了。”
王怜花瞪大眼睛,想要生气,但是贾珂的一阳指已经变成了灵犀两指,他便气不起来,只好气哼哼地道:“我生得好看,你为什么还要惩罚我?”
贾珂振振有词地道:“不是因为你生得好看,所以我要惩罚你,是我惩罚你以后,你实在好看,所以我才忍不住多惩罚你几下。”
王怜花笑骂道:“呸!你不惩罚我,我更好看!”
贾珂满脸遗憾地道:“可惜王公子看不见你现在多么好看,不然你以后一定也会赞成我常常惩罚你。”
王怜花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想得好美,我只会赞成我常常惩罚你。”
贾珂却不理他,假装恍然大悟,说道:“有办法了!”
王怜花笑道:“什么的办法?让我来惩罚你的办法?”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让王公子知道自己有多么好看的办法。”说着大步走到摆在梳妆台上的镜子前面。
贾珂将王怜花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笑道:“王公子,你回头看看,好不好?”
王怜花将下颏搭在贾珂的肩头,闭着眼,道:“不好。”
贾珂笑道:“怎么不好?”
王怜花凑到贾珂耳边,轻声地道:“我情愿你像刚刚那样抗着我。”
贾珂笑道:“原来你喜欢那个姿势?”
王怜花在贾珂的耳朵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道:“这样你的手至少还能空出来,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最需要你的地方在哪里吗?”
贾珂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以为你会想要养精蓄锐呢。”
王怜花大笑道:“你放心,今天晚上我绝对不会叫你失望的,但是现在,我想吃点饭前甜点。”
贾珂格格笑道:“好啊,既然你想吃,我当然要喂你吃了,今天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说着脚已经移向床。
过了许久,快乐渐渐复归平静。
王怜花躺在贾珂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贾珂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时候还早,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王怜花摇了摇头,微笑道:“睡不着。”
贾珂“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他,心中尽是幸福喜乐。
忽然,王怜花叹了口气,道:“贾珂,我有点害怕。”
贾珂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害怕什么?”
王怜花道:“不知道。”
贾珂了然道:“我懂啦,你这是婚前恐惧症。”
王怜花嗤笑道:“那是什么?”
贾珂微笑道:“一种小毛病,有些人结婚之前,会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心中生出紧张、怀疑、害怕,严重一点的,甚至会想要逃婚。”
王怜花笑道:“那些人里面肯定没有我,我早盼着和你拜堂成亲,和你洞房花烛了,难道你不知道?”他左思右想,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王云梦远在长沙,柴玉关远在关外,谁会来阻止他和贾珂成亲?于是他将心中隐隐的担忧放下,吻住贾珂,笑吟吟地道:“今天晚上,咱们早点回来。”
金风楼虽然很大,但毕竟只是西湖上的一条画舫,一次只能接待六十余人,“活财神”将众儿女带来向贾珂恭贺,一来是向贾珂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示好,二来是让他们和其他贺客交交朋友,到得晚上,却只有他一个人去金风楼道贺。
高立走下轿子,就见东北角上黑云渐渐聚集,遮盖住圆月,远处闷雷隐隐,看来这一晚多半会有大雨。
金风楼上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来道贺的宾客聚在金风楼前面,几个穿着粉色衫子的少女守着金风楼,笑面迎人,伸手检查宾客的脸颊,宾客上船极慢,渐渐站成了两道长队,湖岸上摆着许多礼花,礼花前面都有人守着,显然是想要等着吉时到了,便点燃礼花庆祝。
高立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每次杀人之前,都会紧张得不断流汗。
这个毛病他到现在都没有改掉。
高立走到宾客之中,好几个人和他打招呼,人人都称他一声朱老爷子,高立也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只是声音有点喑哑,偶尔还咳嗽一声,有人问起,他就学着“活财神”的声音,笑道:“下午吹着风了……咳咳……有点伤风……咳咳……咳咳……不碍事!”
