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追了八十余里之遥,眼看再有几十里路便快要到徐州城了,陈宫终于追上了吕布,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吕布回过头来,看向陈宫,怒道:“汝还有何面目来见本侯?汝以为本侯不知道吗?本侯走后,汝盘桓在小沛城下,与那曹阿瞒叙旧了许久时候!”
陈宫本是文人,虽也能骑马,可一路狂追而来,体力早已接近枯竭,他不惜劳苦拼命追赶吕布,就是为了能让吕布在场战斗中反败为胜,却不料,这才刚一见面,吕布的态度竟是比半日之前更加恶劣了,甚至已经到了憎恶的程度。对于吕布的态度,陈宫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仍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寂寥。
粗粗的喘了一口气,陈宫喘息着说道:“宫……的确是在小沛城下……与曹阿瞒谈了许久,可是……可是并非是叙旧。宫在曹阿瞒的话语之中,推断出小沛目前乃是一座空城,只要温侯即刻回头,挥戈一击,必能将曹阿瞒生擒活捉。”
“混账!事到如今,汝还在混淆本侯耳目?!曹操是傻了还是呆了,岂会留在一座空城之中?岂会在面对本侯数万大军之时,仍能面不改色?念汝之前也曾有功于本侯,本侯今日便饶你不死,日后休得再来胡言乱语!来人啊,将陈宫叉出去,本侯不愿再看到他!”
吕布根本听不进陈宫的劝说,就像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走进了死胡同中,死活不愿再改变心意去相信陈宫了。
数名并州狼骑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陈宫马前,将其一把拉拽下来,抬起他的四肢便要扔出去。陈宫在被高高举起之际,顾及的不是自身会不会在这一摔之中受伤,而仍是吕布的安危。
“温侯!曹操已经秘密调遣主力部队合围徐州城一日一夜了,温侯此刻回徐州,无疑是自投罗网啊!”陈宫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吕布愤怒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方天画戟,怒不可遏的喝道:“住口!有藏宣高驻守徐州城,岂能在一日夜间便被攻破?!再者说,曹操的主力军在小沛,须不在徐州城外!汝休得再误导本侯,本侯断然不会再轻信汝只言片语!扔!”
随着吕布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四名并州狼骑同时手臂发力,将陈宫远远地抛了出去。陈宫在身体落地之时,凑巧头部撞到了路边的一颗树上,只感到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便昏了过去。
“哼!”吕布冷哼一声,不再多看陈宫一眼,继续向徐州赶去。
又是三个时辰之后,马不停蹄的吕布终于回到了徐州城城下,一名并州狼骑前往城门处叫门。
在那名并州狼骑连续呼喊了数声之后,城头之上仍未见到臧霸的身影。就在吕布心中狐疑之际,陈登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见到是陈登,吕布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大声呼喊道:“元龙,本侯回来了,速速开城!”
陈登闻言,忽的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陈登大笑不止,吕布刚刚落下的心,免不得又悬了起来。
正在吕布惊疑不定之时,只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臧霸却是率领一队兵马从城外归来,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看到臧霸未在徐州城内驻守,反而是从外归来,吕布忍不住奇怪的问道:“宣高,汝这是从何而来?”
臧霸脸色无比难看,狠狠地答道:“禀温侯,末将中了陈元龙的奸计了!今日清晨,陈元龙对末将言道,温侯在小沛城外被曹军伏击,末将一时心急,便率兵出了城,意欲前往小沛为温侯援手,待赶出一段路程之后,末将才醒悟过来,连忙率军赶回,却不料在此遇见了温侯。”
“哈哈哈——温侯不必动怒,藏宣高将军确实是被在下借口支出城的。”城头之上,陈登大笑着说道。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吕布咬牙切齿的问道。
陈登笑容收敛,双目一凝,目光灼灼的看向城下的吕布,大声说道:“为何?吕奉先!你倒行逆施、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见利忘义、恩情寡薄、反复无常、任人唯亲,此乃汝之七宗罪也!怎配据有诺大的徐州?怎配为徐州百万军民之领袖?”顿了一顿,陈登忽的掉转过头,看向身体的一侧,大喝道:“升旗!”
