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瞧见他脸上笑容,真恨不得自戳双目,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总算他涵养了得,虽然心中对欧阳克大为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笑吟吟地向欧阳克说明来意。
欧阳克听了这话,心中好生为难,沉吟道:“金捕头,并非在下藏拙。家叔虽然在牧蛇一道上颇有研究,但也不是随便遇见一条蛇,就能让那条蛇乖乖听话的。想要牧蛇,就得先寻个法子,使众蛇不敢来咬。家叔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研制出了一种会让毒蛇害怕的异药来,可惜这异药也只能对付十几种毒蛇,在下可不敢保证,家中异药能够对付得了它们。”
金九龄知道他是想着几千条毒蛇在城中伤人,已经是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偏偏遇袭的这位还是如今在京城中风头最劲的贾珂,两相加一起,这件事今天晚上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如果他能一举将这几千条毒蛇拿下,那他欧阳克的大名明天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谁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几句。可如果他失败了,他的名字明天也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只是谁人听到他的名字,只怕都会嘲笑他几句,说他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他既想出名,又担心失败以后,不仅会受人万嘲笑,连赵王父子也会看轻了他,因此才这般犹豫不决。
金九龄道:“欧阳公子放心,有人在京城中驱使几千条毒蛇伤人,本就是一桩紧要大事,就在在下来赵王府的时候,已经有几千士兵携带雄黄等物先行赶去野山,另有近万士兵随时候命,在下也是担心他们没什么应付毒蛇的经验,冒然和几千条毒蛇交手,恐怕会吃大亏,这才专程过来请公子过去助阵的。”
欧阳克听他这么说,心道:“嗯,他是怕那使蛇的人除了几千条毒蛇以外,还有后招,就算他们人多,不至于在那人手里全军覆没,可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让那人跑了,因此才特意来求我的。
如果这几千人都能听我使唤,那倒真是威风极了!公子爷来京城这么久,还有很多人不认识我,不就是缺这么一个成名的机会嘛!妙极,妙极!这几千条毒蛇就是来成就公子爷的!”当下便点一点头,叫来三个精通驱赶毒蛇的蛇奴,与金九龄一起赶去野山。
他们急急赶去,却终究晚了一步,不止他们,副指挥司马飞及其率领的几千士兵比他们早到了一顿饭的功夫,那时也已经人去山空,只余下漫山遍野的蛇尸,蛇尸之下,满是亮晶晶的粘液,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众人瞧着地上这成千上万条毒蛇,虽然都已死去,也不由心头发寒。
一千士兵去搜查野山附近的宅子庄子,余下三千士兵将野山团团围住,司马飞打了个手势,便有士兵走出列队,用长枪刺穿蛇尸,将尸体放入竹箱之中。
又有几人爬进山洞,过了一会儿,打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将孙老爷的尸体抬了出来,后面三人拿着几只酒坛。这几只酒坛正是放在山洞小几上的那几只酒坛,坛中既无美酒,也无清水,反而有几滴干涸的粘液留在酒坛坛底,想来孙老爷爬进山洞的时候,那九条赤红小蛇就藏在这几只酒坛之中。
这时金九龄和欧阳克等人也已经赶到,众士兵虽不认得欧阳克,却认得金九龄,便让出一条道来,容他几人通过。
欧阳克穿过人群,便瞧见地上躺着的数千条毒蛇,他自小就与毒蛇打交道,见到此景,心里倒不害怕,怔怔望着蛇群,过了好一阵,忽然叹了口气。
金九龄听见欧阳克叹了口气,以为他是在蛇群中发现了什么线索,忙问道:“欧阳公子,你是怎么了?可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欧阳克张开折扇,扇了两扇,微笑道:“在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瞧着这些毒蛇之中不乏佳品,觉得它们死在这里,实在浪费,才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金九龄笑道:“欧阳公子当真是爱蛇之人。”
欧阳克哈哈一笑,继续道:“何况那人要培养这么多条毒蛇,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心血。他发现贾爵爷逃出生天后,就将这几千条毒蛇通通杀死,自己逃之夭夭,唉,这人心肠实在好狠,竟还不如蛇。”
金九龄微笑道:“他虽然十分狠辣,却也十分聪明。他将众蛇带到京城的时候,大伙哪会想到今日会有这一遭。只要他有一个好理由搪塞过去,没人会在意一个人究竟带了多少条蛇进城,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说完,打开竹箱,守着竹箱的士兵递给他一双银筷子。金九龄用筷子自竹箱中夹出一条赤红小蛇来。他对毒蛇没什么了解,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毒蛇递到欧阳克面前,问道:“欧阳公子,我从没见过这种小蛇,你知不知道这蛇叫什么名字?”