那几名粉衣少女不时看一眼天空,脸上隐有忧虑,显是担心夏天大雨一向说下就下,千万不要她们还没有检查完前来道贺的宾客,大雨就忽喇喇的洒下来了。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快了许多。
过不多时,高立前面的人已经走上金风楼,粉衣少女站在前面,嫣然道:“朱老爷,请您过来吧。”
高立咳嗽一声,道:“好,好!”便缓步向粉衣少女走过去,一共五六步的距离,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忽然踩到了自己的衣角,只听得“扑通”一声,众人齐声惊呼,眼睁睁地看着高立掉进了湖里。
几乎同时,一个年轻人飞身一跃,跳入湖中,只听得哗啦声响,那年轻人双手已托着高立,湿淋淋地爬上湖岸,众人连忙上来帮忙。
高立一到岸上,便跪在地上,用力咳嗽,还一个劲地往地上吐吐沫,众人见他头上脸上皆很干燥,只是一身衣服湿了,显是刚刚他掉进湖里,湖水不深,没有没过他的胸口。但是他却做出这样一副溺水的模样,多半是惊慌之下,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喝进湖水。众人心中均感好笑,只是碍于”活财神“的颜面,没人笑出声来,但是人人眼中尽是揶揄。
那年轻人却是全身给湖水浸透了,发上脸上,水珠不断流下。三名仆人自金风楼下来,递给他二人毛巾和热水,那年轻人擦了擦头发脸上的湖水,道:“你们快扶朱老爷子上船吧,靠近岸边的湖水虽然不深,但他年事已高,受此惊吓,本就不好,何况晚上风凉,他浑身湿透,给这湖风一吹,怕是会着凉。”
其中一个娃娃脸的仆人笑道:“是,张公子,请一起上船吧。”原来这年轻人是林如海的表侄,即林如海的姨母的孙子张康。
贾珂和王怜花成亲的日子选的仓促,宁荣二府远在京城,来不及派人过来,贾珂的姑丈,即贾敏的丈夫林如海是姑苏人氏,时任扬州巡盐御史,扬州和杭州并不算远,林如海收到信后,想着他自己不好过来,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挑不出人来,便请张康代他前来道贺。
张康也不客气,笑道:“多谢,多谢!”便与高立一起,走上金风楼。
只听得一人道:“他能上去,我怎么不能上去?”
张康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就见一个年轻人自人群中挤出来,站到一个粉衣少女身前,扬着下颏,手指自己,眉梢眼角,满是不耐烦。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模样倒算英俊,只是略显肥胖,衣着华贵,但一看便知是商贾人家出身。
只听那粉衣少女微笑道:“薛公子,您是我们爷的亲戚,当然能上船了,但是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您说是不是?若非张公子浑身湿透,他当然也要等一会儿才能上船。”
众人心道:“他姓薛,还是贾侯爷的亲戚?嗯,看来他是贾王史薛中的薛家人了。”还有对薛家了解颇深的,寻思:“薛家都在金陵,今晚只有他一个人来,想来他应该是贾政夫人的胞妹的孩子。”
那薛公子不耐烦地道:“嗯,他全身湿透,就不用再等,我要是全身湿透,是不是也不用再等了?”说着向四周吐了几口唾沫,道:“我全身也湿透了,我要上船,你还不让开?”
那粉衣少女神色不动,看向旁边两个守卫,微笑道:“你们两位带薛公子去客栈更衣,今晚来的客人都是贵人,薛公子的衣服脏了,不仅他自己不舒服,更会碍着其他客人。”
那两个守卫点一点头,便上前揽住薛公子的肩膀,薛公子只觉得浑身酸麻,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乖乖地被那守卫揽着去了对面的得月楼。
戌时一刻,贾珂和王怜花骑着两匹赤红的马来到金风楼,吹锣打鼓,礼花齐放,贾珂坐在马上,侧头看向王怜花,就见王怜花也心有灵犀地向他看来,满天的礼花将黑沉沉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映在王怜花的脸上,他犹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贾珂向他一笑,跃下马来,牵着王怜花,走上金风楼。金风楼驶向湖心,悠悠丝竹之声中,王怜花压低声音道:“今晚居然要下雨!”声音中透着十足的气恼。
贾珂知道他先前在湖岸上布置了不少礼花,预备隔段时间,就点燃一些,今晚若是下雨,那么他一番苦心,全都要白费了。贾珂有心想要哄他开心,轻声道:“那不好吗?要是一晚上都轰隆隆地打雷,那么无论你叫多大声,都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了。”
王怜花一怔:“我为什么要叫?”问完了,登时明白贾珂的意思,脸上发热,用力捏了几下贾珂的手,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吉时已届,他二人步入大堂,众宾客齐声向他们恭贺,两人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喝道:“拜天地!”
