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来得及去寻找答案,我就不由自主因着它那声催促,慌慌张张跟着它一起飞奔了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只胖成肉球的猫跑得那么快。
夜色里像团球形闪电,连稍微一点停顿都没有。
好几次险些撞到树上,所幸有惊无险,一路横冲直撞地进了我们所住那栋楼的楼道,才见它瘫倒下来。
却还是不放心地钻进了楼梯下的角落里,仿佛那个狭小的空间更让人有安全感。
然后就听见里头咔咔作响。毫无疑问,那是娇娇牙齿打架的声音。
跟进角落时,我就看见它整个儿缩成一团,浑身的毛根根炸起,仿佛又胖了足足一大圈。一眼看到我落在它脚下的影子,它惊跳了下,直至看清我的脸,才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追过来,吓死老子了!”
它喘气喘得连舌头都缩不回去。我费了半天劲才听清楚它在说些什么,于是皱眉:“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怎么吓成这个鬼样子?”
许是说话声大了点,它迅速朝我比划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后东看西看,一眼看到101室徐老太家那扇窗户里透出的微微红光,它才轻嘘了口气:“轻点,别让那老太太听见,她会嫌吵把窗给关了。这会儿骷髅大人不在,咱能指望的就只有她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我脑里寻着这位底楼邻居的记忆。
印象里是个十分普通的老太太,六七十岁的样子,刚搬来时偶尔早上出门会碰上买菜的她,一口软糯的苏南口音,喜欢在下午搬着凳子坐在楼道口,边拣菜边跟进进出出的邻居唠家常。后来挺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她,听说是去外地照顾怀孕的女儿去了,这会儿看她家灯亮着,想必人已经回来了。
“我每次害怕都喜欢躲这儿,”见我疑惑,娇娇接着说道。
语气中带着点神秘,它顺了顺自己炸乱的毛,抬头用目光往对面窗户透出的红光指了指:“她家有个扛大刀的石头人像,可厉害了。当初您和骷髅大人还没搬来的时候,这楼里有东西闹腾得很,经常出来,人又看不见,我躲在窝里吓得直叫唤,他们还以为是我割得不够干净。每逢清明节七月半尤其吓人,还记得我对你说起过的那两个么?”说着,它用爪子做了个勒脖子的姿势。
由此提醒我想到了三个月前,那个穿着件雨披,被一根粗绳勒着脖子悬挂在三楼楼梯扶手上的人。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点点头。
“不过,每次只要这扇窗开着,它们就不敢闹得太厉害,所以我每次一看到吓人的东西就会来这儿躲着。”
这话令我不由越发好奇:“那你刚才到底看见啥了又躲到这儿来??”
它闭了闭眼,打了个哆嗦。
仿佛连回忆的画面都令它从骨子里感到惧怕:“一个没有脚的女人,抱着一个没有头的孩子。”
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却字字令我头皮发麻,由内而外横生出一股无法名状的悚然。
“你确定没有看错?”半晌后我问。
“没看错。她还趴在八楼的阳台上,朝我笑。”
“她为什么朝你笑……”
娇娇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神像看着个傻子:“因为这说明她看到我了。老大,她看到我了!小区里多的是病人老人身体里出来的魂,弱得很,压根看不见我们。可是她却能看见,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厉鬼啊!就像我上次跟您说的,咱小区里有厉鬼,不然怎么会把鲁尼吓疯?您看,果然有吧!没准鲁尼的死就是那个女鬼干的!”
说到这儿,娇娇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次打了个哆嗦:“而且,她衣服还是红色的。不是普通的红,是血,我闻到血腥味了,就是那对夫妻抱着孩子跑出来的时候。”
“我也闻到了,那应该是小孩身上的血吧,他好像是受伤了。”我提醒它。
娇娇立刻摇头:“不是。我闻得多了,两种气味不一样。小孩子身上的血腥味新鲜,那女鬼身上的血腥味跟放坏了的鱼罐头里的气味一样,死腥死腥的。”
原来如此……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鼻子。
终究不能跟天生的猫相比,娇娇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在气味识别这方面,它远比我精细得多。
不过。看着它又哆嗦着紧紧缩成一团的样子,我不由轻叹了口气:
“楼里也有那种东西出没,从来没见你吓成这样啊。”
“老大,您是不是在骷髅大人身边待久了,这两种能比么?那个是血衣啊!您忘了么,血衣厉鬼是会吸猫狗脑髓的。咱们楼里那种,别说一两个,就是十个都比不上它一个啊!”
“……吸猫狗的脑髓?你是听谁说的?”
