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偷包贼,一胖一瘦。胖的那个叫陈昂,现年38岁,曾是个快递员,有妻儿,家室干净。但在公司里,风评很差,现已被辞退。痩的那一个叫林平之,35岁,有一个前妻,离异后,他开了一个香烟店,在不久前,还有过高利贷的借史。
借高利贷?果然是有够缺钱的。詹少心念,与熠岚打算一道审一审林平之,陈力则很自然地跟在梁璐的身后,走进另一间审讯室。
“林平之,你的香烟店生意怎么样啊?”一走进审讯室,詹少便出其不意地问道。
“还行吧。”林平之不知詹少问话的用意,只得规避开他投射过来的视线,哆哆嗦嗦地答道。
“那既然生意还行,为什么还要借高利贷?”关熠岚与詹奕凯对了个眼,似明白他的用意,补充问道。
“我我我母亲生病了。林平之随即转移开熠岚投过来的目光,詹少注意到他的咀嚼肌格外地用力咬了一下,两只手也不由得交叠在了一起,“我的那个香烟店,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巨额的医药费。”
林平之撒谎了。眼前的这番紧张与刚才听说詹少是“警察”时的恐惧反应闪过詹奕凯的脑海。看来,借高利贷是真,但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吧。
“嗯。”詹少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句,林平之明显慌了。他将左手指扣地发白,反复咬起嘴皮来。这一个本质上是心理的不舒适,想要通过对生理舒适进行调节而改善心理上不适的安慰反应当然落进詹奕凯的眼睛里。
林平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个临场所编的谎言,面前的警察同志到底信了没有,见警察们没有反应(詹、关故意不给任何反应),他只能抬头看了一眼詹少,又侧过脸,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熠岚。
“那你母亲生的是什么病啊?”詹少佯装关切,进一步问。
撒了一个谎,就得撒上另一个谎来圆,这就是詹少的问话策略。
“是是癌症,肝癌。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没几个月好活了。”林平之生平第一次撒那么大的谎,言及母亲的疾病,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悲伤之情,取而代之是依然是恐惧。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不把偷来的摩托车给卖了,换钱去给你母亲治病啊!”
熠岚未料到詹少会出此之言。正常人听到这句,会反问:“偷来的二手摩托车能有几个钱?”可眼下的林平之却回答道:“我我没想到。”
詹奕凯摇摇头,语气里有意透出来的无奈灌进熠岚的耳朵:“啧啧。现在包也没偷到,你妈妈一个月要花不少医药费吧?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是啊,她一次治疗,要花多少医药费啊?”熠岚明詹少意,刻意这般问。
“多少医药费?”嘟囔着女警察的问话,林平之的脑门沁出了汗,转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钱钱这方面的具体金额,我我不太清楚。主要是我的前妻在管,咱咱妈生病之后,没想到她还挺不计前嫌的,看起,复婚是有望的。”
“前妻啊,那还是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呢。”詹少起身,踱步到林平之眼前。林平之弯下脊背,双腿并拢藏在凳子下,整个人呈冻结状态。詹少扫了一眼他尿湿的裤子,抬头向身后的熠岚眨了一下眼,立马知会他意思的熠岚站起身来,抬脚走出审讯室。
林平之摸不头脑,但面对詹少投递而来的犀利目光,只得再一次地低下头,把玩起手指来。
另一间审讯室。
“在公司偷同事的钱,出门抢劫盗车,陈昂,你还真是偷盗老手啊。”梁璐扫了一眼陈昂的资料,问。
“哼。”陈昂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警察的问话。
“问你话呢,为什么偷钱?”梁璐提高了音量。
“我哪是偷包啊,警官。我这不是‘未遂’嘛!”陈昂油嘴滑舌。
“未遂?今天下午三点,根据监控显示,你和林平之在中川路路口各偷了一辆摩托车用以你们今晚的作案,我看这是一起有目的、有计划的偷盗案。怎么,你没想过今晚会失手啊?”梁璐忽而转变语调,问道。
“是啊,谁知道啊。这佟家不是挺有钱的嘛,没想到这小娘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有几包狗粮。”
“说谁小娘们呢,嘴巴放干净点!”梁璐厉声喊了起来。
“警官同志,我没说您啊。您莫生气,莫生气啊!”陈昂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我写检查,我写检查还不行嘛!”
一闪而过,呈现严重趋势的龋齿(注)在梁璐眼帘飘过。此刻,陈昂的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嘴巴并没有完全闭拢,梁璐想到了什么,赶紧再扫一眼,发现他的牙龈已经呈现不符合年纪的退缩状态了。便“允诺”写完查就可以放了他,临了还支陈力给他倒了一杯水
隔壁审讯室。
关熠岚手拿一条干净的裤子,重新走了进来。她踱到林平之眼前,微笑说道:“我们还有一些具体情况要核实,我看你这裤子也湿了,怪不舒服的,我让詹警官陪你去一趟厕所吧。”
一听到“核实情况”、“换裤子”与“詹警官”这三个词,林平之的脸都绿了。转而,他方才从凳子里伸出来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哆哆嗦嗦接话:“不不用了吧。”
这一晚,综合林平之的尿液检测与陈昂的唾液检测,发现均呈阳性。在证据面前,两人承认了盗包与盗摩托都是因为没钱买毒品,还交代了买家。在工作群里给林组长做了汇报,梁璐将这两人移交给了缉毒队。
这夜,一出市局门口,关熠岚便看见老远有个身影蹿出红色保时捷的车门,直冲她与詹少招手。
“美丽的警花小姐与聪明的詹少爷,请允许我,来送你们回家呗。”xiumb.com
“把‘少爷’这两个字给我摘了。”叶路远帮关熠岚打开车门,冷不丁地被詹奕凯迎头怼了一句,熠岚还愣着神,转而便被走在她身后的詹少推进车内。
“是是是!”叶路远拨动方向盘,望了一眼关熠岚,咧开嘴问,“熠岚警官,您住哪儿啊?”