贾珂和王怜花正要在红毯上拜倒,忽听得一人喝道:“且慢!”
贾珂一怔,暗道:“我请的又不是神父,他又没问在场来宾有没有人反对,这他妈的怎么还会有人来搅局!”回过身来,就见一个锦袍年轻人自宾客席中站起身来,却是张康。
众宾客一见有人来阻止别人拜堂,登时议论纷纷起来,这时可不比后世,没有那么多狗血电视剧,在场众人,个个都参加过不少婚事,亲眼见证两个男人拜堂成亲,已经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情,没料到居然还有人来阻止他们。
一时有人激动,有人气恼,有人开心,有人烦躁,人人随意想象,有人猜测张康是贾珂或者王怜花的秘密情人,有人猜测张康的姐妹是他二人之中的一人的秘密情人,有人知道张康和林如海的关系,猜测这是贾府对贾珂这桩婚事心存不满,便要张康前来搅黄婚事,还有人猜测张康这是晕船了,所以打断拜堂,要求返回岸边。
贾珂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张兄有何指教?”
张康踏上两步,站在红毯之上,道:“贾侯爷,我没有指教,只不过是奉命来阻止你和王怜花成婚。”
话音刚落,贾珂就感到手上一痛,忙用手指轻轻在王怜花的手背上拍了拍,笑道:“好厉害,好威风,不知张兄是奉谁的命令,来阻止我和怜花成婚?”
张康耸耸肩,道:“还能是谁的?我奉的是我林表舅的命令,也就是你林姑父的命令,而林表舅奉的却是令尊的命令!”
贾珂笑道:“张兄撒谎也要打谱,两年前,皇上就亲笔给我和怜花赐了婚,家父早知道这件事,他老人家最是忠君爱国,怎么会违抗皇命,阻止我和怜花成婚?”
张康道:“侯爷也知道皇命难违,如果贾二老爷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怎么敢来阻止你们成婚?”
贾珂微笑道:“是么,不知是什么理由?”
张康冷笑道:“只因你若与王怜花成婚,便是不孝不义,贾二老爷怎么能坐视不理!”
众人听到“不孝不义”这四个字,皆是大惊失色,要知道古代以孝治理天下,一个人若是与这种评价扯上了关系,那当真就要身败名裂,前途尽毁了。
众人先去瞧贾珂和王怜花,见贾珂面露微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王怜花却冷着一张脸,一只手与贾珂相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万千怒气萦绕于心,就宛若奔腾而下的洪水,很快便要喷涌出来,冲垮一切,吞噬一切。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又去瞧张康,见他满脸鄙夷神色,不由浮想联翩,暗道:“这王怜花是做了什么事情,竟会叫贾珂成为不孝不义的人?”
众人又想:“贾珂听到这话,自当与王怜花先划清界限,日后查清楚真相,若是冤枉了他,再说其他的事。”想到这里,又去瞧贾珂和王怜花。
哪想到贾珂却神色自若的向王怜花一笑,左手轻挥,两名粉衣少女搬来椅子,他拉着王怜花坐在椅上,揽住王怜花的肩头,翘着腿,竟似半点没将“不孝不义”这四个字放在心上,懒洋洋地道:“怎么不说了?别吞吞吐吐的,难道还要我给你扔点茶钱,你才肯继续说吗?”听他的语气,倒似把这位张家公子,当成了在茶馆里说故事的说书先生。
忽听得“噗嗤”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浙江巡抚的公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浙江巡抚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嗔怪,正想说话圆场,哪想到贾珂却竖起拇指,称赞道:“笑得好,咱们张公子就是嫌大家太过安静,场面太冷,他只能自己站在台上唱独角戏,才吞吞吐吐不肯继续讲,大家给我个面子,都笑几下,好给咱们张公子捧个场,好不好!”