这句话问出,娇娇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可思议:“不是吧老大,您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毕竟我不是生来就是只猫,又怎么可能了解猫界的传说。
但这一点没法跟娇娇解释,所以我只能沉默看着它。
它倒也没有继续纠结,只摇了摇头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大概家养的知道得不多,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比较多,因为野猫更容易碰到。她说血衣鬼特别喜欢吸猫狗的脑髓,逮着机会就吸,因为您也知道,咱们和人类不一样,能看到那些死了的东西,据说是因为离它们的世界近。”
“碰上一般的倒是没什么关系,因为它们看不到我们,但厉鬼能看见,特别是这个,”边说,娇娇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一不小心跟它们对视,很容易就会被它们发现,它们就会来抓咱们,然后吸咱们的脑髓。据说,那是因为咱们的脑髓能让它们在人类的世界留的时间更长一点。”
“几年前小区里就有只十六岁的黑猫据说被俯身了,把它主人一家闹得几乎家破人亡。后来它主人找了和尚来看,当时就说是血衣鬼干的,后来做法事,我妈还去看过热闹来着。她说,那只黑猫后脑勺上有个洞,里头是空的,脑壳都瘪了。不信的话,您可以跟小区里那些十岁以上的老野猫们打听打听看。”
说完,娇娇吸了口凉气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地朝楼道外黑沉沉的夜色看了一眼:“其实我也一直都以为是我妈她们说的故事,但没想到真见着了血衣鬼,而且她还朝我笑了……那会儿,她半个身子就垂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看着我,我还以为她当场就会朝我扑过来呢……”
话音未落,娇娇忽然住了口,倏地站起身往我身边一钻,瞪大了警惕的眼抬头朝楼梯上看去。
我也察觉到了,就在我闻到淡淡一丝不属于我和娇娇的气息飘来一刹那。
随后就见楼梯的扶手处缓缓探出半张脸,和一把微微垂荡的黑色长发。
分明是个女人。
这一瞬娇娇整个身体都僵了。
一声尖叫从它口里冲出的同时,那张脸也似惊到了般朝后一缩。
而就在我跟娇娇彼此紧挨在一起,绷紧了全身肌肉紧盯着那道扶手蓄势待发之际,一道略有些沙哑的话音,忽地从楼梯口幽幽传了出来:“果然……这里的猫真的会……说话啊……”
然后伴着一阵迟疑不定的脚步声,一张我很不愿意看见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么些天了,我以为她早就离开了,谁知道她仍还在这栋楼里。
身上依旧穿着那天的衣裳,一手夹着支未点燃的烟,一手夹着她的夏奈尔包,在离我和娇娇五六步远的距离站定,她目不转睛看着我俩。
几天不见,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一些,隐隐透着丝疲惫。
过了片刻,她用力拧了拧眉心,苦笑着问:“看起来不是幻觉了,你们……是妖怪?”
后来我和娇娇是怎么绕开这个女人,一路狂奔上楼回到家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过于仓皇和混乱,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许是受了娇娇那些话的影响,这次再度见到这女人,我感到尤其害怕。
虽然她好像依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什么样一种状态,但谁知道一旦她明白过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冥公子回来之前,我完全不敢冒任何危险。
所以一句话也没说,我就像娇娇见到了那个血衣鬼一样,用头往娇娇身上一撞,随即没等那女人反应过来,带头就往楼上冲了过去。
直到趴在我家沙发上,娇娇依旧没从先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
嘴张得很大,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老大……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我把遇到那女人的经过跟它简单说了一遍,它嘴巴依旧没能合拢起来:“怎么还能有这种事?那要是她身体还活着,这会儿岂不是很惨?想想都很可怕啊!身体还活着,魂却没了……”
“所以我们什么也不能和她说,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察觉,知道了不?”
我慎重地对它道。
但娇娇还没回答,忽然我听见门外安静的走道里,突兀传来一阵脚步声。
带着点迟疑,又目标极为明确,没多久声音停在了我家门口。
这让娇娇一下子闭住了嘴,迅速看向我。
我心跳得飞快,强作镇定,我用眼神示意娇娇不要出声。
这当口敲门声响起,一下又一下,似乎大有我不开门她就不停手的趋势。
我用力吸了口气,踩着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把音量调大。
电视的声音很快盖过了外屋的敲门声。
此时正放着晚间新闻联播。原本我平时很少会多看一眼的节目,此时我紧挨着娇娇坐在沙发上,看得格外认真。
‘……但张某的家属坚持认为疑点还在,不同意就此结案,于是警方进一步调查,随后发现,张某在婚后长达半年的时间,一直跟一名周姓男子存在暧昧关系。
周某是郭某的发小,曾因没地方居住而被郭某夫妻接纳,在他们家居住了将近半年。
近期警方对周某展开密集调查,发现周某在事发时间无法说清他的去向,很可能是和张某在一起,于是传讯了周某。
经审讯,周某承认事发当时他是同张某在一起。
当时两人以练车为名背着郭某在外面约会,正当张某骑着摩托车载着周某行驶到出事地段时,由于张某技术不熟,掉进了河里。周某一时慌张,自己游到河边逃命去了,没想到张某会因此丧命。
事后,因为出于对婚外情的难以启齿,以及对背叛朋友后的懊悔和害怕,周某始终没有报警。
现在此案似乎已经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但张某的家属依然认为还有疑点,所以今天本台记者专程来到位于张杨路周某的娘家,想采访一下她的家里人,为什么在周某承认了他同张某的关系,以及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张某的意外身亡后,他们仍认为此案还有疑点。而他们一直拒绝承认张某是死于意外的原因,又究竟是基于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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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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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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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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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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