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宿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对上祭商幽深又温柔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
有些奶凶,“干嘛?觉得我很坏吗?”
祭商居然还点了点头。
狸宿不满地撅嘴,气哼哼,又软糯糯地道:“我这难道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这是因果。”
祭商低头一笑,被他可爱的反应逗乐了,笑声低沉又撩人。
狸宿捏了捏酥酥麻麻的耳垂,“干嘛。”
笑得这么勾人!
祭商双手背后,忽地倾身,啄了啄他的唇,又站直身子,月白笔直的身影,和苍穹之上的清冷圆月,竟分不清哪个更为皎洁。
她宠溺地看着少年红了的脸,“觉得乖宝坏起来,格外有魅力……”
那双清润的眼眸中有细细的波痕,似乎被他吸引了,就这么温柔含笑地看着他。
这目光,看得人心慌慌的。
狸宿一愣,迈着步子向宴席走去,身影似乎有些僵,也像是有些同手同脚,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背影也那么可爱,抬起一只手,似乎去捂脸了。
“什么嘛……”
忽然这么夸人家。
怪不好意思的。
祭商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笑弯了眼。
生日宴还在继续。
回去的宾客默契地没有提及刚刚发生的事。
狸宿回去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可不想毁掉容微的生日宴。
秋涟涟抱着容微坐在位置上,之前有人提起去看百花钟,她没去,容炜也没去。
两人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秋涟涟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眼中溢着悲伤,和对故人的思念。
等狸宿在身边坐下,秋涟涟看向他,眉眼温柔,“怎么最后一个回来的?”
“发生点事。”狸宿捏了捏容微的小脸,嗓音轻缓,“之后再说。”
秋涟涟知道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没有再问。
容微眨巴着眼,乖巧地叫他哥哥。
狸宿想起,一开始看到的容微,瘦巴巴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现在圆润了些,个头也高了。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因为今日日子特殊,总是许多感慨。
狸宿缓缓摸了摸容微的脑袋,心中有些愧疚。
若非被他牵连,容微现在早也是个大姑娘了,也不用受那么多苦。
他声音很轻,“好好长大啊,哥哥会保护你的。”
容微茫然地看着他,眼睛圆溜溜的,清澈好看。
过往那些痛苦的记忆,似乎被她有意识的忘记了。
祭商坐在狸宿身边,双手抱胸,带着怨念看了容微一会儿,又妥协似地叹了口气,从背后环住狸宿的腰,下巴压在他肩头,胳膊绕过他的身体,也跟着摸了摸容微的脑袋。
“嫂嫂也会保护你的。”
容微咧着嘴笑,“嫂嫂。”
祭商挑了挑眉,又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
把人捏的疼哭了,才收回手。
狸宿拍了一下她的手,“又欺负她。”
祭商在背后环着狸宿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肩头,漫不经心的脸似乎有些理直气壮。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狸宿脸上的控诉散了,又笑了起来。
一抬头,对上秋涟涟揶揄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狸宿一直在这儿待到宴会结束。
宾客们陆续离开。
狸宿和祭商在最后面,人都快走光了,容炜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狸宿和祭商牵着手,来到他面前停住脚步,“炜叔,还不走吗?”
容炜愣愣地看着秋涟涟的背影,回过神,他站起身,“现在便走。”
狸宿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看着容炜离开,摇着头叹了声气。
他一直没听说秋涟涟和容炜有什么往来。
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
次日。
清晨出了太阳,快中午时,天又阴了。
乌云聚拢,黑压压沉甸甸的一片,无风,无端有些沉闷。
“叮灵灵”
百花钟挂在狸宿花枝上,每当不晃时,灵性的花枝便碰一碰它,让它继续响起悦耳的声音。
这百花钟只剩下最后一道裂缝便修补好了。
狸宿靠着树,赤裸的脚搭在棋盘上,昏昏欲睡。
昨天她喝了些酒,像嗑药一样,折腾了大半夜。
感觉到容春南过来,狸宿想把百花钟藏起来时,已经晚了。
容春南站在不远处,和狸宿无声对视。
叮灵灵的声音回荡在他们左右。
真是尴尬。
狸宿尬笑了两声,“你怎么来了?”
容春南装作没有看到百花钟。
他脑子是不灵光,但在族长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蠢的无可救药。
他怎会不知,昨晚是狸宿陷害容观?
一开始是真的没察觉,但后来渐渐回过味来。
越想越不对。
从前少祭司体弱,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也确实不爱计较,温良纯善。
但这次回来再看,他哪像那么宽容大度的人?
容春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但心中并无芥蒂。
少祭司肩上扛着守护时镜一族的重任,只要不是做坏事,自己能做他手里的一把刀,是荣幸。
容春南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心虚。
狸宿眉峰微动,“关于容观?”
“是。”容春南叹了声气,“昨夜将他们两人送到大医师那,诊断过后,大医师说,容绍贤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容绍贤早些年受过的重伤,身上落下了病根,这么一病,身子每况愈下,再加上昨夜的冲击……xǐυmь.℃òm
狸宿沉默了下。
容春南:“我便是说,处罚容观的事,过段时间再说也不迟,最后的日子里,我想大长老应该有人陪着……”
容春南忐忑地看着狸宿,不知他是否会同意。
狸宿坦然,“这当然没问题,不过那容观你定要看好,别让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容春南:“是。”
容春南走了后,狸宿去了药园。
这药园便是大医师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药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更远的地方,建了一排精致的二层小楼。
这里环境好,容绍贤便在这儿住着,也方便应急突发情况。
容观也在这住着。
狸宿问清他在的房间,直接来到二楼,在楼梯口停住脚步。
容观面色苍白,端着食物向容绍贤到房间走去。
他脚步有些虚浮,背影瘦弱。
他父亲的状况想必对他打击很大,对他的处罚虽还没落下来,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结果。
他做的那些事,不判死刑说不过去。
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要结束,现在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吧。
狸宿双手抱胸,靠着扶手,低下头时,唇角有一缕若有若无的讥笑。
宿主才不是恋爱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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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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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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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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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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