要知道众宾客中官职最高的浙江巡抚是正二品,贾珂这闽浙节度使却是从一品,浙江巡抚见到贾珂,也得客客气气,何况是其他人了。众人一听贾珂吩咐,连忙哄堂大笑,有的人担心自己笑的声音不够大,输给了别人,讨不了贾珂的好,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纵声大笑。
一时笑声震天,这笑声不仅在金风楼的两层楼中回荡,连那些站在西湖岸边看礼花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好奇心起,寻思:“船上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在拜堂成亲么,怎么笑成这样?”
不说张康,便是贾珂,也从没经历过这被众人嘲笑的场面。
张康站在红毯上,手脚发颤,热血涌上脑袋,几乎就要跳湖自尽。突然间眼前一花,张康只觉脸上一阵剧痛,他抬手摸脸,还没摸到,一股刺鼻的铁锈之味扑面而来,然后一滴滴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红毯之上。那震天的笑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停歇,张康侧头去看众人,就见人人瞪视着他,脸上满是惊愕和恐惧。
张康心道不好,就听得一人微笑道:“是谁派你来的?”却是王怜花的声音。
张康循声看去,就见王怜花坐在贾珂身旁,一手握着贾珂,另一只手食指竖起,一样东西在他的食指上飞速旋转。
王怜花见他看了过来,微微一笑,手上那样东西如一朵红黄相间的云一般,轻飘飘落在红毯上,却是一张薄薄的沾满了鲜血的人皮面具。
原来先前王怜花见贾珂吩咐众宾客起哄大笑,知道他这是要用众人的嘲笑来压垮张康的精神,使他崩溃,无法再讲下去,即使他强撑着讲下去,也能给贾珂抓到很多破绽,以便诬陷他说的话都是自己瞎编的,这便是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取人之兵”。
王怜花坐在一旁,冷眼瞧着,见张康手脚发颤,冷汗直流,但是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变化,既没有涨红了脸,也没有惨白了脸,心中不由得暗暗生出疑窦。
虽然王怜花自信在易容一道,绝没有人能胜过他,而就他所知,无论多么高超的易容手段,都可以通过揉捏的手法,来判断那是不是真正的皮肤。即使是人皮面具,无论面具的模样再怎么逼真,也没法拥有活人的皮肤的温度,他安排人在船前挨个检查每位宾客的脸颊,对付想用易容手段混进船上的人,已是绰绰有余,这船上绝不可能有人易容。
但是当时王怜花见到张康脸色古怪,还是怀疑张康这张脸是假的,便闪身到他面前,在他脸上一摸,果然摘下了一张面具。只可惜这张面具是用极为巧妙的手法粘在了张康的脸上,即使泡在水中,也不会脱落。王怜花一摸便知,要将这张面具摘下来,需要黑醋、陈年绍酒和精盐、热水、剪刀、小刀等物。他心下不耐,又急于告知众人,这人不是张康,便用手指划破了张康部分面颊,将这张面具硬生生地取了下来。
张康沉默半晌,放下了手,道:“是夫人。”
众宾客心道:“哪位夫人?”
王怜花脸色一变,暗道:“她果然不肯让我得偿所愿,让我和贾珂成婚!”
贾珂心道:“王云梦怎么会派人来阻止我和怜花成婚?难道她已经找到新的帮手,不需要我帮她对付快活王了?哈,那个新的帮手不会是那个假货花无缺吧!可是我最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要来阻止我和怜花成婚?”
