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摇摇头,道:“云阳就有一家,开了约有五年了罢,虽然店铺也不小,但一向很是低调。”他略微想了一下,“就在云阳最大的花楼顶翠楼背后。”
丘珩垂眸思索,随后颔首:“有劳了。”
老柴长叹了一声,似是灰心认命一般:“这没什么,可惜这么久了,我闺女怕是回不来了。”
他佝偻着背,显出一丝萧条的意味。
莲无夜有些心酸,搞不好他是真的等不到那个姑娘了。
回程的路上,丘珩一直沉默不语,莲无夜误以为他也是因老柴而微微神伤,直到到了云阳县城门口,丘珩才忽然看向她,眸光带着一丝锐色:“你见过云阳县城里有典当行?”
莲无夜一愣,仔细回想一番却没什么印象,摸摸鼻子道:“丘大侠,我好想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丘珩微微眯起眼,“江南一带的隆商典当行,招牌做的整条街都看得见,但在云阳,我对这间典当行却全无印象,甚至于我对那间花楼反而比较有印象,竟低调如此。”
莲无夜张了张嘴,丘大侠还去过花楼?
丘珩再次看向莲无夜:“明天我们去典当行……无夜姑娘?”
莲无夜思绪稍稍跑偏,闻言不由脱口而出:“丘大侠也去过花楼?”
丘珩微微一怔。
莲无夜反应过来,一时间窘迫得涨红了脸,慌忙摆手:“抱歉抱歉,听丘大侠提起花楼就好奇问了一下……你不是非得回答的!”
山衔落日,炽热的火焰色笼罩大地,小姑娘羞窘不安的睫羽也微微染了一层薄金。丘珩垂眸,淡淡道:“没去过。”
莲无夜脊背一僵。
他又放缓了语气:“我没去过。”说完转身朝城里走。
莲无夜茫然地抬眼,他挺直的脊背如苍松劲竹,步履稳健,手腕随意地抵在剑柄上,既是优雅内敛,又是随意随性。
走到城门口时,他顿了脚步侧过身来,淡淡望着她:“不走?”
许是夕阳温柔多情,照得他俊美的面容忽然如同精致的水墨画,浓淡相宜,落日的霞辉在他眸中熠熠,亮得惊人。
莲无夜心头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提起裙摆跑到他跟前,眉眼弯弯:“丘大侠,我可不可以不要叫你大侠?这样显得我们很生疏,别人听见了也会觉得奇怪。”
丘珩黑沉的眸子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你想怎么叫?”
莲无夜歪头想了想,越想却越是心跳如擂,玉白的面颊染上了霞光一样的红也丝毫未觉。她红唇几度欲张,又紧张地狠狠一抿,试探地问道:“我可不可以叫你……阿珩?”
她飞快瞟了丘珩一眼,见他正垂眸凝视着自己,又心头一跳,低头望着鞋尖,心头紧张懊恼交织。
她为什么要这么大胆?以丘大侠的为人,一定会觉得自己轻佻放|浪。
丘珩望着前面人来人往的长街,五指扣住剑柄,又松开。
倏地又扣紧,嗓音清淡:“好。”
莲无夜欣喜地抬头,丘珩已快步朝前走去,她只来得及看见被霞光染红的耳尖。
她无心探究是否是错觉,心里朦朦胧胧的喜悦已经将她填满,像吃了半块蜜糖,意犹未尽。
回了客栈,两人在大堂叫了两碗面条。莲无夜不吃葱,将小葱一颗一颗挑了出来搁在小盘子里,丘珩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不吃葱?”
莲无夜点头:“我家那边做菜不用葱,我吃不习惯。”
丘珩闻言略一颔首,没有多问。m.χIùmЬ.CǒM
莲无夜想趁机叫叫他的名字,可到了嘴边又觉得挺不好意思,只好低头吃面。
才吃了几口,丘珩就搁了筷子,莲无夜望去,他碗里已经只剩汤汁了。
他也吃得太快了,她就算狼吞虎咽也追不上啊。莲无夜撇撇嘴,戳戳碗里的叉烧:“阿珩你先上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出门呢。”
说完她微微一愣,喊、喊出来了!
莲无夜握紧了筷子,羞窘不已,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又听丘珩道:“无妨,我等你。”
莲无夜眨了下眼睛,又颇为不好意思地道:“你若是一直盯着我,我会吃不下去的。”
丘珩:“……”
他面不改色起身:“……我先上楼。”
直到丘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莲无夜才坦然地继续吃面。
第二天,两人来到了隆恩典当行。
典当行确实在顶翠楼背后,大概是顶翠楼太过招眼,使得典当行毫不起眼。不过典当行也委实抠门,门口连个牌匾都没有,要不是事先知道,只怕经过就算经过典当行也压根儿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丘珩对莲无夜道:“我去打探打探掌柜的说法,无夜姑娘就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莲无夜点点头,坐在糕点铺的台阶上看他走进典当行打听消息。丘珩和店小二说了几句,店小二便折身往里走,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莲无夜探着头朝里看,偏偏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典当行跟前。
车帘掀开,一位着了白色云锦长袍的贵公子不紧不慢从马车上下来,容貌俊美阴柔,肤色白皙,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他微微抬手挡住阳光,一个护卫立刻打伞上前,跟随着贵公子踏进了典当行。
这位公子倒真是好看,虽然容貌阴柔却并不显得女气,难得一见。
不多时,丘珩从里面出来,蹙眉道:“他们的说法和在卷宗上看见的差不多,说是姑娘当了首饰之后就离开了,连那日柴家姑娘当得首饰也拿出来给我看了。”
莲无夜想了想:“首饰的模样和老柴说的对得上么?”
丘珩摇摇头:“老柴都不大记得那些耳环的模样,他说的话如何能顶用?”
在老柴看来,耳环都长一个样儿。
莲无夜琢磨了一下:“我听说在当东西的时候,会有个本子……”她比划了一下,“我们翻翻那个?那个总比他们给我们看的还要准确吧?”
这倒也是,典当行的账簿会连客人的名字也记得清清楚楚,以防将来客人拿银子来赎。撒谎没撒谎,看看不就知道了?
丘珩眸光微动,莲无夜迟疑地道:“只是现在是白天,我们是不是要等晚上再去?”
丘珩微微蹙眉:“不,等晚上就来不及了,如果真有什么,在我去询问之后他们一定会马上做手脚,又或许——证据他们早就抹掉了。”
莲无夜听得心惊,丘珩又缓缓道:“但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是,他两也只是怀疑典当行罢了,连点根据都没有。
“那我们从哪儿进去?”
丘珩抬了抬下巴,莲无夜顺着他的视线越过典当行的房子看到了后头精致的红瓦房。
“我们从顶翠楼进去。”他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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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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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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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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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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