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珂正巧只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王怜花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贾珂道:“不知道。”
王怜花道:“他逃出来以后,为什么没有想着去给别人报信,而是留在那家药铺里?”
贾珂道:“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那家药铺藏着很多秘密,他需要把这些秘密挖出来,所以他只能一心一意的扮演好小孔,一直没有空闲出来告诉别人,他已经逃出来了。”
他顿了一顿,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小孔也是个钩子。”
挂上鱼饵,用来钓鱼的钩子。
只不过这钩子用来钓的不是鱼,而是人。
王怜花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贾珂笑了笑,道:“我决定先去看看这家客栈里住的是什么人。”
他看着纸上写的鸿升客栈这四个字,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不过这家客栈和我还真是八字不合。”
金鱼胡同里的鸿升客栈看起来和先前泰阿给重伤的梅念笙开房的那家鸿升客栈没什么区别。
连掌柜的的模样都和那一家客栈的掌柜的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贾珂走进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贾珂跳了起来,双臂攀在柜台上,笑道:“老板,跟你打听一件事。”
一面说,一面递过去了二钱银子。
银子本就是最好用的东西,何况贾珂长得并不讨人厌,掌柜的看见他递过去的银子,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三分。
掌柜的笑道:“小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吩咐。”
贾珂笑道:“我刚刚跟我朋友打了个赌,说你家客栈地字号房的男客人数是双数,他说是单数,你看看你方不方便把答案告诉我们。”
掌柜的看也不看账本,回答道:“是公子赢了。”
贾珂又递过去四钱银子,道:“怎么赢的?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地字号每个房间男客的人数,这样他要问我,我也好答出来让他心服口服。”
掌柜的收下银子,道:“我们客栈一共有七间地字号房,第一间住着一个女人,第二间和第六间空着,第三间住着两个男人,第四间住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第五间住着一对夫妻,第七间也住着两个男人。正好住了六个人。”
贾珂笑道:“多谢。”也不多停留,人已经从柜台上跳下来,离开了客栈。
掌柜的平白赚了六钱银子,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又低头算账,刚算了几下,就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又是个小孩站在他面前。
王怜花满脸不高兴的道:“听说你家地字号房一共有六个男人?”
掌柜的怔了一怔,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和刚才那个孩子打赌的朋友,他承认道:“是的。”
王怜花冷哼一声,道:“那我也要开一间房。”
掌柜的道:“客官要什么房?”
王怜花道:“就要地字号房的第二间。”他拿出一两银子,扔到柜台上,“这够了吗?”
掌柜的道:“当然够了。”
王怜花满意道:“一会儿刚才来问你的小孩再过来,就跟他说是奇数,因为现在地字号房有七个男人了。”
掌柜的听到这话,不由感到十分的好笑,好笑之余,又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天天来几回,他应了一声,拿下门牌,叫来店伙,让他引王怜花去二楼地字号第二间房。
地字号第二间左边是地字号第一间,右边则是地字号第三间,在店伙开门的时候,王怜花便站在走廊里随意的看了几眼地字号房第三间,因为屋门紧紧关着,一时也分辨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王怜花状似随意的问道:“这两边住的都是什么人?”
那店伙一面擦桌子倒热水,一面道:“左边这间住着个女人,住了个把月了,很少出来,经常让我们给她送吃的,右边这间是两个男人,昨天来的,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王怜花道:“他们两个男人住一起,难道晚上也睡一张床上吗?”