欧阳克尚未回答,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蛇奴惊呼道:“这蛇不是……”说到后面,声音变小,讷讷看向欧阳克,心中忐忑,不知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金九龄心中一动,问道:“是什么?”站在他们旁边的诸多士兵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欧阳克虽知这事由他的手下说出,实在不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能吞吞吐吐,刻意不说,倒显得他心里有鬼似的,当下便呵斥那多嘴的蛇奴道:“金捕头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那蛇奴忙道:“是,那是两个月前的事。那天我们公子陪赵王爷去修国府做客,小的跟着公子一起去了。当时王爷和修国公等人都待在花厅里,我们公子也在花厅里,小的就在外面守着,对了,那个假扮谢麟将军的人也在席上。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好,照得院子很亮,小的等得无聊,又不能走开,就去数地上树枝的倒影来解闷。只是这倒影静止的时候好数,一有风过来吹乱了树枝,就不好数了。小的数了几次都数乱了,渐渐就不耐烦了。”
众人听到这里,均想:“你这般啰嗦,我们也很不耐烦!”
就听那蛇奴继续道:“之后小的又找了好些事做,但无论什么事,小的没做一会儿,就不想做了。后来小的听着花厅里觥筹交错,十分热闹,心想我在这里发出点儿声音来,他们也不会听见,就躲到一边,吹起了口哨。
这口哨是老主人教我们引蛇用的,小的想着过国公府里肯定不会有蛇,吹一吹也无妨,就肆无忌惮的吹了起来。我这般高高兴兴地吹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好像是什么人说不好啦!不好啦!跑了之类的话,不过那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当时不止小的一个人守在花厅外面,他们好些人也和小的一样听到了那道尖叫声,他们闲得无聊,四处张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跑了,小的却没在意,继续仰头看着天上那轮白玉盘似的月亮吹口哨。
隔了一会儿,小的忽然听到簌簌之声自脚下传来,低头一看,就看见两条赤红色小蛇从草中钻了出来。因为小的常年与蛇为伴,天天服用异药,它们也没有攻击小的,只是围着小的转来转去。小的伸手抓住它们的七寸,将它们拿在手中,凑到眼前,仔细一看,就见它们的身子又细又短,似乎年纪不大,通体朱红,实在古怪,像是自小就服用好些名贵药材才养出来的颜色。
小的不知道它们两个从哪里来的,又怕它们伤到别人,就把它们两个留在身边,带回了赵王府。本来小的看着它们模样稀罕,想将它们养在身边,哪想到这两条小蛇吃不惯寻常蛇吃的东西,没几天就绝食死了。”
金九龄心道:“如果他所言是真,他能在修国府上遇见这种赤红色小蛇,显然是因为修国府上有人在养这种小蛇,可是贾珂什么时候得罪修国府的人了?为什么修国府的人会想要杀他?”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直劈下来,金九龄的脸色登时变了,变得如墙灰一般惨白。
他忽然想起来,俢国公侯晓明,正是四皇子光王李瑾的外家。
“卑职姓韦,叫韦少华。”
贾珂拍了拍韦少华的肩膀,微笑道:“金捕头从前跟我提过你,他说你做事能干,思虑周全,日后一定大有作为。”最后一句话,贾珂很艰难地说了出来,因为他发现韦少华有点怪。
韦少华听了贾珂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凝目瞧着贾珂,眼中绽出异彩来,忽然移开目光,脸却红了,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道:“是……是,卑职的贱名,您……您竟然听……听过。”声音飘飘荡荡,好像脚踩在云端上说出来的。
他这般古怪,贾珂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干笑一声,说道:“事不宜迟,你们也该出发了。”
韦少华却浑然不觉贾珂的尴尬,高高兴兴地道:“是!您放心,卑职哪怕挖地三尺,也一定找出那些蛇的来源来!”