他心念一动,又想:“难道花无缺被人救走以后,就去找王云梦,向她哭诉我欺负了他?不对,不对,王云梦绝不会因为他这样一句哭诉就派人来阻止我和怜花成亲,毕竟我对她这个岳母还算尊敬,对她的儿子更是千依百顺,日后她要去对付快活王,不用怜花开口,我就会收拾东西跟他们一起去西域。我是她的女婿,对她来说,利远远大于弊。
如果我是那假货,我要对付贾珂,就得先让武功极高的王怜花离开他。但是这事我自己不行,得找王云梦帮忙。我想要劝动王云梦阻拦我们成婚,好拆散我和怜花,我该当如何图谋呢?嗯,我要让王云梦认为,虽然贾珂面上对她还算恭敬,其实背地里对她极是鄙夷,并且常常向王怜花说她的坏话,离间他们的母子之情。
王云梦性子本就多疑,如果她怀疑我说的话的真假,我只须提起,王怜花没有挚友,亲人也只有她一个,一旦王怜花和她那点可怜的母子之情也断绝了,那么王怜花就会只属于贾珂一人,和其他人再没有半点关系了。像贾珂这样喜欢事事尽在掌控之中的人,一个有母亲的老婆,和一个没有母亲,只有他的老婆,贾珂毫无疑问,会更加喜欢后者。
何况王云梦作恶多端,仇家甚多,贾珂身居高位,名声清白,怎么能容忍王云梦活在世上,败坏自己的名声。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王怜花是王云梦的儿子?贾珂没法否认这一点,他没法亲手杀了你,但是他可不是那些只会用拳头的莽夫,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借刀杀人,谁知道他和快活王私下有没有联络?
嗯,王云梦要是说:当年柴玉关在京城风生水起,就是因为贾珂才不得不抛下一切,狼狈不堪地逃去西域,以柴玉关的性子,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和他联手?那我只需问一句:夫人以为,柴玉关是恨你多一点,还是恨贾珂多一点?王云梦听了这话,立刻就会下定决心,不能再留贾珂活在这世上。但是她清楚王怜花的武功有多高,对贾珂的爱又有多深,所以她要对贾珂下手,必须先拆散他们。
如果贾珂听信了这人编的话,真和王怜花分开,嘿嘿,那么不出三天,贾珂就会死在床上。他死以后,花无缺再搬来几个男人放在贾珂的尸身旁边,宣扬贾珂是死于马上风。到那时,名满天下的第一聪明人贾珂,只能沦为名满天下的第一荒唐鬼,遗臭万年了。后世再有人提起他,也只会如同提起西门庆一般,告诫众人,不可贪色,更不可多吃药,说不定还会有人写几本以他为主角的风俗小说,来警示世人,岂不乐哉?”
这些推想说来话长,但在贾珂心中,不过是瞬息之间,便已想通。其实他这推想中的贾珂和他本人的性格并不相符,譬如他非但不喜欢事事尽在掌控之中,反而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在真正爱上王怜花以前,最让他的兴奋的一刻,就是发现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不希望王怜花只有他一个人,他一直很盼望王怜花能有疼他爱他的亲人,和他肝胆相交的朋友。wWW.ΧìǔΜЬ.CǒΜ
可惜在很多人的心中,他似乎就是这种形象:老谋深算,冷酷无情,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丁枫现在见到他都会害怕,便是因为丁枫一直坚信,当时原随云之所以会捡到贾珂,是因为贾珂早已经发现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于是他用苦肉计迷惑原随云,好深入敌营,掌控原家的资产和秘密,之后再将原随云父子除掉,以便吞掉原家的资产。既然“花无缺”和王云梦关系密切,那么“花无缺”很可能会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他很可能也是这样看他的。
贾珂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真是好大的胆子!”向粉衣少女吩咐道:“折断他的四肢,堵住他的嘴,等过了今天,本官要好好审问,看看今天的事究竟是何人主使的!”
粉衣少女应了一声,走到“张康”面前,伸手点住他的哑穴,然后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搭在张康的左手手肘处,当真好看极了。众人只听得“哒”的一声,随即“张康”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左臂软绵绵的垂在身旁,显然他的左臂已经给粉衣少女那看起来连绣花针都拿不动的纤纤玉指折断了。
众人不由得心惊胆战,又听得“哒哒哒”三声连响,“张康”已然四肢尽断。粉衣少女提着他的衣领,正要离开,忽听得琴音冷冷,出自湖中。
夜晚游湖,舟上抚琴,实是常见的雅事,但是金风楼上多是朝廷命官,日落之前,贾珂就已经命官兵将西湖封住,不许其他画舫游船进入西湖。
既然不许,这是哪来的琴音?
