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少年要求变化规则!怪不得他之前会次次让自己先选!这少年,先是利用输让他放松警惕,轻视对方,在他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再利用‘公平’拿住主动权,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说兰陵出老千?摇骰全部都是他这个庄家亲自动手的,兰陵根本碰都没碰一下。
说暂停不赌了?那先前二十局庄家赢的时候怎么不说呢?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便成了升和赌坊赌不起,日后还怎么在这建安混下去?!
可接着赌?
开什么玩笑?!照这个趋势下去,属于兰陵的二十局结束的时候,赌金不得翻倍再翻倍,达到上千万两了!
上千万两啊,不是上千两!就算是日进斗金的升和赌坊也得被狠狠撕下一大块肉下来,而他,这个升和赌坊的掌柜,到时候就算是被剁碎了称斤卖了,也难辞其咎!
这个该死的少年,好大的胃口!好重的心机!
那边牛大庆快要咬碎了牙,这边兰陵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要是知道,肯定要笑这人想象力太丰富了。
之所以要变化规则,不过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摇骰罢了,要是牛大庆光明正大的和她比摇骰,那她基本就是个‘输’的结果,但谁叫这人不老实,拿了动过手脚的骰子过来,明显就没打算要公平,那就别怪她动一点心机了。
至于之前次次让牛大庆先选,除了为了后面转换主动权这一点之外,还是为了观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尤其是在放松大意的情况下,更容易暴露出来。
兰陵只是利用了二十盘赌局的机会找出了这个小习惯而已——牛大庆在摇骰的时候,习惯将点数大的那一方更加靠近自己一点。
只要掌握了这个规律,猜中便很容易了。
手指尖点点桌子,兰陵一扬眉:“怎么了牛掌柜?怎么不继续了?”
牛大庆逼出一抹笑:“没有,在下是觉得,都赌了这么长时间了,赵公子想必定是累了吧,要不然先去楼上雅间休息一番。”
“不用。”兰陵才不上他的当,“爷兴致正高,继续吧。”
明明还没到夏至,他额头上却是一层一层的不断冒着汗,用来擦汗的帕巾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牛大庆一咬牙:“那赵公子一定渴了吧。”说着也不等兰陵回答,直接朝着身边的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去,泡壶好茶来。”
小厮立马会意,低着头快步走了。
兰陵的视线在匆匆离去的小厮身上一晃而过,又转向牛大庆:“现在可以继续了吧?”
牛大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赌局继续。
第三十局——平局。
第三十一局——平局。
第三十二局——平局。
第三十三局——平局。xiumb.com
第三十四局——平局。
……
接连五局都是平局,周围的人有反应慢的——
“怎么又是平局啊?”
“是啊,这也太巧了啊。”
……
也有明白过来的,望向牛大庆的目光中带上了鄙夷和不屑。
牛大庆脸上的冷汗不断,他也知道这样做太明显了,但他不能再让兰陵赢下去了,否则……
这么想着,心思不定的牛大庆放下手里新一局的骰蛊时,手指抖了一下,骰蛊里的骰子立马又滚动了一下——不是平局!
收回手后牛大庆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都说买定离手,没道理他松开手后还能再摇一下的道理,他可以不要脸的一直摇出平局,但不能直接将赌坊的规矩坏了!
一滴汗顺着额角滑下,牛大庆随手端过小厮送上来的茶水牛饮了一口,是苦是甜一点儿没尝出来,他只是不断祈祷兰陵最好手滑!
看着面前几乎是在哆嗦的男人,兰陵眼中迅速划过一丝冷笑,毫不犹豫的选了牛大庆不愿她选的那一个。
一百万两翻倍——两百万两!
牛大庆一张胖脸雪白雪白的。
不过兰陵也知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而是浪费时间——牛大庆摆明了是要将不要脸耍到底,一直平局下去,刚才那次是失误,但他不会总是失误。
二百万两也不错,是时候离开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时候也不早了。”兰陵放下茶杯,慢悠悠站起身,“劳烦掌柜的将银两结一下。”
还没到四十局,牛大庆没想到兰陵忽然就说要走,这可怎么办?派去通知主子的小厮还在路上啊:“这个,赵公子,这才什么时辰啊,天还大亮着,再玩两把吧……对,赵公子要美人是吧?有有有的,在下立马去叫。”
“不用了,家里规矩多,爷来建安还有正事,要是耽误了父亲可不会饶过我。”兰陵一摆手道。
见兰陵摆明了要走,牛大庆心思急转:“那,那好吧,赵公子稍等,在下派人去取银票来。”
兰陵点点头。
没一会儿,派去拿钱的小厮回来了,在牛大庆耳边耳语了两句,牛大庆眉头一皱:“是吗?”
兰陵闻声看过来,就见牛大庆满脸歉意道:“赵公子啊,今日真是不巧,赌坊的账房先生上午才将银两清点好送入钱庄了,如今这里银钱不够啊。”
“哦?”兰陵轻笑一声,“那掌柜的说,该怎么办呢?”
牛大庆一思索:“这样,赵公子想必还要在建安留个几日,那就留个客栈的地址,等到明日,在下亲自将银两都送过来。”
她要是真等,等来的不一定是什么呢!
兰陵心下冷笑,面上神色不改:“也行,那你这里有多少?我先拿着。”她看向赌桌上的银票,“这么多吗?”
先前牛大庆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赢,也没太收敛,直接将一叠银票拿了出来,现在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在桌上,没理由阻止兰陵拿走。
牛大庆肉疼的看了桌上那至少一百万两的银票,忍痛点头:“这基本就是赌坊里的全部了。”
“行。”兰陵伸手一抹,将厚厚一叠银票一张不落的塞进怀里,“打个欠条吧。”
牛大庆白着一张苦瓜脸签好了欠条,交出去的时候手都在抖。
兰陵毫不客气的收了,笑眯眯的环视了一周,抓了一小把面额小的银票蓦然朝着空中一撒:“站了这么久辛苦各位了,这些诸位拿去买酒喝!”
围观的赌徒本来以为没好戏看了,正要散开,忽然天上撒钱,立马手忙脚乱双眼放光的蜂拥而上,争抢着漫天飞舞的银票。
“我的!”
“滚!这是老子的!”
“妈的,谁踩了老子的脚!”
“滚开!别推我啊!”
……
赌坊大堂一下子乱的不可开交,牛大庆都被人群活生生挤到墙角去了,等哄抢的人群散去,他扶着歪了的帽子站起来的时候,大堂哪里还有兰陵的身影!
“人呢?人呢?!”牛大庆顾不上帽子了,随手揪过一个庄家的衣领,急道,“那位赵公子人呢?往哪儿走了?”
庄家比他还晕,小声道:“没、没看见,刚才人太多了……”
“废物!”牛大庆狠狠咬牙骂了一句,一拂袖,压低声音低吼道,“愣着做什么?!派人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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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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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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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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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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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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