贾珂心中一凛,想起了那些无事献殷勤的故事,心想:“这人对我这般热情,难道是想要算计我?一会儿得去探探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做事。”便微笑道:“那就多谢韦捕头啦!”
话音刚落,就看见韦少华怔怔地瞧着他,脸上露出着迷的神色来,贾珂愣神之间,就感到轻轻一吻落在了脸颊上。
贾珂侧头去看王怜花,就见王怜花微微笑着看了过来,还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帮他理了理头发,脸上神色好生温柔,眼里神色好生可怕。
贾珂见他又吃了飞醋,心里暗笑,对韦少华点一点头,说道:“韦捕头,本官就先走一步,如果你们找到哪家饭馆的蛇的数目和货单上的数目对不上,就去我城东那栋宅子通知我一声。如果我不在家,就将这事告诉江小鱼,他和我长得很像,倒很好认。”
韦少华点了点头,殷勤道:“贾爵爷您放心,卑职一定尽快将此事办妥。只是……您……您现在就走,嗯,我送二位到门口吧。”后一句忽然就充满了失落。
贾珂笑道:“不必客气,本官从不讲究这些虚礼,有这时间还不如来做正事,只要你们能帮本官把真凶抓到,本官一定重重有赏。”
说罢,贾珂拉着王怜花,走出六扇门。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捕快站在走廊上发呆,一见他过来,立马抬头看他,向他行礼,然后对他笑了一笑,神色狰狞,肌肉抽搐,看起来诡异非常。
贾珂心中一寒,暗道:“六扇门是怎么了?我今天见的金九龄不很正常吗?怎么他的手下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王怜花也被吓了一跳,连刚刚的醋意都忘了,等二人走出六扇门,刚待松一口气,就发现街上好些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可是一等贾珂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推车的人立马继续推车叫卖,抱孩子的人立马摇起了手里的拨浪鼓逗孩子玩,站在原地的人立马大步向前走去。
“哐当”一声,有两个人撞到了一起。他二人皆飞出几步,摔在地上,然后捂着头“哎呦哎哟”的痛呼起来。
贾珂微微皱眉,疑心是有人雇佣他们监视自己,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人会找做事这般明目张胆的人来盯梢。他心中好生不安,对王怜花道:“咱们走吧。”
这句话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话音刚落,就见街上这些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他,连那两个坐在地上大声痛呼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向他。这两人手还捂在额头的大包上,一个嘴里仍然呜呜不停,一个嘴巴大张,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些人一见贾珂正在盯着他们,脸上登时浮现出尴尬之色来,一个两个的都扭过头去,各做各的事,不再盯着贾珂看。
贾珂心生疑窦,牵着王怜花离开了顺天府,一路上又遇到不少人看他。他心中愈发困惑,找了个没人的树荫下,停下脚步,问王怜花道:“老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王怜花心念一转,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不是你脸上有东西,是他们都迷上你了。”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我待在京城多少年了,就算我是什么稀世珍宝,他们看我看了这么多年,早就该看腻了。何况从前我就受大姑娘小媳妇们欢迎,怎么今天还有这么多男人看我看直了眼。”
王怜花悠悠道:“因为从前他们都以为你喜欢的是女人,昨天才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男人。因此那些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从前怕你揍他们,不敢看你,现在自然就明目张胆地来看你了。”说到最后,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贾珂心里觉得他这个解释好像有几分道理,他伸手将王怜花揽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笑道:“小笨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再怎么看我,我都是你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气恼道:“今天他们能当着我的面直勾勾地看你,一个两个都恨不得用眼睛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明天他们就能当着我的面,对你投怀送抱,为你宽衣解带,我怎能不气!”
贾珂笑道:“我又不是木头人,他们要对我投怀送抱,难道我不会躲开?他们要为我宽衣解带,难道我还能任他们动手?就算你觉得他们很坏,但你总该相信我啊,对不对?”
王怜花凝视着他,忽然笑了,口气也软了,叹道:“你说得对,我虽然知道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总该相信你的,毕竟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能忍的男人。起码这两年,我还是可以相信你的。”
贾珂心中好笑,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板起脸来,说道:“哦?听起来王公子对男人很有研究啊,你是经历过多少个男人,才这么有经验的?”
