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孩被杀掉后,新一轮的体检又要开始了。有一天,文强告诉老板,他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
管娜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一旁的熠岚看向她。漆黑的通道里,只有警用灯亮着。管娜的身子靠在墙上,银白色警用灯照亮她的眼睛,眼下,熠岚只觉得这双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在经过这一晚情绪反复的审讯之后,管娜的状态反而更令人追摸不透了。
熠岚“管娜,文强怎么知道,康玲玲就是最合适的人。”
“文强是育英高中的第一股东,学生们入学时的体检报告,他想要查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璐“所以他为了确认体检报告,就又安排了一次体检”
“对,而我通过李放拿到了这份报告。”
林察“那你为什么不找刘牧拿他是文强的手下,难道不会更直接吗”
“刘牧是文强的狗,放个屁都要给他的强哥吱一声。而且那时候,还没有事件可以直接触及他的利益。”
“所以,没有事件,你就制造事件”林察反问,管娜不慌不忙,眼神在眼前的四位警察中间传来梭去,“对。”
两个月前,当管娜与李放合计计划时,谭飞正盘算着如何使计,让文强的对赌协议输个精光。
文强根本不懂影视圈,只然看着佟心蕾赚了一桶又一桶金,他的心直痒痒。眼看年底就要到了,他若是再拿不出资金来,那块他看上的地,就要属于佟心蕾了。
可他知道,佟家家大业大,驰骋了这么多年,一定有什么把柄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在他恨不得想让谭飞把自己所有的黑钱都洗个遍时,却意外发现了“白祁”的存在。
白祁有意允诺文强成为他的卧底,帮他透露佟心蕾的一举一动,可是暗地里,却联合着管娜,想方设法地要坑文强。书画a是白祁提出来的,目的是让文强与佟心蕾假借合作的名义,给外界表演一场戏,转而去拉后续影视的“投资”。
文强要赌一把,自然会用“黑钱”进行投资,而一旦有经侦的人仔细去查佟心蕾与文强的这两个月的金钱往来,便一定会发现猫腻。
“你们可以查查文强与佟心蕾的财务,最近两个月内的,很微妙。”
“等一下,你是怎么和白祁搭上联系的你后来既然能够成为他的眼线,被安插在文强身边,就不可能再通过文强来认识白祁。”熠岚适宜地打断管娜,管娜笑了。
眉宇间闪烁起雀跃的神情,仿佛是在感恩上天的恩赐“警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以这才叫做命运的安排。我知道这一次的体检名单里,有育英高中和乌市第二艺术学院的名单,而这两个学校,文强都是大股东。
要正面抓到他的猫腻的确很难。所以我总时不时地去这两个学校附近转转,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白祁。在乌市第二艺术门口附近的咖啡馆,他正和一个男孩做交易。”
林察“准确时间”
“两个月前,8月26号。”
林察“当时为什么会注意到他”
“因为他们交易的毒品和我主管的那条线,外包装一模一样,我不得不注意他。”
“那和他交易的,是这个男孩吗”梁璐问话间,按亮了手机屏幕,顷刻,跳入众人眼帘的是易嘉这张脸。
“对,就是这个漂亮的男孩。”管娜的眼神从梁璐手机屏幕瞟过,转而她吸了一口气,望向眼前,被林察吩咐去进行搜证的熠岚与陈力的背影,念道,“我和白先生相遇之后,就建立了合作关系。”
“不对吧,管娜。按照你的叙述,你以前是管毒的,那么你在看到相似毒品外包装时,第一反应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
你是因为猎豹和你的特殊关系,最后才免于一死的。这时候,你应该是想办法消除老板的顾虑,你巴不得想把白祁带到老板的面前,然后再表一番忠心,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和他建立合作关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已经是管娜今晚第二次“夸”林察了,林察觉得管娜的絮絮叨叨有拖延案情进展的嫌疑,便猛的一记将她拉到身边来,大声喝道“管娜,我知道白祁有自己的心理诉求,在你和他的这场合作关系里,他是主动的一方,他没有得到体检报告的机会,那你呢从李放那里拿了体检报告后,你看到什么了”
“体检报告是被封住的,我拆不开,后来我就交给白先生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的计划,也不得不说,老天再一次地帮了我。”
“俞局,我们在文强古玩工作室的古玩堆里找到了一撮灰烬,是被烧过的一堆纸,目前还看不出来是什么。”
“魏来,你有发现,和0或者8有关的数字吗”俞局示意威尔曼继续审讯白祁,他自己走到一边来,听着耳塞里缉毒队队长报告。
“8”“0”
封闭的古玩工作室,只有警察们走动和翻动东西的声响,魏来的目光四周穿梭,来回在窗口前打转。
