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小小心翼翼的,期盼着利用这个机会解开心里的诸多疑问。

  “你们说的我真的不明白,能不能……解释一下?”

  “姑娘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樊予风随即转身冲着书房里面唤道:“安云、梅竹,你们送程姑娘回房。”

  “是,庄主。”一个清亮的女声应声,随即从书房的内屋走出两个人,一个是丫环打扮的灵巧女孩,另一个正是那天在花园里撞倒程小小的安云。两个人一左一右几乎拖着程小小出了书房。

  程小小莫名其妙的被人拖回房间,心里的疑问也无人解答,心情坏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多久。

  “你不舒服?”梅竹见程小小脸色有异,忙上前询问。

  程小小苦着脸摇摇头。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庄主说过,你是山庄的客人。”

  程小小灵机一动:“如果我想知道什么,你们也能告诉我?”

  “只要我们知道,一定会告诉你。”梅竹眨了眨眼睛,捅了捅一旁的安云,安云也郑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程小小一下来了精神。

  “刚才书房里那人是你们庄主?”

  “呀,你不知道呀。”梅竹呵呵一笑。安云只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他问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可能因为你进过葬月谷,所以脑子不好使了吧……”

  梅竹大大咧咧地说着,完全没有想过这话说的是否合适。一旁的安云一个劲儿冲她摇头,她终于感到自己有些失言,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可是唯一一个从葬月谷出来的却清醒的人呢。”看到程小小迷茫的眼神,梅竹耐心解释道:“这一年多来,除了你,先后有四个人进了葬月谷,头一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疯了,一天到晚嚷嚷着鬼啊鬼的。有人带他来山庄求莫姑娘医治,他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山庄外。听说死的时候双目凸出,面部极具恐怖之色,活像被吓死的。”

  程小小不禁打了个冷颤。

  梅竹继续道:“后面又有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陆续闯进去,都在葬月谷前的碧水坡被发现,可是他们醒来,一听有人提起葬月谷,也发了疯,样子十分吓人。”

  程小小僵硬的点点头,她现在终于理解了初到这里那天,樊予风和莫玉儿因为让她听见了“葬月谷”三个字而惊慌的原因。

  “你就幸运多了,你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那个葬月谷究竟是什么地方?”

  程小小依旧茫然不知所措,梅竹只得继续解释。

  葬月谷距离寄啸山庄百里,并不算很远,从前不过是不知名的空山野谷。山谷南侧有两座峭壁,一东一西岿然对立,仿佛一座山峰被人从中间横刀劈开。每逢月圆,满月东升西落,恰巧坠于两座峭壁的缝隙间,成为山谷一景。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也许是看到满月没于山谷的景致,颇有感叹,便起了葬月谷这个名字,从此被人传开了。

  不过葬月谷真正名声大噪,是在大约十年前。

  从前,想进入葬月谷的人,必须经过谷前一池深潭。这深潭并不大,只是潭水极深,而且经年寒冷刺骨,碧光荡漾。深潭上有一座不知什么人搭建的浮桥,可供一人通过。深潭和山谷入口之间的土地微微隆起,形似山丘,又因毗邻深潭,被称作碧水坡。十年前,有人烧掉浮桥,在碧水坡前立起一块石碑。琇書網

  “生人勿近。

  葬月谷谷主”

  众人那会虽然存有疑惑,可葬月谷说来也不是什么世间圣地,十年前也已少有人问津,有人喜欢,在此自立门户,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却改变了人们的看法。

  据说石碑立起数月后,有武林人因为好奇闯进谷去,却数日不见人出来。后来又有人因为好奇,三五成群的进谷想一探究竟,却始终没有人能出谷。久而久之,有传言风起。有说葬月谷中住了一个绝世高人,不问世事,一心修道,进谷的人都被他感化,拜在他坐下一同研讲阴阳之道。有说葬月谷中住的是落难的绝世大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便带着宝藏一同住进谷里,布下重重机关,志在选出可以继承他智慧和财富的人,不够资格的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更多的人说,葬月谷里住进了一个魔头,他身怀绝世武功,贪婪残暴,凡是触犯了他的人,都被扒皮抽筋,死无全尸。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好不热闹,葬月谷也慢慢引起了武林正道的注意。

  在听说了这些传言以后,真正的葬月谷谷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出来澄清传言。她在谷外贴了张布告,说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会些武功,立石碑并无他意,只因和家人安居在此,不想他人打扰,不信的人可以自己进谷查看。

  虽然她这么说,却没人相信。说是没有恶意,那些进了谷就没出来的人又如何解释?但这话一出,一些武林人仗着自己一身武艺,更是耐不住性子硬要闯进去探个究竟,武林风生水起。思来想去,当时武林上颇有威望的的寄啸山庄庄主,也就是樊予风的父亲樊正,觉得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找来众人商量对策。当时这帮武林人表面和睦,实则暗斗不断,各怀心思,看见麻烦上门,没人愿意自讨苦吃。樊正无奈,只好出了一个下策:按照江湖规矩,请鹰阁的人进谷一探。说是走江湖规矩,其实说明白了就是我出钱,你卖命,偏巧鹰阁就是做这种生意的地方。不过鹰阁的阁主接到这笔生意并不打算接手,听说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行动。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得意弟子中有一个人心高气傲,自作主张接下这笔生意,并连夜进了葬月谷,一去就是数月。就在大家以为他是有去无回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出了谷来。后来各种流言从鹰阁传出来,说是谷内的人私藏许多绝世武功秘籍,武功高强,江湖上无人可敌。这传言着实吓住了一些人,有好一阵子没有人再入谷。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葬月谷谷主突然在一夜间血洗鹰阁,杀掉了鹰阁内十几名高手。要知道,鹰阁做的是江湖买卖,虽不是什么武林大帮大派,可也是卧虎藏龙之地,内中不乏高手。葬月谷谷主能在一夜之间杀掉鹰阁十几名高手,武功实非一般。消息一出,整个武林为之错愕。没有人知道葬月谷谷主此举的意图,武林波涛暗涌。正当众人惶恐之时,寄啸山庄突生变故,老庄主去世,新庄主掌门。失去了集结的武林开始频频私斗,意欲争锋,无暇顾及其他,葬月谷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程小小静静的听着梅竹的叙述,像是在听一个久远的故事。她托着腮思索着,却仍是不解:“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又有人要进葬月谷?”

