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道:“即便如此,这一切,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隐瞒,是不想你有愧,是希望你能与宫离澈,与孩子们幸福的生活下去,你如果无法释怀,让宫离澈如何自处?”
云锦绣:“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不是不明事之人,她一边担心影响到宫离澈和孩子们,一边又无法释怀那份沉重的愧意。
可如何释怀?
谁来告诉她,如何释怀?
天泽道:“忘了吧。”
云锦绣抬起眼睫,“忘了?”
天泽道:“如果背负太难,便将记忆封印了吧。”
云锦绣含泪笑出声来:“好办法……那样,我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轻松的活下去了。轻尘做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这世上,甚至没有几个人再记着他,就连君家的人,也只认得那个替代品。每个人都可以继续,继续的粉饰着太平,践踏着他的鲜血,大声欢笑。”
天泽道:“人生本就是不断的选择,他选择了付出,你选择了宫离澈,他用生命成全了你,你就不要再辜负他的成全,与宫离澈一直幸福,才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云锦绣道:“我知道。”
她清醒的很,许多的道理,天泽不说,她也懂。
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东西,你什么都明白,可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忍不住的难过,忍不住的落泪。
或许伤痛能被时间消磨,可愧就像是跗骨的毒虫,始终萦绕,难以消解。
天泽道:“你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什么都懂,他多言无益。
天泽转身时,云锦绣开了口:“告诉宫离澈,我没事。”
天泽道:“你觉得他会信?”
云锦绣擦去脸上的泪,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我想的开。”
天泽道:“以前没有笑的这么难看过。”
云锦绣脸颊的笑意消失。
天泽没有再多说,转身走了。
风有些大,云锦绣站在那里许久,倏地想起什么似的,翻了翻自己的空间袋,然空间袋里与君轻尘有关的东西,早就烟消云散了。
时间太长,真的太长了。
唯一与他牵连的,大概也只有懿儿手里的那把紫微剑了。
细想当初,轻尘赠出紫微剑的时候,怕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她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她不受控制的去追忆,她想起轻尘曾交过她一个术法,可以将手抄的诗集变成很多份,他却偏偏教错。
她也想起每一日的早晨,她敲开早起少年的门,却被他砰的关在门外,再打开时,却轻笑着给她说早。
她想起,他们一起在高高的书架下,翻看着故事的书页,却没有一页写着他们的结局。
她对轻尘,其实是欣赏的,只是将感情始终分的清清楚楚。
可惜,他没有分清。
云锦绣拿出那枚命果,迎着日光细细的看着,通透无垠。
她采摘了许多命果,没有一颗像这颗命果一样,不掺杂任何的杂质。
她知道一时无法从那种愧疚中走出,却也在此刻不打算去压制心里的愧意,或许,只有不断的回想,不断的记起,那份愧意才会消解一分。
远处。
宫离澈靠在树上,目光远远的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身影,目光微深。
匆匆找来的落枫,低呼一声:“大王!”
宫离澈道:“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落枫面色变幻,“大王……”
“她在思念一个人。”宫离澈语气淡淡的。
落枫一愣,看着云锦绣道:“她是大王的夫人,竟敢思念别的人!太可恶了!”
宫离澈笑了一下:“是啊,太可恶了!”
落枫摸不准大王的心思,却似乎并未让大王反感,不由道:“大王,这云锦绣心机似海,我从未见过这么坏的女人!”
一定要让大王对云锦绣不耐烦才行,彼时大王不要她来演戏,他就可以寻机会将她杀掉!
宫离澈道:“本座也没见过。”
落枫没想到大王竟然会附和自己,不由更加起劲:“大王,这云锦绣时常利用大王来牵制于我,她能利用大王牵制我,也能利用大王来牵制别人,根本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大王一定不要相信她!”
宫离澈道:“不仅如此,她还心狠手辣,负心薄情,还曾亲手将匕首插进了本座的心脏,是个无情冷血的人。”
落枫大惊:“她竟敢如此伤害大王!”
宫离澈道:“她怎么不敢?此前正是因本座错信她了!”
落枫气愤极了:“既如此,大王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宫离澈道:“胆敢伤害本座的人,本座怎会放过她?”
“大王,让我来替你解决掉她如何?”落枫愤怒开口。
宫离澈道:“如此可恶之人,本座要亲手解决。”
落枫双眼放光,他只觉自己与大王之间,又拉近了一步。
怪只怪云锦绣太自以为是,竟然不知道大王对她早就动了杀意!
“大王,天晚了,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回去休息吧?”落枫不放心的开口。
宫离澈看了眼远处腾起的晚霞,云山雾海都被染上一层灿灿的金黄。
如斯美景,竟无法打动人心。
他收回视线道:“走吧。”
云锦绣回过神时,已是深夜。
她站起身,双腿已经完全麻了。
她捶了捶双腿站起身,往回走去。
一堆篝火烧的旺盛,后朴正抱着个烧火棍打瞌睡,云锦绣走到火堆旁,火堆上熬了热粥,煮的正浓。wWW.ΧìǔΜЬ.CǒΜ
她抬手去摸锅盖,却被烫到,锅盖一松发出声响,后朴一下醒了。
看到云锦绣,后朴眼睛一亮:“女神,你回来了,我给你熬了瘦肉粥,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后朴跳起身子,拿出碗勺,给云锦绣盛了一碗,十分贴心道:“女神,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做!”
云锦绣道:“不用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人呢?”
后朴看了眼周围道:“师兄他们都去修炼了,老师带着妖王去了药泉。”
云锦绣一顿:“药泉?”
“我刚才听了一句,好像是妖王受了重伤,老师带他去疗伤了。”后朴立刻开口。
云锦绣身子一滞,放下药碗就向前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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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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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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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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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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