可若是0,那不存在的东西便都有可能是0。那8,两个0扣在一起,就成了8。到底在哪儿呢
阿嚏
不合适宜地他打了个喷嚏,料想是不是姚衍这个请假的家伙在念他。
阿嚏当第二个喷嚏紧接着而来时,魏来打开了窗敢情不是在念他,而是在骂他
叮铃铃,叮铃铃。大风顺着魏来打开的窗灌了进来,有什么轻微的声响在他耳畔响起。
可这声响太轻了,风又太大,魏来听不太清楚。
他索性关了窗,可奇怪的是一关上窗,声响就消失了。
重新打开了窗,果然“叮铃铃”的声音又回来了。魏来朝里走去,他伸长耳朵,仔细听着。
恰在这时,有个手下正手提一堆从古玩堆里搜罗出来的纸堆跑向魏来,莽撞的手下走路带风,剐蹭到了窗台旁边的古玩花瓶,花瓶顺着手下行走的方向要倒下来,“叮铃铃”,魏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花瓶,有什么东西就着滚动的瓶口落到了地上。
叮铃铃,叮铃
从瓶口滚落下来的是铃铛,两个连在一起的铃铛魏来神色一紧铃铛,代表0。两个连在一起的铃铛8。
“俞局,我这里有重大发现”魏来拆开了铃铛,铃铛里有张碎纸条,这看起像是从复印件里撕下来的。
“什么”
“我们在铃铛里发现了一张碎纸条,里面写着脱氧核糖”
“脱氧核糖核酸,dna”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关熠岚,此刻她正与陈力一道在两个月前,“女孩”被绑的拐口小房间附近,搜寻可能会遗留下的证物。
体检dna实验,关熠岚站起身来,目视远方。脑海中再度回荡起管娜说过的话,她明明没打开窗,可顿觉得一股凉意,从她的头顶浇灌而下。
秋夜的风,吹着一望无际的江面,揪起她心中的片片涟漪。
不会吧做实验,可设备哪里来呢管娜选择在录下安心被害之前自己与“老板”的对话,但却没有再找机会去录下猎豹哥手机中录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这不太说的通吧
她选择救下康玲玲,却不惜杀害安心
她选择曝光了“体检实验”计划,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杀掉安琳呢
重重疑虑,划过此刻熠岚的心海,她思绪微顿,转而按亮耳塞问“耗子,你能查到川沙江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建筑物吗”
“地图上没有。怎么,岚哥,你怀疑没有岛”
“不是怀疑,是我和梁璐看了川沙江附近,江面上根本就没有岛。”
“川沙江附近没有大的建筑物,但既然有下通道,会不会他们的实验室就是建在地下室里的”
“你的意思是,和星辰会所一样,一个用来吸毒,一个用来做实验”
陈力“那么这样看来,这两个地下室打通的可能性很大。”
“不可能,我们下午已经走了一圈星辰的地下室了,没有发现被打通的可能。”
“熠岚姐,”关熠岚话音即落,方才还蹲在地上的陈力便站起身来,在后头喊她,“有发现。”
关熠岚凑到地上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半根被压断的竹签。
审讯室内,铃铛的出现让白祁格外“兴奋”,还不等威尔曼和俞是继续发问,他便交代了他和管娜合作的细节。
“她负责找李放拿体检单,我负责打开它,后来我就偷偷复印了一份。”
“你为什么要把体检单撕碎”
“这么大一张的体检单,留着会让人起疑心的。”
“可是你复印过了,你以为老板就不会起疑心了吗”这句话是威尔曼问的,他望向眼前态度翻来覆去的白祁,不得不开始开始定义白祁谭飞,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定义管娜。
“能啊,就是要让他起疑心的,我防的是我的身边人。”
“你想害死管娜”俞是敲了敲桌子,问。
“并不,只是想警醒某些人。”
白祁所知,这些体检报告有朝一日一定会到文强手里的,他要警醒的其实就是文强。在得知“老板”的“货”除了毒品以外,还有康玲玲时,他便和管娜开始关注“星星之家”了。
命运轮回,“星星们”不就是十五年前的他们吗和他们一样,需要人关注,需要被人听见内心的声音。
可是,十五年前,管娜被“老板”救下后,渐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同样的十五年前,白祁被“y”救下,渐渐也成为了“y”的替身。
十五年前的他们还是青年少少年,十五年后,他们的影子完完全全地投射在了“星星们”身上。
受尽校园暴力欺负却不敢吱声的康玲玲。
敢怒又敢言的美丽女孩丁盈。
学习成绩优秀、同样受尽校园暴力的常飞。
替常飞挨打,情绪容易激动的仲杰。
校园小霸王文彦、左卿、沈华。
和父亲一样,喜欢做墙头草的刘新。
不敢怒不敢言,家有生病父亲的金晓芸。
“留守年少”,外貌可人的易嘉。
以及守护着他们,为他们创建家园的安心和已经离开“星星之家”的缪亮。
“既然缪亮还在关注他们,而他又是个自以为是正义联盟的一员,那么我只要点着他这颗火苗,就可以一场火灾了。”
俞是“怎么点”
“网络啊,缪亮喜欢为正义发声,那么就给他一个机会。公交车女乘客遭遇咸猪手,就是我的杰作。”wWW.ΧìǔΜЬ.CǒΜ
“你猥亵了那个女乘客”俞是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威尔曼还拦着他,他早就要操手揍白祁了。
