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过,麦浪翻滚成金色的海洋,饱满的麦穗被鼓鼓囊囊的麦粒压得抬不起头。
马上就是一年中最繁忙的夏收时节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家家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要提前做好收麦的准备工作。
磨好镰刀、拔除地里的杂草、备好拉车的小道、清理出打麦晒麦的麦场。
像老梁家这样家里没有拉车牲口的,还得去跟家里富裕点儿的人家借牲口。当然,这个不是免费借的。
迷信的老太太们还要拜拜天,念念叨叨的希望老天保佑一定不要下雨,一定要是大晴天,一年的辛苦,可不能让大雨泡了汤。
现在一天都得呆在地里干活,午饭都是大清早做好,用篮子装好一起带到地头。
晌午时候,光着膀子肌肉虬扎的男人们咧着嘴,用衣服擦一把脸上身上滚动着的汗水珠子,本就晒的黝黑的皮肤,经过了一早上的劳作,隐隐都有些泛红发亮了。
随意的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女人们把午饭拿过来。
女人们一起动手,如果休息的时候是在田间就得把装食物的篮子抬进去,如果在田边就很方便了,直接分好送到男人手里就行。
有时候相邻的两家刚好都在田边休息,于是都坐在自家地头上,隔着一条小道,边吃边聊,算是紧张繁忙的一天当中一点放松和休息的时间。
那时候的夏收时节,基本都是靠人工完成的。
所以劳动量特别大,极耗体力,家家多多少少都会留出来些鸡蛋,提前用盐腌起来,午饭的时候吃上些自制的咸鸡蛋,能好好补充下一上午辛苦劳动时消耗掉的体力。
梁家跟村长家的地是挨在一起的,今天吃饭时,刚好他们也收拾到田边。
男人们已经坐在地上擦完膀子抱着水咕嘟咕嘟的灌,村长大方的给梁家的几个大老爷们散了纸烟,烟雾吞吐间,疲乏也随之而去一些。
“哟——!梁大爷你家今儿也带上咸鸡蛋啦啊!这还没开始割麦呢,我梁大娘都舍得让吃啦!”村长的儿子胡顺一脸坏笑拉着长音打趣了一句。
都知道梁文是个软性子,怎么调笑都不反驳的主儿,胡顺仗着他爹是村长,平时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没他不敢说不敢做的,这会儿看见梁家午饭有咸鸡蛋,想也不想就调侃上了。
听见胡顺逗自己,梁文憨憨的笑了一下,确实没往心里去,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不时地用手抹一把脸上落下来的汗,擦在裤腿上。
“怎么跟你大爷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滚一边儿吃去。”
村长听见自己儿子提鸡蛋这事儿,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当着人家面儿下脸子呢么,亏得这梁老大是个蔫脾气,换了别人指不定当场就要生事。
于是赶紧骂了儿子两句撵一边儿去了。
“他大爷,孩子不懂事儿,对不住啊!”到底自己儿子无理了,村长又给递了一根烟表示了一下歉意。
“没事儿,没事儿,孩子闹着玩儿的,多大点儿事呢。”果然梁文一点都没觉得有啥。
但是梁文不往心里去,不代表谁都不往心里去。
坐在一边儿喝水的梁庄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嘿!简直了!家里有点权就能欺负人了?啥叫我娘舍得让吃鸡蛋了,明显是说我娘这几天为了鸡蛋在家闹的事儿呢。这都说到脸上来了!爹也是,没一点血性,就该直接抽他丫的!
梁庄心里可不舒坦了,村里传闲话是一回事儿,你这当面说可是另一回事儿。
打人不打脸,你这可是大耳刮子照着脸上招呼呢!
别人看你是村长的儿子让着你,我可不惯你的毛病!
吃完了午饭,都收拾起身准备回地里干活的时候,梁庄走到胡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顺子,下午回去的时候你晚点走,我有点儿事情得问问你。”
“啥事儿?现在不能问?”胡顺听到梁庄说有事问他,心里就好奇到底是啥事。
“现在该干活了,等下午收工以后吧。”说完轻轻的在胡顺肩膀头拍了两下,转身下地去了。
“神神秘秘的,有啥不能现在说,能耽误多大功夫,真是!”胡顺看梁庄都走了,没法儿,嘴里嘀嘀咕咕的也去了自家的田里。www.xiumb.com
劳作了一整天,傍晚吃完饭人们也都不在自己家呆着了,都在门口扎堆吹牛乘凉。
梁家门口的村道旁有一棵挺大的歪脖子槐花树,左右对门的几家也都喜欢饭后坐这里吹吹小风说说话。
几个人正侃着大山吹的高兴,就看村长媳妇常婆娘领着儿子胡顺,气势汹汹的冲着这边就来了。
“姓梁的!让你儿子给老娘出来!”常婆娘一眼看见了蹲在槐树底下的梁文,几步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大声喊着。
“他婶儿,这是咋啦?”梁文一看这个架势也有点傻眼,啥情况儿啊?
“咋啦?你说咋啦?你养的好儿子啊!看把我家顺子打成什么样儿啦啊!我老胡家千里地就这么一根苗儿,你们这是想让我们家绝后啊!呜哇——”
说完,常婆娘坐地上蹬着两条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大家一看后边跟过来的胡顺,好家伙!
左边脸肿起老高,眼圈也是青紫色的,眼睛只剩了一条缝勉强眯着,看上去凄惨极了。
“他婶子,你先别哭,起来说啊!”
梁文一看常婆娘的架势,一下就没辙了,只会喏喏的让先起来。
“起来说啥?你们家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得死你家门口啊!哎——呀——我的儿啊——!”
常婆娘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扯着嗓子哭嚎,梁文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边有眼睛亮的,看到常婆娘来者不善,赶紧去往梁家的主院里找老大媳妇。
妯娌几个正在洗碗收拾,崔兰花一听自家儿子打了胡顺,现在村长媳妇正在家门口撒泼闹事儿要说法,赶紧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拔腿就往外走。
“怎么啦?怎么啦?”走到外边一看,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在瞧热闹,崔兰花人还没到跟前,嗓门先到了。
听到崔兰花的声音,围着的人自动的给让出了一条路,让她进去。
只见地上常婆娘眼泪鼻涕的抹了一脸,也是摇晃着拍腿叫骂的标准动作。
而自家男人梁文,站在一边想拉人起来又不敢,手伸出去又收回来的,最后只好两只手来来回回的搓着,急的直跺脚。
“他婶子,这是怎么个意思,在我们家门口哭上了,我们家里人都好着呢,用不着啊。”
这话一上来可就不好听!意思是少在我家门口哭丧。
“呸!我就是哭你们家不得好死!你看把我家心肝宝贝的独苗苗打成什么样儿了啊!”
常婆娘一骨碌爬起来,转身拉过自己的儿子,让崔兰花好好看看她儿子干的好事。
看见胡顺的惨样儿,崔兰花也是一愣。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自家二小子下的手。
也就这个愣头青干啥事儿都不管不顾的。
“他婶儿,话可不能乱说。他叔是村长,村里边儿谁敢惹你们家。别是顺子在别的地方受了欺负,看我们家老梁是个老好人,在我们家找补来了。”就算心里明白,崔兰花也不打算承认。
“说这话,你昧不昧心?你家老梁是个老好人没错,你那小儿子也是吗?
这村里头谁不知道谁,你说这话也不怕人家笑话。”一听崔兰花这么说话,常婆娘更来气了。
“你把你家梁庄叫出来,你让他自己说!这事儿他赖不掉!我要是有一句冤枉他的,管叫雷老爷劈死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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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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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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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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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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