店伙笑道:“那房间里有两张床,倒不必挤在一张床上,不过看那两人关系倒好,虽然一个大大咧咧的,特别爱喝酒,说起话来也是很大的嗓门,另一个却整天冷着一张脸,他们昨天来的京城,但是我就没听见过那人说过一句话。”
这善谈的店伙收拾好房间便下楼了。他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王怜花关好房间的门。
王怜花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他听见左手边一个女人偶尔咳嗽的声音,但是右手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但更让他奇怪的是,贾珂竟然还没上来。
他把玩着茶杯,然后将茶杯放下,走到门前,推开门,刚想出去,就看见贾珂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但是上来的不止他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满脸都是青惨惨的胡茬,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这男人就是地字号第三间房的住客之一。
这间客房里有两张床。
一张床看起来十分的整齐,干净,显然躺在上面的人起床后仔细收拾过被褥。另一张床则看上凌乱不堪,被子和衣服都皱巴巴的团成一团。
男人把贾珂和王怜花叫进自己住的客房里,关上门,看了几眼贾珂递过去的纸团后,笃定道:“这确实是老臭虫……哦,我说的是楚留香的笔迹。”
王怜花道:“那么阁下是谁?”
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我,我竟然忘了说自己是谁!我叫胡铁花,是楚留香的老朋友了。还有一个人叫姬冰雁,他现在还在外面,我们两个约好一个人在外面找线索,另一个人在客栈里守着,省的老臭虫回来了找不到人。”
贾珂微不可见的对王怜花点点头,问道:“胡兄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查出些什么了?”
胡铁花道:“我和死公鸡本来和老臭虫约好下个月在济南见面,但是我们俩听说老臭虫的事后,立马就赶来了京城,昨天下午在这里和老臭虫碰了面,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他和陆小凤潜入包有衣家里调查案子,死公鸡潜入六扇门检查包有吃的尸体,而我则是在京城里四处找包家另外两个人的下落,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到了后半夜,我和死公鸡听说包有衣家里剩下的人都被杀了,他家的宅子还被人放了火,但是老臭虫却一直没有露面后,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出了事,这次还捎上了一个陆小凤。”
他盯着手里这张皱巴巴的纸,道:“不过看样子他现在应该已经逃了出来,只是在那家药铺卧底呢。”
贾珂道:“你确定这真的是楚留香的笔迹吗?”
胡铁花道:“我和他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怎么会错认他的笔迹,我很确定,这张纸条绝对是他亲笔写的,只是他写这些字的时候估计很仓促,很怕别人发现,所以笔迹看起来十分凌乱。他写的第一个地址,就是我和死公鸡住的客栈,昨天他来找我们也是易容过来的,除了他,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住在这里。第二个地址,赌坊?这里会不会就是陆小凤被关押的地方?”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并不大,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菜。
陆小凤原本就躺在这张床上,现在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前面。
桌上的菜有四样,一盘切的薄薄的牛肉片,一碗炖的烂烂的红烧牛腩,一碟炒的嫩嫩的蚝油牛肉,最后一样,还是牛肉,是样带点辣味的陈皮牛肉。
陆小凤看着这四样菜,忍不住想:“我这是和唐僧一样,误入什么奇怪的国家了吗?只是他误入的是女儿国,我误入的却是牛肉国。”
他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他看看四周,发现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窗户,四面的墙壁和门,竟然都是好几寸厚的铁板。
于是他又笑了,他发现自己现在也活像一头待宰的牛,不过要被做成的是铁板牛肉。
他又去看桌子上的酒,酒摆在菜的旁边,是陈年的江南女儿红,泥封犹在,酒坛下还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请喝”。
这两个字旁边,还有两行小字。
“留君三日,且作小休,三日之后,君自去留。”
陆小凤一向是一个很听话的人,何况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这么无聊,费这么大的功夫把他运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用酒菜毒死他。
所以他就坐下,拿起筷子,先挑了一块肥瘦相宜的牛肉片,送进自己的嘴里。
筷子是银的,菜里没有毒,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毒死陆小凤。
于是陆小凤又捧起那坛酒,一掌拍开了泥封,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所以他将酒倒进酒杯里,酒香四溢,他正想送入口中,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压抑着痛苦和渴求的呻吟,从左手边的铁板后面,响了起来。
就像是条垂死的野兽在痛苦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那声呻吟,嘿嘿,应该都能猜到是谁的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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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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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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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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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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