王怜花听了这话,登时涨红了脸,大怒道:“放屁!老子就你一个男人!”说完,抬起腿来,想去踹贾珂,却被贾珂一把抓住。王怜花挣脱不开,反而另一条腿也被贾珂抬离地面。
他惊呼一声,伸手抱住贾珂的脖子,贾珂等他抱紧自己,换了个位置,笑眯眯道:“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你从来只有我的,你一得自由,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了,我都知道的。”
王怜花白他一眼,在咬他还是吻他之间迟疑一下,最后还是亲了亲贾珂的嘴唇,然后道:“不是要去找洪七公吗?还不放我下来。”声音虽然很不客气,但嘴角已经微露笑容。
忽听树枝上有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小两口要抱就抱,可不耽误找我。”
贾珂和王怜花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洪七公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看见洪七公坐在树枝上,两只脚前后摇晃,手里抓着半只烤鸭,正吃得起劲。
贾珂微微一怔,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找他?”随即反应过来,八成是众人采购雄黄等物的时候,被叫花子们瞧见了。洪七公昨天刚到京城,他担心吴明之事还会有变故,就打算留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离开京城,四处逍遥。
他既然为了此事留在京城,多半也吩咐了叫花子们替他留意京城大大小小的事。这时朝廷又是调动兵马,又是购买雄黄等驱蛇之物,想必是叫花子们瞧见了,觉得朝廷此举十分古怪,就将此事告诉了洪七公,洪七公也觉得此事古怪,就着人打听。
这事动用了这么多人手,人多口杂,洪七公很容易就能问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洪七公这时候来找他,多半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贾珂笑道:“七兄,烤鸭不就着酱汁、葱丝、黄瓜条、砂糖和薄饼一起吃,不腻歪吗?”
洪七公嚼着鸭肉,含含糊糊地笑道:“你没看我手里就半只烤鸭么,你说的这些配料都被我就着那半只吃完了,剩下的这半只鸭子当然只好干啃了。”
贾珂噗嗤一笑,将王怜花放在地上,然后道:“怎么说得这么可怜,一会儿小弟请你去烤鸭店吃一顿如何?”
洪七公道:“今天就算了,等改日不忙了,你也不用请我吃烤鸭,给我把御厨做的那味鸳鸯五珍脍顺出来一份就好了。”说完,从树上落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你们两个刚刚被蛇群围攻了?”
贾珂点一点头,便将刚刚他们经历的事复述了一遍。贾珂说的自然比洪七公打听的要详尽许多,洪七公不住口的吃烤鸭,皱眉思索了一阵,然后道:“嗯,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贾珂也没隐瞒,说道:“我和怜花离开小清河后,去客栈换了身衣服,便直接去了六扇门。这件事非同小可,六扇门报给了顺天府府尹,府尹报给了我王家舅舅,他是京营节度使嘛。王大人知道后,就派了司马副指挥率了几千士兵赶去野山,一拨士兵负责封锁野山,一拨士兵负责搜查野山附近的宅子庄子,看看是否有饲养大量毒蛇的痕迹。
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担心那驱蛇人还有后招,就去赵王府请了他的食客欧阳克前来助阵。我和怜花没跟他们一道,我们俩留在六扇门里,和六扇门的捕头们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我想就算那驱蛇人如此神通广大,能将那几千条毒蛇都带进京城,但是那驱蛇人要饲养这么多条蛇,就需要一片很大的地方。这地方不仅很大,并且要么这地方很荒凉,要么这地方有蛇很常见,如果有那么一条两条蛇从那地方窜出来,也不会引起邻居怀疑。
因此除了四周偏僻,人烟稀少的宅子庄子以外,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京城那么多做蛇羹一类美食的粤菜馆,还有卖蛇酒的医馆药馆。所以我就请六扇门帮我查这些饭馆医馆的活蛇的个数和他们账簿上记载的个数是否能狗对上。”
洪七公将鸭架子一扔,油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仰头看天,又皱眉思索了一阵,似乎心里好生为难,然后道:“其他都对,只有一件事是错的。”
贾珂问道:“哪一件事?”
洪七公道:“金九龄去找欧阳克那件事,实在大错特错。”
王怜花问道:“怎么?洪帮主以为,对我们动手的人是欧阳克?”
