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笑了下:“我不赞同你的这个看法,其实,大多数读者接触各类经济问题的重要渠道,就是通过媒体这个桥梁,因此,优秀的经济记者往往会产生比专家更大的影响力。一些优秀的经济报道文章虽然风格不尽相同,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把商业大事用平实、有趣的语言表现出来。
“因此,优秀的经济记者应将与读者的有效沟通视为必备的技巧。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你就具备了一名优秀的经济记者的基本素质,不过,我觉得这一点,对你来说不难,你能做到的……”
我呵呵笑起来:“是的,我最善于与人沟通了,不过,你说的是通过报纸和读者沟通啊,这个……需要在写作上下功夫了……”
柳月点点头:“对,经济记者不一定是作家,不求过度追求个性化、多样化的写作风格。尤其是处于你现在的阶段,多学经济学,管理学知识,做到把基本事实表达清楚就可以。
“一些刚涉足新闻领域的记者可能会为使自己的文章更有可读性而过多借助于文学手段的表达,导致经济报道丧失严谨。其实,对于任何记者而言,第一重要的不是花哨的写作,而是做到客观真实。而对于经济记者,这一要求更高一些……”
我说:“嗯……继续说下去……”
柳月说:“经济记者也不是教师。现在还有一个误区,一些经济记者具备了一定的专业知识,但忘记了读者的需求主要是对信息的了解,不是来听你讲课。你没必要在分析一个企业时,张口根据科斯定律如何如何,闭口波特的竞争力说告诉我们怎样怎样。
“当然,这样的经济记者比起不具备这些知识的来说,是进了一步。但读者也是很反感的。可能也只有记者和编辑同行自己会喜欢。高高在上,总是想着教育别人,不会平等地与人交流,是无法成为好记者的……”
我呵呵笑起来,挠挠头皮:“我确实也是有这个特点,写东西喜欢说教,喜欢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别人……”
“呵呵……你不是新记者了,也算是一名老记者吧,虽然经济报道还是你的弱项,但是你的文章写作风格比较成型了,有了自己的风格,也不必去硬性做一些大的改变,注意方式就好了……读者说不定有的就喜欢你的风格呢……当然,任何作品,即使你写任何东西,众口难调……没必要让每一个看你文章的人都满意,这一点,即使你再有雄心壮志,你永远也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所以,保持自己的风格是必须的,走自己的路,写自己的文,不要丧失自己的风格……”柳月说。
“嗯……我会的……”我点点头:“那么,是不是我的文章里多一些评论会好一些呢?”
柳月继续说:“还有,经济记者也不是评论家,记者主要的是忠实记录事实,更多的是一个观察者而不是一个介入者,不要总是喜好发表所谓权威的言论……经济记者不是无冕之王,经济记者应该正视自己的社会地位……新闻如此,所有的作品都是如此,包括文学作品,包括未来可能出现的网络小说,有读者才会有作者,作者的地位是读者赋予的,不是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至高无上。如果不能清醒地看待自己,就有可能变得自恋,呵呵……”Χiυmъ.cοΜ
柳月说着,笑起来。
我也笑了:“什么未来出现的网络小说啊?我可是对文学一窍不通的,只会写点新闻,没文学细胞……”
柳月说:“我前些日子看了一篇文章,文章说展望可以预知的未来,网络的发展必将成为大的趋势,网络文学也必将在文学界占有一席之地……呵呵……说不定,你以后你能成为一个业余或者职业的网络作者呢,没事在网上写个连载小说之类的……哈哈……”
我笑了笑:“未来不可测,我没那么长远的想法,我现在都不知道网络是什么东西,都没上过网呢……”
柳月说:“这世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信息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说不定,很快,网络就会走进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没有想到,真的被柳月说中了。
若干年后,我真的坐在了电脑面前,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泡上一杯铁观音,点燃一支香烟,双手敲击键盘,带着岁月的伤痕和迷蒙的回忆,开始无声地讲述那过去的故事……
我和柳月突然都停住不说话了,都陷入了沉思。
当然,此时的我,不可能会想到若干年之后的事情,我不是神算,也不是预言家。
此时的我,对于经常能见到柳月,能听到柳月对我的言传身教,已经很知足很满足了,柳月无形之中好像已经成为我的另一种精神支柱,另一种是哪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不想去说清楚。
我脑子里此时盘算的是即将去山里看望乡亲们和接孩子们来城里玩的事情,柳月已经拉到了给乡亲们送年货的赞助单位,我这边还没开始行动,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迫感,不过,我并不束手无策,我正琢磨使用手里熟悉的哪一个单位合适。
