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彭颖丹&彭颖姗出生后,张美芬便如卸了货的大卡车。既然货已经“安全”卸到“家”了,她便给两姐妹请了保姆,从此弃之不顾也。
保姆很尽心。从喂奶、把尿、做饭乃至接送上学无微不至,彭颖丹&彭颖姗这对双胞胎姐妹能感知到保姆阿姨的温柔,也自然从小便能感知到家庭氛围的异样。
彭颖丹是在7岁的那一年,从保姆阿姨买的画报上,第一次见到了佟心烨。更准确的说,她看到的是一张全家福。
画报上,佟老爷子佟协力坐在沙发中间,身旁一左一右揽着佟心烨与佟可豪,佟心蕾挨着二哥佟心烨而坐,可她单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扬起笑脸,在彭家两姐妹看来,这一家人俨然是其乐融融。xiumb.com
那年的彭颖丹还懵懂未知,看不出画报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现实生活中是如何的分崩离析。在那年,已然成年的佟心蕾却已经知晓,她这两个弟弟“暗度陈仓”的真实面目。
佟氏兄弟上高中时便极会伪装,他们在家伪装成好好学生,到了学校,却无恶不作。今天敲碎实验室里的灯,明天去撩女生的裙底。念及佟协力是学校大楼的资助者,班主任乃至校领导均对这两兄弟,以批评教育为主。
但这些“忠言逆耳”非但没有利于行,反而助长起佟氏兄弟有了“我爸是李刚”的嚣张气焰。
这嚣张的气焰一丝一毫地落进相机里,在学校,它们成为将来可能维护“正义”的证据。但在佟心蕾眼里,它们则成为了自己竞争胜利的筹码。
早在佟心蕾18岁那年,她便开始收集这样的证据。买通了佟心烨的同桌,刚刚成年的佟心蕾让她拍下两个弟弟在学校里的一言一行。
彭家姐妹7岁的这一年,翻动画报,眼露倾羡之情。同年,25岁的佟心蕾却手拿一沓照片,叩响了父亲的房门。
佟协力是个“正人”,眼里容不下儿女任何的错误行为。那年,他脑筋尚为清楚,猝与佟心蕾签了协议:
经调查,佟心烨&佟心然品行不正,不具备继承人资格。兹定于1997年12月,在佟氏大楼董事长办公室,法人兼董事长佟协力与女儿佟心蕾达成协议。将佟心协力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所有权力与变现都交由佟心蕾继承与管理。包括日后变更公司名、转让股份等任一事关公司的其他事宜,都一并交由佟心蕾处理与掌控。
公司法人:佟协力
公正人:杨怀川
继承人:佟心蕾
执行期限:五年内
自与父亲签下协议后,佟心蕾往后的五年里,为之奋斗的同时,依然没有停止对两个弟弟的“监视”。而这同样的五年时间,对正值成长期的彭颖丹与彭颖姗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五年。
彭家姐妹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在外界看来,她们还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小姐妹呢。她们结伴上学,她们无话不说。她们互换身份玩着捉迷藏,她们陪伴彼此好似无忧无虑。
可自上了初中,彭颖丹却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她与妹妹逐渐拉开了学习上的成绩差。之于学龄少女来说,成绩,无疑是一道坎。
彭颖姗无法想通,考卷上鲜红的数字,为何会将她与姐姐,和身边这些年龄相近的同学们,划分为三六九等。
现在回想起来,她与姐姐的疏离,并不是在其考上名牌大学后,而是在她们初中毕业的那会便已经生根发芽了。
姐姐在那时拿到了初升高的特优名额,提前升上了高中部。她虽紧随其后,进了同一所学校。可往后,彭颖姗发现,成绩这道“三流九等”的坎,早已将她与姐姐的距离,拉地越来越远了。
彭家姐妹14岁那年,保姆阿姨因家事离开了彭家,这一年,彭青广告越来越壮大,而那被彭青当成人生奋目标的佟氏,也已然成为了乌市的龙头企业。
8年前,19岁的彭颖姗考上了高阳职业技术学院,这在乌市,不过是一所极其普通的学校,和她的高中(高阳中学)一样的普通。而这一年,彭颖丹则去了北京传大,念了她喜欢的新闻传播系。
“总裁,您不劝劝老董事长吗?”同样是8年前,佟心蕾已经37岁了。坐在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她一手拿着文件,另一手握着咖啡杯,对于邢平的忽然造访,她并不感到意外。
“劝什么?”
“佟总,您明明知道,老董事长收养那姑娘的目的,您为什么不阻止?”
