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战马成批成批的死去,先是刚刚出生的小马驹;接着连成年的战马,都开始大片的暴毙;然后,疫情不可控的,传染到了槽夫的身上,再由槽夫,传染到更多与他接触过的人。许多威州的骑兵,也被传染到了瘟疫,一些身体素质稍微差一些的,勉强度过了数日时光后,便口吐白沫,凄惨的死去,与战马死去时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请将军速速禀报主公,请主公定夺吧!”俄何烧戈红着双眼,找到了北宫伯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在威州,也有从西凉学府学成归来的医者,可是,这场不知起于何处的瘟疫,竟是令他们束手无策,疫情,根本就控制不下来!
“唉——”北宫伯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神的点头应道:“也只好如此了。是本将有负主公重托,贻误了威州的军民,本将有罪啊。俄何烧戈,把那些传染了瘟疫的将士和战马,与其他人分离开来吧,若是主公那边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的话……”
“将军!你难道是要……”俄何烧戈震惊的张大了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北宫伯玉道:“万不得已,只能壮士断腕了。我们绝不能再让疫情扩散了,既然没有办法消除疫情,那就只能让已经被传染的人,以身赴死了。”顿了一顿,北宫伯玉又补充了一句:“是本将无能,未能照顾好麾下的将士。届时,本将会与他们一路同行的。也算是给主公、给众将士们一个交代了。”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一时热血上涌,俄何烧戈大喝道:“吾二人共同受主公重托,将军若要以身殉国,俄何烧戈绝不独生!”俄何烧戈,本来是马超留在威州,负责监视北宫伯玉的,毕竟北宫伯玉之前,乃是氐族的堂堂大首领,坐镇一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数次并肩作战,面临生死,各自的心境,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北宫伯玉渐渐不再以氐族人自居,而是慢慢地接受了马超赐予的汉人身份;俄何烧戈也淡忘了自己最初的任务,在不知不觉间,和北宫伯玉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他笃定,北宫伯玉此生,绝不会再背叛马超。
故此,在北宫伯玉说出上面那番话的时候,俄何烧戈竟是要执意相随。
“荒唐!”北宫伯玉训斥道:“既然知道,吾二人身负主公重托,本将一人赴死,便已足够,你凑什么乱!本将死后,你还要肩负起责任,带着威州的军民,走出困境才是,否则,本将便是下到九泉,亦不能瞑目!”
“可是……”俄何烧戈还要在说些什么,北宫伯玉挥手打断了他:“吾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快去隔离那些被传染的人马吧。再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走一步看一步吧。”
俄何烧戈无言以对,噙着热泪,转身向外走去。
当俄何烧戈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一名威州义勇军跑了进来,大声禀报道:“报!二位将军,主公请神医过来了!”
神医?华佗!
听闻华佗亲自前来,北宫伯玉和俄何烧戈的脸上,同时升起了无限的希冀。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快请!快请!等等,还是本将亲自去迎接他老人家吧。”
说着,北宫伯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踏步向外走去。于公,神医华佗此番前来,必然是来医治疫情的,这对于整个威州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于私,华佗是马超的师父,北宫伯玉岂敢怠慢?