柳月这会儿正坐在办公桌前注视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遐思和沉思,仿佛在回忆,又好像是在臆想。清晨冬日的阳光照在柳月的身上,柳月的周围笼罩了一圈金色的光环,映衬地柳月愈发楚楚动人。
我呆呆地看着柳月,心里突然有些发涩,又有些迷惘。
我不知道柳月此刻在想什么,柳月的心思我或许永远也猜不透,可是,我又觉得,在我面前,柳月似乎是最单纯的,最没有心计的,最没有设防的。或许,柳月在我面前根本就不会做任何设防,就像我在她面前一样。
我想起柳月曾经和我说的话,柳月似乎在把我当成她的亲人,当成她的弟弟,那时,柳建国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把我当成她唯一的弟弟。现在,柳建国回来了,她有亲弟弟了,似乎她仍然是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和柳建国一样的亲弟弟。只是,柳月对我和对柳建国似乎又有所不同,我知道,即使在抱有个人的主观美好愿望,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我毕竟和柳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俩的姐弟亲情永远也不可能和柳月与柳建国的同类别。柳月对我的似乎是一种亲情友情爱情交互掺杂的情感,而我,也是如此。
现实的无奈和世俗的偏见阻隔了许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无法遏制无法压制无法泯灭的,那是只有心底里永远的一种渴望和热烈,就像心灵深处那团不熄的火焰,一刻也不曾停止过燃烧,虽然从熊熊烈焰成为了火种,但是,那火种却无时无刻都在渴望去燎原。
从柳月的眼睛里,我偶尔能察觉到柳月心中的那团火,我更时刻了解自己心里的火的热度,但是,我们都在努力试图遮掩住什么,都在努力试图将它盖住,都在试图让这火焰在无声无息处孤独而寂寞地燃烧。
或许,理智能战胜情感,或许,理智最终在情感面前分崩离析。我不知道我的理智有多坚强,有多明晰,但我知道柳月和我都在小心翼翼走在边缘,都在尽量不去触摸触痛那伤感,那记忆,那心痛。
看着柳月楚楚的表情和动人的身躯,我心里默然叹息……
柳月的身体突然微微一动,蓦地从沉思中清醒,抬头看着我,微微一笑:“江峰,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看着柳月明亮清纯的目光,仿佛被柳月看穿了心事,不由有些忙乱:“没……没想什么,你……你在想什么呢?”
“我……”柳月眼珠一转:“我在想去石屋村呢……”
“哦……我也在想去石屋村呢……”我说。
柳月说:“哼哼……小鹦鹉,就知道跟着我学舌,你就不会创新一点?”
我说:“呵呵……你哼哼什么,我木有跟你学啊,我真的是想这个的……这只能说咱俩是不谋而合,巧了……”
“你想石屋村的什么呢?”柳月问我。
“我在想联系赞助单位接孩子们来玩的事情啊,合算大概的费用和活动日程啊……”我说着,顿了顿:“还有……我在想,在想你要去石屋村的事情……想带你看看我曾经战斗了一年的地方,带你去看看我曾经的足迹……那么,你在想石屋村什么呢?”
“我——”柳月又转了转眼珠,突然狡黠地笑了:“不告诉你!”
“不仗义!不够意思!”我说。
“呵呵……”柳月笑起来:“不过,我很希望赶快去石屋村呢,我想看一看你龟缩了一年的大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你能在这里隐居一年,一定会有很多的感触和情怀,我想啊,我想在哪里,听你讲述你这一年的心得和感触,感受你当时的心境和心地……看,我说不告诉你,结果还是告诉你了……”
柳月的话触动了我的神经,我蓦地想起了那过去的时光,那大山里无比的痛悔和思念,那夕阳下眺望黛色群山的孤独寂寞和痛楚,那寂静深夜里心如刀割一般的伤感和反思……
我的眼里不由流露出些许的伤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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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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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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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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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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