贾珂和王怜花相顾一眼,站起身来,循声看去。
这时天空已经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现出一道闪电,照得湖面一片明亮。但是闪电过后,天空愈发显得黑沉沉的,看不见月亮,湖面也漆黑一片。
在这一团漆黑中,却有一盏孤灯,一叶孤舟,和一条朦胧的人影。
这条小舟大概在四十丈之外,无风而动,缓缓飘来。
王怜花听出他弹的是一曲凤求凰,目光一冷,微微笑道:“兄台既有雅兴游湖抚琴,何不上来喝一杯喜酒?”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连小舟上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舟上人道:“你真要请我喝?”
王怜花笑道:“在下可没这般吝啬,别说一杯喜酒,便是十杯喜酒,又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忽见远处出现了二十团绿色的火焰,在湖面上跳来跳去,宛若鬼火一般。
王怜花笑容一滞,宾客之中,有几人胆子格外的小,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
舟上人道:“多谢,多谢,那么二十杯呢,你请不请?”
王怜花正欲回答,就听舟上人道:“贾珂,你请不请我喝你的喜酒?”
王怜花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来,自这叶小舟出现以后,贾珂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王怜花斜眼向身旁的贾珂瞧了一眼,只见他怔怔望着湖面,脸色苍白,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神色,王怜花忽然发现,贾珂手心中一片冰冷,都是冷汗,低声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贾珂摇了摇头,嘴唇微微抖动,深吸口气,方道:“不、不认识。”
王怜花见他模样,哪还看不出来,贾珂分明知道这人是谁,却不肯说。他皱起眉头,追问道:“他究竟是谁?”
舟上人问道:“你想过我吗?”声音戚戚冷冷,透出一股化不开的哀愁。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议论纷纷,猜测这人是贾珂的旧情人。
王怜花眼见他满心期待的拜堂,已经毁于一旦,心中早就气愤非常,这时听见这人居然用一种旧情人的语气质问起贾珂,又想起贾珂明明认出这人是谁来,却不肯告诉自己,暗道:“你不是说过,你什么事都不会瞒我吗?”想到这里,愈发委屈起来,气恼道:“他是谁!”
贾珂凝视着湖面,没有回答。
舟上人问道:“你后悔过吗?”
王怜花看向贾珂,冷笑道:“你怎么不回答?”忽然就被贾珂用手捂住了嘴。
舟上人问道:“你从前总说我弹琴好听,我知道你今天成亲,特意前来,给你弹最后一曲。”
说话间,孤舟已经靠近,灯光已经靠近。
虽然仍然离着二十多丈的距离,但已经足以金风楼上的每个人看清灯下的人。
只见白纱灯笼照映下,一个人正坐在舟上抚琴。
这人穿着一身白衣,手若白玉,手下的琴是白的,琴下的桌子是白的,那一叶孤舟居然也是白的,正在缓缓的往下沉。
那竟然是一条纸船。
是那种头七的时候,焚化给死人的纸船。
忽听得金风楼上有人惨叫一声,道:“鬼……是鬼啊!”
这一声惨叫就好像打开了闸门一般,好些人都开始惨叫起来,惨叫声中,间或夹杂着“咚”“咚”之声,是有人晕倒在地的声音。
王怜花也紧紧抓住贾珂的手。
他终于明白贾珂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来。
只因孤舟上的那人,是个很斯文,很秀气的少年。
他竟然是原随云。
已经死在灵鹫宫的原随云。
王怜花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安慰贾珂,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道:“他是假的。”
贾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道:“但是琴声却是真的,那是原随云的琴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节度使据考察,是总督一职,手中握有兵权,然后王子腾一开始就是京营节度使,其实四大家族真的非常牛逼啊。
感谢在2020021723:55:322020021823: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件套绅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影月9瓶;旭凤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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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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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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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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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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