洪七公道:“不好说,只能说是有嫌疑。欧阳克是欧阳锋的侄子,欧阳锋那老毒物和我与黄药师是几十年的老对手,他素来喜爱饲养毒蛇毒虫,教的他的侄子也如他一般,喜欢饲养这些。
前几个月,我在外地遇见过欧阳克和他那几个蛇奴,当时他们也驱使着几千条剧毒的青蛇在松林间散步,还伤了好几个人。之后他就回京了,他那几个蛇奴也跟着他回京了,可是他那几千条毒蛇去了哪里,我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贾珂道:“当时他驱使的是几千条青色毒蛇?我们今天遇见的那几千条毒蛇也是青色的。”
洪七公道:“单凭颜色倒不好下结论说他们有什么关系,毕竟好抓的毒蛇也就那么几种颜色。我们叫花子也抓蛇养蛇,这本是吃饭的本事,但是每次最多也就抓上十几条蛇,晚上将蛇赶出去,让它们自行捉蛤蟆田鸡,等天一亮,再将它们收回来,那已经很不容易了。
像他们这样一下抓住数千条毒蛇,着实了不起,能将这数千条厉害的毒蛇指挥如意,更是了不起,即使是老毒物,能练出这门功夫,必然也是耗费了无数心血才练成的。京城里同时有两伙家伙都能做到这么了不起的事情,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七兄,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欧阳克如今住在赵王府里,赵王府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他养蛇,赵王府和野山距离那么远,他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几千条蛇从赵王府偷运到野山去。可见无论这几条青蛇是否和欧阳克有关,这几千条蛇都是养在外面的,多半就是养在野山附近的宅子庄子里,或者做粤菜的饭馆里。
负责此事的司马副指挥可不听欧阳克的,我王家舅舅既然吩咐他怎么做了,无论欧阳克说什么话,他都会先认真执行上级的命令。我既然已经知道他几个月前刚刚牧了几千条蛇的事,那么无论他说了什么话,我都不会全然相信,敌明我暗,算算还是我占便宜呢。”说完,微微一笑,脸上尽是得意。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你既然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俩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Χiυmъ.cοΜ
贾珂道:“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孙老爷。”
洪七公奇道:“孙老爷?怎么,今天这蛇阵不是为了杀你们才布下的吗?”
贾珂道:“本来我和怜花也是这么觉得的,后来仔细想想,才想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来。”
洪七公道:“不对劲的地方?”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所有人听完我们俩今天的遭遇后,都认为蛇阵是为了对付我们两个才设下的。可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两个今天本来没有打算去找孙老爷。
今天下午,我和怜花先去了一趟谯国公府,离开谯国公府后,就去拜访了好几位陆小凤的朋友,向他们打听陆小凤的行踪。之后我们去拜访了司空摘星,我们是在见过司空摘星以后,才决定去找孙老爷的。”
洪七公恍然大悟道:“我懂啦!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布下蛇阵的人,很了解这位孙老爷。如果他之前没有花时间研究过孙老爷,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孙老爷藏身的山洞。并且他敢把那九条赤红小蛇藏在山洞里,说明他很清楚山洞里有地方可以藏蛇,可见在你们去找孙老爷之前,他就已经进去过孙老爷藏身用的山洞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驱蛇人真正想杀的人,就是孙老爷。可是他不想让别人察觉到他的真正意图,因此才布下了这几千条毒蛇组成的蛇阵来杀我们。他在杀我们这件事上花费的心血越多,大家的注意力就越会放在我们身上,而孙老爷也只会被认为是他用来杀我们的一个道具。”
洪七公思索一会儿,又道:“你们刚刚说,是司空摘星建议你们去找孙老爷的,他会不会和驱蛇人是一伙的?”
贾珂道:“应该不会。我不是盲目相信朋友,但是就算司空摘星没有建议我这么做,我想也会有别人建议我这么做的。因为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忙着找陆小凤的朋友,向他们询问陆小凤的下落,而大智和大通据说江湖上什么事情都知道一点,所以无论是谁建议我去找孙老爷,我都会去找他的。”
洪七公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又有一个问题了!”
王怜花问道:“什么问题?”