在城下数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中,一面黑色的白虎大旗被缓缓升起,这面大旗通体漆黑,四周烫印金边,上下两端用绣着两只金色的威猛白虎,正中间绣着四个大字:汉,魏公,曹!
和吕布在小沛城头上看到的那面大旗一模一样!曹操的专属战旗!普天之下,除了天子刘协之外,能用金色刺绣战旗图案、文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神威天将军、大汉冠军侯、骠骑大将军、西凉锦马超!另一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公曹操!
看到这面大旗,吕布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便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小沛丢了,徐州城也丢了!原来陈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曾经那么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要把陈登关押看管起来,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他还一路追来,劝说自己回头去攻克小沛、生擒曹操,可是自己为什么就一句话都没有听他的呢?
吕布好后悔,好恨,可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除了品尝自己亲手酿成的苦果之外,他还能做什么?难道要凭着几万骑兵强行攻城吗?
“陈元龙啊陈元龙,本侯待汝不薄,汝却缘何做出背主之事?”苦涩的心情令吕布倍感失落,他心知再难夺回徐州城,此刻他只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陈登了,以至于让他背叛了自己。
陈登讥讽的答道:“何谓背主?吾父子二人乃是大汉官员,自当听命于朝廷,曹丞相代替朝廷前来,吾难道还要随你悖逆朝廷不成?更何况,这背主二字,从你吕奉先的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讽刺吗?这天下间,你吕奉先若是自承背主第二人,还有何人敢居第一?昔日并州刺史丁原、国贼董卓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天下人怎会忘记!”
哇——
吕布再也忍耐不住,一大口逆血便喷了出来。陈登的言辞太过锋利了,锋利的就像是一把钢刀,在吕布的心头上剜了又剜,将他的心切割的七零八碎。
“匹夫吕布,看箭!”
城头之上,在陈登身边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冒出来一个魁伟的身影,比陈登高出将近两个头,体型也比陈登宽了一大圈。随着这个人一声大喝,一根利箭,飞火流星般从城头上凌空射落,竟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直取吕布的咽喉要害,可见此人的臂力和射术,绝对非同凡响。
吕布连忙收慑心神,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挥动方天画戟,向那根射来的箭矢劈落。
铛——
原本轻巧的箭矢在与沉重的方天画戟发生碰击之后,竟是发出一声与其体积不成正比的剧烈碰撞声。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吕布挥出的方天画戟,竟然被那根轻巧的箭矢撞得偏移了两寸!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灌注在箭矢中的力道还能如此强劲,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这个人,绝不简单!
将射来的箭矢劈落之后,吕布心中大惊,他连忙抬头向城头上望去,目光锁定在先前现身的那名魁梧大将的脸上,此人的面相很是普通,年纪大约在三旬左右,脸上尽是一片沉静之色,看见也是久经战阵,见惯了生死的狠角色。
“汝是何人?报上名来!”吕布惊怒交加的喝问道。
那魁梧大将收起弓箭,指着吕布喝道:“吾乃是丞相麾下奉义中郎将李通是也!”
李通?吕布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但从他刚才的一箭之力上来判断,此人绝对是个劲敌,吕布身边之人,无人能是其对手,即便是吕布自己,想要战胜他,怕是也并非易事。不知道为什么,吕布忽然觉得李通这个人与昔日的旧部张辽很是神似,武艺高强,遇事沉稳,脸上永远看不到慌乱的神色,尽管这两个人的相貌天差地远。m.xiumb.com
有李通这样的悍将镇守徐州城,吕布更是彻底断绝了夺回徐州城的欲望了。
于无奈之中,吕布愤恨的看了一眼城头上的陈登,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在臧霸的建议下,吕布决定退到徐州东边的下邳城去。曹军南北两路进攻徐州,暂时还无力顾及东部,下邳应该还未遭遇战火,相对来说暂时是安全的。
在吕布连同臧霸等人率众向下邳奔走之际,被吕布命人丢在路边的陈宫从昏迷中悠悠醒转了过来。
伸手揉了揉头顶,让头上的痛楚稍微削减了一分,陈宫扶着身后的树木坐了起来,后背依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向了天空,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今后,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无论去哪里都好,反正是绝不会再回到吕布的身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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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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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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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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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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