不多时,北宫伯玉和俄何烧戈二人,一左一右,迎着华佗回到了议事厅中。而后由北宫伯玉开口,将威州的大体情况,向华佗讲述了一遍。
轻轻皱起眉头,华佗道:“看来,情况比老夫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老夫终究是来晚了啊。”
不愿再多耽搁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华佗对北宫伯玉二人说道:“二位将军,老夫此次,并非是一人前来。孟起已经将青囊军悉数调动了起来,威州这边是疫情的始发地,所以老夫带来两万名青囊军。还请二位将军挑选一些军士,引着青囊军先行前往威州各地,发放抵抗瘟疫的药物,防患于未然。老夫这就去军中,为传染了疫情的将士们诊脉,看看能不能找到根源,彻底解决这场灾难。”
对华佗的医术,二人是深信不疑的,绝不会担心华佗会被疫情传染,闻言之后,北宫伯玉带着华佗前往军营,而俄何烧戈,则是去调派军士,作为向导,为两万多青囊军带路,分赴各郡县。
随着北宫伯玉来到军营,华佗为生病的将士们,逐个诊治,每一名军士,他都望、闻、问、切,十分慎重。
从上午到黄昏,华佗连午饭都没吃,接连诊断了上百名的生病军士。
北宫伯玉安静的站在营帐之外,寸步未曾离开。
而北宫伯玉麾下的将士们,却忙成了一团。他们拿着从青囊军处领取的药剂,逐个发放到威州每一个士兵、每一位百姓,甚至每一头牲畜的口中。这些药剂,是华佗亲自配制的药方,名为“辟毒丸”,虽然不能对症下药,令疫情药到病除,可华佗自信,“辟毒丸”还是有几分抵抗作用的,能够提高人们、牲畜对疫情的抗性,大大减少被疫情传染的概率。
夕阳映照下,一片昏黄的余晖中,华佗迈步走出了营帐,沧桑的脸上,带着无尽的疲惫之色。
“神医,怎么样了?”
北宫伯玉迎了上去,关切的问着。
华佗微微摇了摇头,拉着北宫伯玉向外走出了数十步远,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不太乐观。这场瘟疫,着实蹊跷。似乎,并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患病,而是日积月累,才形成的疫情。老夫判断,这疫情,早在数年之前,应该就已经潜伏到人畜的身体中了。”
数年之前?北宫伯玉不会质疑华佗的权威,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他更为震惊。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疫情,能够在人畜的身体中,潜伏数年之久,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北宫伯玉不是医者,不懂医道,但是他明白,越是潜藏的久了,病情便越发不易治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积重难返之下,怎么可能轻易就治好呢?哪怕是神医华佗,也做不到。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北宫伯玉担忧的问道。
华佗伸手揉了揉眉头,缓缓说道:“还需找到最初的病源,老夫才好对症下药啊。现在,只能根据疫情表象,开一些疏导、延缓的药方,配合‘辟毒丸’,为将士们拖上一些时日了。”
这该死的病源,究竟在何处?
北宫伯玉想破了头,依然没有答案。这场瘟疫,毫无征兆,忽如其来,想要寻找病源,何异于大海捞针?
自数年前,威州归服马超以来,哪怕是乌桓人大举进犯,也未能让威州的百姓感到如此心慌。因为威州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的主君马超,是绝不会请以抛弃他们的。
但是现在,诺大的威州,一片惶恐,人人自危。
人力有时而穷,马超再强大,再有本事,难道还能抵抗天威吗?在瘟疫的面前,一切的韬略和武勇,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又数日之后,得益于华佗亲自配制的“辟毒丸”,威州人畜被疫情传染的速度,大大减缓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在威州各地,每日仍是有上百人传来身染疫情的消息,这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在人们的心头越滚越大,越压越重,令人们心中的恐惧,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琇書網
于是乎,许多暂时没有沾染疫情的人,携家带口的想要离开威州,远远地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瘟疫蔓延的过程中,最怕的,就是人们的相互交叉传染。疫情总有找到解除的办法,可人心,却是不可控的。因为害怕疫情,一些疫情爆发地的人群,争先恐后的跑到外地去,结果因为水土不服等各种原因,激发出了潜藏在他们身体中的疫情,最终将外地人也传染上,这是一个可怕又无解的循环。
幸好,马超早就有令,命驻守各地的将官们,暂时把城门关闭,除了手持马超将令之人和青囊军外,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出城池。这个办法,有效的杜绝了疫情蔓延到外地的可能,但是同时,也激起了老百姓们的不满。
老百姓们,大多没有进过私塾,点墨不通,哪里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不让他们出城搬迁到外地去,就是要把他们活活困死在城中,早晚都要被可怕的疫情传染上。怀着这样的心思,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老百姓们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各地的守将频频向马超告急,请示该如何处理这些不听规劝的老百姓们。
在生死关头,老百姓们忘记了,是谁给他们带来了安定的生活;又是谁,发给他们农具、耕牛,让他们自给自足的……冠军侯的恩惠,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足以再让无知的人们歌功颂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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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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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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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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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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