洪七公道:“驱蛇人花费这么大力气捉住这几千条蛇,既要费尽心思把它们带进京城,还要尽心尽力的在京城饲养它们,你昨天才回京城,他却不可能是昨天才把这么多条蛇带进京城的。显然在很多天前,他就确定了这个计划。
今天你们之所以会去找大智大通,是因为你今天下午临时决定去找陆小凤的朋友,向他们打听陆小凤现在在哪里。你去找孙老爷,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件偶然的事情。那么对于驱蛇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原本找的冤死鬼并不是你们,而是另有他人。
你们两个昨天在御前大出风头,人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破坏了吴明的阴谋,人人都认为吴明恨你们入骨,如果你们两个今天死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吴明对你们下的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驱蛇人才把原定那个冤死鬼换成了你们,因为你们比那个人更合适。
但是那个原定的冤死鬼虽然不如你们两个合适,他也必定是一个武功极高,或者智谋极高,并且也极有名气的人物。如果他武功不高,没听说他多么聪明,更没什么名气。有人为了杀死这样的菜鸟,动用了连环陷阱不放心,还准备了几千条毒蛇来对付他。谁听说了不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谁还能跟着驱蛇人的布局走,相信驱蛇人真正想杀的人是这个人,而不是孙老爷呢?”
洪七公打开葫芦,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所以这个人会是谁呢?这个人不仅得满足我上面说的这三个条件中的两个,并且驱蛇人一定很了解这个人,知道这个人这几日一定会去找孙老爷。只要能找到这个人,也许就能找到驱蛇人!”
贾珂沉思片刻,面露喜色道:“不错,不错,多亏找七兄你来商量此事,是我们先前想岔了!”
洪七公奇道:“哦?你先前是怎么想的?”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今天去找孙老爷,请他带我去找大智大通纯属偶然,但是我去找陆小凤的朋友,向他们打听陆小凤的行踪,却并不是偶然。
因为家兄贾珠就死在双岭镇上,那时候陆小凤也在双岭镇,六扇门至今没有找到杀死家兄的凶手,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去找陆小凤,好问他当时双岭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和怜花发现驱蛇人的真正目的以后,我们都以为驱蛇人或者他的同伙当时也在双岭镇上,他知道双岭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知道在家兄被人杀死之前,我和怜花也在双岭镇上,我们两个是知道陆小凤当时也在双岭镇上的。
如今杀死家兄的凶手还未落网,我当然会想尽办法查明真相。陆小凤就是我唯一的线索,只要陆小凤一日没回京城,我就会四处打听陆小凤的行踪。找到孙老爷,让他带我去找大智大通,向他们询问陆小凤现在在哪里,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因此我们一直以为驱蛇人和吴明有关,孙老爷一定是知道了吴明的秘密,并且是一个只要有人去调查他生前做的事,也许就会发现的秘密,所以吴明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淡化孙老爷的死亡。
可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驱蛇人和吴明没有关系。
并且他选择我和怜花,放弃原定的冤死鬼,就是为了栽赃给吴明……在吴明的可怕之处已经揭露在世人眼前,可是他的真实身份是谁,大家却没有半点头绪的时候,这个驱蛇人还敢这么做,说明他一点也不怕吴明,不担心他这么做,会不会招惹来吴明的报复,他……他会不会就是……”说到这里,贾珂眼睛发亮,浑身颤动,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王怜花帮他补充道:“你的意思是,驱蛇人也有可能是那个假谢麟的同伙?”
贾珂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如果他不是,说明除了那一伙人以外,京城还有另一伙和吴明势均力敌的势力存在。”
他凝视着虚空,继续说道:“孙老爷的武功不高,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他能知道江湖上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他每天都混迹在酒馆和青楼里。这些地方本就是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方,只要他善于交际,和三教九流的人都能交上朋友,想要知道这么多明面上的事情并不难,但是背地里的事情可没那么好打听出来。至于那种事关生死的秘密,他更不可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只能是他自己眼前看见的。
为什么那个人不仅要杀死孙老爷,并且还希望所有人都认为孙老爷只是被你我牵连,才丢了性命……是不是因为如果孙老爷死了,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他是看见了什么本不该去青楼的人,却去了青楼,才被灭口的?还是因为他看见了什么本不该碰面的人,却在青楼里碰面了,所以才被灭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脑力剧情,真的是好费功夫和时间啊,我今天真的很早开始写了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溪午不闻钟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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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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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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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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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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