来人是嬉皮笑脸的,像中了□□般的神采飞扬,熠岚不知詹少的这位好兄弟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她想要下车,却为时已晚了。
“她住锦绣小区,你直接送她到那儿。”副驾驶上,有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解同事的履历,这很奇怪吗?”詹少的紧绷脸色透过后视镜投进关熠岚的眼。
他这样回答,关熠岚倒也不诧异。顿了一顿,她说:“专家先生,今晚,真的是谢谢你了。”熠岚指的是两个小时前,闹市捉贼一事。要不是他与三少的临场配合,恐怕林平之与陈昂今晚还进不了局子,而他们更不可能还有意外收获:毒品。
不知是不是“专家”两字莫名取悦了詹奕凯,他方才紧绷的脸,线条柔软了几分,转头看向关熠岚,嘴角微提,笑了:“人民公卜,这也是我应尽的义务。”
“怎么光谢他,不谢我啊,抓那两个偷包贼,我也有份的好吗?”这时,驾驶座上,叶路远坐不住了。
“敢情你来接我们下班,是来讨谢的啊?”詹少回头,脸色立马恢复冷峻,叶路远看他一眼,气哼哼地回道:“哟,火气那么大?!你说我容易吗?这一晚上的,先是给你换衣服,打扫碎玻璃,做了个贴身保姆。然后呢,咱四少再惊天动地合体抓盗包贼,真是刺激过瘾。不过詹少不对,应该叫你什么专家,是吧?我说,你能换个名称吗?这专家专家的,怪别扭的。”
瞥一眼叶路远脸上的熠熠神采,詹奕凯眼珠一转,道:“不叫专家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甭说一件,十件都可以。等等——”叶路远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吧。”
眼下,詹少的这位发小,脸上愉悦神情尽显,其实詹某人早看出来了,叶路远为何会折返警局来接他下班,努了努嘴,他横了发小一眼,道:“答应我,不要去招佟心悦。”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不是说了吗?你不喜欢她。”叶路远接地直白,詹少似早料到了他会这样答,他侧过头,目光冷冽,语气也冰冷如霜:“她和酒吧里那些女孩,不一样。”
“我知道啊。就因为不一样,才向你来取经的嘛。”叶路远伸长手指,打开车载音乐。本以为可以借玛丽莲曼森的声音“讨好”詹少,谁知他这位好兄弟偏偏不接这个茬:“你想取经啊?”
“想想想,做梦都想。”
“那行啊,你就梦里取经吧!”
詹少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旁的路远:嘿,到护得挺牢,可奇怪啊,这佟心悦,不像是他喜欢的人啊。
“我说警花,”见詹少闭眼装睡,叶路远朝关熠岚打开话匣,“我这兄弟就是这样,忽冷忽热的,你应该还没习惯吧,我和你说”
“叶路远,你话怎么那么多?”顺着清冷的话音落下,詹奕凯睁开眼,白了叶路远一眼。转而驾驶座上传来哼唧一声,阿远不再说话了。
坐在后座的关熠岚,始终没接一句话。车厢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抬眸,朝詹少看去。
还别说,他装“睡”的功夫真是一流,但熠岚透过后视镜看得出来,他在想心事。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鼻头上也有汗珠在颤动,嘴角是朝下抿着的,熠岚虽不懂微表情,可她是个警察,这样一张沾满负面情绪的脸,她当然能看得懂,藏于纨绔皮囊下,他的心事或有多么的沉重。
詹奕凯枕着窗外的月亮“入眠”,柠檬黄的光,映亮他脸庞上的紧绷线条。
“你放心,我还会保证你能看到明天的月亮!”
“你摸够了吗?”
“怎么,你想看我尿床啊!”
他有多纨绔的嘴脸,便有多深沉的心思。
论时间,詹少进失踪组还不到一周,可这一周不到的时间里,她与他独处的时间甚多。两人一起办案,一起抓贼,一起审问。刚才,在美食街,她与他共骑一辆车,危急时刻,她还挽上了他的腰。
其实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可短短十分钟,他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让熠岚不得不为之颤动。
——“你摸够了吗?”撩人的话,他总是说地又轻又快,却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水花。
“行啊,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说。”面对盗包贼,他表情认真,言辞严肃。
她时常觉得,他有好多副面孔。
办案时多半是认真的,有时候也会笑得像个孩子。眼神时而轻挑地不像话,可多半时候,眼里会浸染出一抹沉沉的暮气。那不是上了年纪将死之人的暮气,而是一种比之更冷、更重的暮气。
沉重的、冰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暮气。
到底是什么样心事呢?难道在他的心底里,也藏着一个千回百转,寻无踪迹的人吗?那会是怎样一个人呢?会不会那个人,和佟心悦有关联呢?
这么多年了,满满的心事像刀刃一样,会时不时割上心头,稍一不注意,便会涌出血来。熠岚这些年如此,谁说詹少不一样呢?
此时,破碎的记忆点,刺激着詹奕凯的交感神经。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熠岚看见他身子一缩,单手紧紧扣住了车把手,转而嘴巴微张,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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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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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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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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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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