“并不,猥琐的男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白祁嘴角一斜,他搓了搓手,淡然的眼光扫过威尔曼,又扫过俞是,“我只是把那条消息,推送到他的面前。然后找机会,在其他论坛上发帖子,吸引缪亮的关注。”
“不然你以为呢康玲玲她们又没有在星星之家论坛上发过自己遭遇校园暴力的控诉,她是安心主动找到的,后来才加入了星星之家。”
根据白祁叙述,威尔曼与俞是大致理清了他与管娜的作案思路:
1、牵引缪亮关注“星星之家”中的非正义事件;
这第一步,用白祁的话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他只是在某个安静的午后,把康玲玲、丁盈、常飞、仲杰,这些人遭遇校园暴力的照片编进了缪亮经常逛的某个论坛里。
都不用等他或管娜进一步安排什么,缪亮已经在帮康玲玲与丁盈制定“失踪”计划了。但还是令白祁没有想到的是李放从中截了胡他看中了“丁盈”这张脸,想要做生意。
2、借由常飞与仲杰的手,杀掉文彦。
文彦,是白祁的心头恨。想当初,文强抛弃了他,白祁是有一万个恨想杀调文强的。而文彦,迟了他将近十五年出生的文彦,却过着穿金带银、吃香喝辣的生活。这原本是该属于他的生活。
他想杀掉文彦,而常飞与仲杰,就是那把最好的刀。白祁安排管娜时时刻刻注意常、仲两人的动向,在必要的时候上演“母爱”的关怀,然后便是一番的耸动,计划很快照着他要的方向而去。
3、引起关注,让文强跳进圈套里来
白祁承认,当年自己被抛弃时,是“y”救的他。在俞局与威尔曼的逼问下,白祁了终于道出了“y”有两幅面孔的事实。
“一个是老头,一个是中年男人。”白祁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异样。威尔曼再次看到了白祁与谭飞的综合体,回避开他与俞局的视线,但是嘴角上扬,带着轻蔑的笑意。
“所以管娜时而男,时而女的状态也是y训练出来的吗”俞是与威尔曼对了个眼,随即问道。
“y扮演了老头,提出了要看货的需求,所以老板想让文强提货。”白祁没有直接回答俞局的这个提问,而是扭转了话题。
所以,心理战“看货”枪战被抓,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祁的计划,一个要拯救谭飞,引起文强,乃至全市关注的计划。
“那既然你的目标是文强,为什么要对丁盈、易嘉下手”审讯的尾声,俞是这样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迷恋他们年轻漂亮的身体,就像当初我被抛弃的身体一样。我征服安心,也就像你们猜的那样,我想征服的是佟心蕾。
局长大人,这就是我的故事。你要是现在把它放到网上去的话,一定能够盖过哪些骂专家先生的舆论。这个处理公关危机的方法还不错吧”
“怎么你不考虑考虑吗”
“哎,我跟你说话哪局长大人,威教授,我也算是态度良好了吧。你们还要问什么y我是真不知道ta在哪儿,不然你们再问问管娜”
威尔曼觉得白祁“病”地不轻,从审讯室出来后,他就给程磊去了电话。一来,说说变态人格的事,二来他想与程磊谈谈他的爱徒。
从自认为杀了父亲的内疚没救下熠岚的内疚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导致安心遇害的内疚。作为师父,他自己了然,徒弟内心,此刻的内疚情绪达到了顶峰,这是治疗心疾的最佳机会。
他一直想在徒弟的记忆宫殿制造一个意外,原本他以为,熠岚就是那个意外,谁曾想,真正的意外,其实是安琳。
因为安琳,真的是詹少“杀”死的。
夜,深了。市局外,天色一片混沌,狂风大作,雨落倾盆。俞局与威尔曼对坐在办公室内,两人促膝谈着这些“特殊关照群体”的选择,谈着白祁与管娜的选择,也谈着詹少即将面对的选择。
熠岚从鱼米镇回来时,已是后半夜了。失眠的这晚,脑海中不断想着管娜方才的阴阳怪气,也想着此刻已到秦省的詹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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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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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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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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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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