“邢管家,老爷子更听你的话,不是吗?”抬头看了管家一眼,佟心蕾放下了文件,“连你都劝不了他,我的话,他又怎么会听呢。”
“可是”
“没有可是,”顿了一顿,心蕾莞尔一笑,“你是救她的人,我对她的过去也不感兴趣。老爷子已经赐了她一个新名——心悦。既然老爷子要做慈善,你就依了他吧。”
邢平:可您明明知道,老爷子做的是假慈善。佟心悦这个孤儿对于佟家来说,只会是一个工具。
就像当年的佟可豪一样啊,只是一个竞争的工具而已
——
心思尚敏感,彭颖丹发现,自从去了北京,妹妹对自己的疏离感愈发明显了。从前形影不离,可如今她每每回到家,妹妹总对自己爱搭不理。
不过,亲姐妹哪有隔夜仇?在彭颖丹看来,她们两姐妹只要相约一起去游泳馆游个泳,就好像能够回到从前——粼粼的池面,扑腾的水花,相视的笑颜,她们依旧谈天说地。
时间,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可时间,其实隐隐中改变了许多。
“姐,难得你这学期开学不用回北京。实习这种事儿,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嘛。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6年前,北京传大开启了“实习特别学期”。暑期结束后,21岁彭颖丹没有立马回北京,而是应聘到乌市的一家报社,成为了一名实习记者。
“那怎么行?说好今天报到的。”
“哎哟,你就说你病了呗”忽察姐姐变换的脸色,颖姗赔起了笑脸,“呸呸呸,你就说是我病了。妹妹生病,姐姐请假,不是很正常嘛。”
“这怎么能撒谎呢?姗姗。”
两人的“争论”,在报社打来的电话中休止。这一天,彭颖丹连早饭都没来的及吃完,便匆匆出了门。
餐桌上,彭颖姗形单影只。她一手拿着叉子,另一手握起餐刀,尖锐的刀锋划过金黄的面包片,咔嚓一声,顺着面包被切成碎片的声音,一大勺番茄酱浇了下来。
屋内,是父母交欢的声音。传到餐厅内,格外刺耳。
坐在餐桌旁的女孩,将浇满番茄酱的面包碎片塞进嘴中,依有番茄酱渍残留在嘴角,她提起食指轻轻抹了去,转而阴冷一笑:我撒谎,不是你教的吗?
实习的第一周,报社就接到了王勺春的举报电话。次日,彭颖丹跟着主编来到了杏花村。
乌市北郊,污染侵蚀了整座村庄。陆陆续续有村民拉着大箱、提着小包走出村子,偶还有骂骂咧咧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伪装成旅客的主编与颖丹看地愕然,有路过的好心村民将两人拦在村子外面:“回去吧,旅游村已经没了。”
彭颖丹:“没了?怎么会呢?这里在前几年,不是还挺火红的嘛?”
“你看不见吗?这里已经是病村了。大家瘸的瘸,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已经没了。”
“没了?你说的是”彭颖丹欲要再往下问,主编拉了拉她的衣角。
不远处,王勺春牵着小加曼目送报社的车辆远去。
在小加曼心中,他始终认为,记者阿姨是一定会再回来的。因为爷爷告诉过他,这两个阿姨是来帮他们伸张正义的。可他还没等来正义,便目睹了爷爷的被害。
“既然已经是瘸的瘸,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你认为你所曝光的真相,真的还有意义吗?”一周后,乌市的一家咖啡馆里,夏如新对彭颖丹这样说。
“你们利用杏花村的美景开发旅游、导致污染。现在还杀了人,难道这样的曝光,没有意义吗?”
啪啪啪——“彭记者,你很正义。”坐在夏如新旁边的金泰之阴阳怪气地鼓起掌来,“但是比起真相来,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主编,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吗?”
那天,夏如新与金泰之向彭颖丹甩出一沓彭颖姗的照片:“彭记者,你是聪明人,你明白要怎么做。”
6年前,她为了保护妹妹的性命,咽下了杏花村污染事件、乃至夏如新他们行凶作恶的真相。
3年后,也是3年前,为了给枉死的主编、死去的王勺春和杏花村村民一个交代,她佚名往佟心蕾的邮箱里,发了一沓佟氏兄弟的桃色照片:“佟总,你是聪明人,你明白要怎么做。”
佟心蕾其实一直都没有变,3年前,她花钱摆平了两个弟弟的绯闻。3年后,她花了更多的钱,买下了两个弟弟在剧组的猥亵新闻。
她只然不知,这三年来,与她做交易的其实一直都是彭颖丹。外人哪里知道,她所维护不过只是公司的“面子”,至于佟家人的“里子”,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而这兜兜转转的三年来,彭颖丹却没有放弃对杏花村污染&杀人案的调查。辗转间,她查到了佟心烨&佟心然这对兄弟与夏如新他们的关联,才决定从这里入手。
关乎信仰,彭颖丹一直没有变。关乎爱情,说来也巧,她与佟可豪相识在健康大楼的游泳馆。
健康大楼是佟氏旗下的楼盘,她自是有意去到那儿的。并没有想过,同在游泳的佟可豪会看上她。
那时,彭颖丹还未知佟可豪的真实身份,也的确是真心喜欢过他的。毕竟,可豪阳光帅气,游泳也棒,又能弹一手好吉他。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走进佟家的最终目的。
尔后的接受表白——相爱——换工作——接近佟心烨,一切都水到渠成。彭颖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把妹妹颖姗牵扯进来。
她一直以为,未知,才是保护妹妹的最好方式。不曾想,这样的未知竟然愈加拉开了她与妹妹的距离。
怒意、不甘,早就滋长、发芽的嫉妒之果不知何时,在彭颖姗的心里开出了花。
2013年9月中旬,彭颖姗在报纸上,看见了酒吧销售员卫莹于音浪酒吧顶楼坠亡的新闻。
坠亡的次周,男友杜天还沉浸在女友死亡的悲愤中。悲,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孩死了。愤,是因为直到她死亡,他才知道,原来女友在那样的地方上班。
——“未知,不是保护,而是欺骗。”
又至三年后,2015年9月,同在乌市的彭颖姗与杜天收到这样一条佚名短信,再次唤醒了他们内心的私欲。
短信的发送方,是个带帽子的男人。他左手握枪,右手拿着画笔。
画中的男人是个警察。这警察生地俊朗,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可他满脸是血,躺在斑斑血迹的地下室里,身旁还躺着早就咽了气的线人先生。
夕阳西下,笼罩了一天的雾霭也未散去。男人压低帽檐,勾嘴浅笑,在落款出画上了一个大大的——
y。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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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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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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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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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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