  “也许是好奇心又起了吧。”梅竹故作神秘的凑到程小小耳边道,“也许他们想看看那个魔头长成什么样子。”

  说完,她呵呵的笑了。

  “说不定你在谷里就见过她,等莫姑娘治好你失忆的毛病,也许你能告诉我呢。”

  程小小百口莫辩,问道:“莫姑娘他们为什么确定我进过葬月谷?”

  “刚才不是跟你说第一个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疯了吗,有人把他绑在碧水坡的石碑上,石碑上还写了字‘如若再犯,有此下场’。结果后来那三个人还是不知死活的进去了,就被丢在了碧水坡的石碑旁,你也是这样,才被庄主救回来的。”

  程小小听得直冒冷汗,她有些后怕,如果先发现她的不是樊予风而是葬月谷谷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个谷主也许真是个魔头。”程小小自言自语。

  一旁的安云听到这句话脸色一沉,却没有逃过程小小的眼睛。

  “葬月谷……”夜深人静,程小小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这些天看到和听到的的一切,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来到了院子里。银色的月光洒满院落,繁星散落在幽暗的天空,密密麻麻,仿佛伸手可及。这景致,是程小小从前未曾见过的。在她的记忆力,只有被灯光装饰的夜空,绚丽而放肆。

  突然,院子的草丛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程小小走过去,扒开草丛,昏暗的角落出现了一道光亮。她小心的拾起这道光芒,放到月光下。这是一件女人的首饰,并不长,看来是戴在手上的,链子的每一个珠子都圆润饱满,在月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芒。

  “珍珠?”程小小呆住了。她死死盯着它,又惊又喜,随即又黯然。她忍不住想起了妈妈的珍珠项链,那个她还没得到,而且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生日礼物。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她紧紧攥得手中的珍珠链子,仿佛这是上天送来的礼物,来弥补她许多年来的愿望。

  她小心把链子带到手上,刚要转身,肩膀猛地被按住,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制,程小小脑子一阵空白。

  “就是你这小丫头?”充满讽刺和不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程小小抬头,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地向她走来。

  这人中等身材,不算魁梧,可是脚步沉稳,脸上堆满风霜的痕迹,有一双懂得隐藏感情的敏锐的眼睛。这位薛园的主人薛晋山,在江湖上也算是前辈,成名较早,至今仍被很多后备推崇。不过这些程小小都不知道。

  薛晋山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这个毫不起眼的人。在看清程小小后,他失望的摇头。

  “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丫头……听说你进过葬月谷,我想问问,你可曾看见葬月谷的谷主?”

  又是葬月谷。程小小一撇嘴:“不知道。”

  “不知好歹!”肩上的力道加了几分,一个年轻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师傅问你话呢,快说!”

  “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程小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看不出来还挺倔,是不是葬月谷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薛晋山怒意上涌。

  程小小不语,不是不想说,只是确实什么也说不出。

  “既然如此,姑娘别怪我。季昆。”薛晋山一挥手,那个制住程小小的人一把提起程小小。

  糟糕。程小小慌了,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感觉告诉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她盘算着逃跑的可能,却发现脑子无法思考。正在慌乱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穿透薛晋山的耳膜。

  “那个,不知薛前辈找我们庄主的客人有什么事儿?”

  “安云!”虽说才刚相识,程小小还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她望着几乎从天而降的安云,大叫着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薛晋山只愣了一下,便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人。在确定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以后,他轻蔑的笑笑:“区区一个下人,来管我的事儿?”

  安云一怔,似乎是被薛晋山吓住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为难:“这位姑娘是我家庄主很重要的客人,薛前辈请不要为难她。”

  “为难?”薛晋山见来了的不过是个怕事儿的人,更加的咄咄逼人:“我只是想向这位姑娘求教几个问题,小兄弟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我问完便走。”

  “不管前辈想问什么,今天天晚了……”安云缓缓低下头。

  程小小的喜悦没能持续多久高兴,就被安云怯懦的表现浇退了,她心里打起鼓来。

  原来是个胆小鬼。季昆心里一笑:“师傅,我们别跟他啰嗦。”说罢,他狠狠瞪了安云一眼。

  安云搔了搔脑袋,似乎很不情愿的开了口:“前辈……”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季昆白了安云一眼,突然扔下程小小闪到他面前翻手就是一掌,正打在左肩,把他摔倒几尺之外。看着安云毫无反抗之力,他冷笑道:“我还当你有些本事,不但胆子小的可怜,而且只会动嘴皮子。寄啸山庄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下人?”

  薛晋山愣了一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不满自己的徒弟如此焦躁,做事不思后果。

  安云勉强撑起身子,抹去嘴角的鲜血,连头也不抬。

  “算了,季昆,我们走。”薛晋山厌恶的看了程小小一眼,掉头便走。

  “师傅,为什么走?”季昆追了过去。

  “这么沉不住气,以后我怎么把大局交给你?虽然他只是个下人,可也是寄啸山庄的人,在这里闹出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

  “好了,回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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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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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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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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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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