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我们陪着你吧。”虽锦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担忧的紧。
“不用了,天黑前,我会回来。”云锦绣开口,而后目光又向不远处的楚梦寻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云锦绣落在一个陌生的山头,因是深秋,草木浅绿深黄,凭添萧瑟。
云锦绣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着,道路崎岖,走的艰难,可她却浑然不觉。
水镜在她手里翻来覆去许多次,直到那凉凉的物事被掌心的温度温暖,她方停住身子,站在半山腰的萧瑟里,轻轻道:“宫离澈,你在哪?”
那边很快的便有了回音,背里的声音微有些嘈杂,似有许多人在说话。
“你一人,跑那荒山野地做什么?”
云锦绣看了看周围,眼睫微垂,遮去了黯淡的光:“你来,我想见你。”
“好。”
他并无任何犹豫的应了,接着又道:“在那等着,等我。”
声音接着便消失了,连着周围所有的声响,都像是消失了般。
云锦绣站在那里,只觉心梗的难受。
这种梗在心里的感觉,多年未曾有过,此时此刻突然出现,针扎一样难受,就像被娃娃抛弃时的自己。
她微微的捏紧了手指,指甲刺入掌心,那刺痛感,让她微微的回神,而后又继续向上走去。
一直爬到山顶,视野竟然并不开阔,这山之后,还有更多更高的大山,一座又一座,压在心口。
她并没有等多久,他便出现,满身风尘。
他去了哪儿?
那个魔界的人,他又是怎么处理的?
会不会有些棘手?
许多的问题,都问不出了,也只好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宫离澈看了眼周围道:“择选这里见本座,难道是这里风景独好?”
他晃了晃狐尾,抬手便要将她往怀里抱。
云锦绣却是躲开了,目光看着他道:“有事要说。”
宫离澈懒懒道:“抱着又不妨碍说事。”说着,又伸手,不容她反抗的,将她抱在怀里。
怀抱温暖,莲香扑鼻。
一只狐狸,竟然全身散发着莲香气。
云锦绣额头抵着他的衣襟,突然的便想任性一回,可现实容不得她有半丝的任性。
早知情苦,当年便应该学会克制。
“为何闷闷不乐的?”他将她抱紧了些,一改往日懒散,温柔的腻人。
云锦绣微微的咬紧了唇瓣,想要开口,可那些话,那些字,如何说,从哪说?
她多想与他一起,哪怕前路艰辛,她亦不惧。
即便是聚少离多,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好,只要知道他活着,只要偶尔见一次,不言不语,也足够。
“万事皆有本座,嗯?”他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心想日后得好好养着才行,瘦成这样,万一被风吹跑了,谁来赔他的心肝宝贝?
云锦绣道:“不用了。”
宫离澈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抚平,缓声道:“不用什么?”
云锦绣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笑道:“是不是宫离澈?好巧,本座也……”
“不是。”
他愣了愣,目光蓦地向她看了过来。xǐυmь.℃òm
云锦绣抬起脸来看他,目光看着他的眼睛。
地魂的时候,他的眼睛泛着棕色,大约那颜色偏暗,所以映衬着眼角的鸽血痣妖冶无比;天魂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琉璃般的红色,璀璨邪魅,令人沉溺。生魂的时候,他的瞳孔却成了淡紫色,如绵绵延延盛开的紫罗兰,瑰丽潋滟。
很奇怪,同样的样貌,为什么会美的千姿百态呢?
她有些贪婪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以为,再不会失去的男人,目光里,是绝望般的死寂。
“不是什么?”
宫离澈看着她,掌心微抬,落在她微凉的脸颊上。
云锦绣道:“我骗了你。”
“本座不会在意。”不好的预感,让他的眸光微深了几分,缓声开口。
“人妖殊途。”云锦绣看着他,瞳孔微微的缩了一下,“我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宫离澈看着她,“那本座为你变成人好了。”
云锦绣几乎无法克制胸腔里涌出的东西,温热爬上了眼眶,可却被她强行的压制,干涸的眼眶,有些空洞的看着他:“我爱上了另一个人。”
宫离澈眸子微眯:“何人?”
“他很好。他让我觉得温暖。他总是在我危急的时候来到我身边。他一直陪着我,即便我深处黑暗,可他总为我寻找光明。看到他,我才知道什么是爱。”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升起了微光。
“不见他时,我会寝食难安。见到他时,我又会患得患失。我不会刻意想他,可我知道他总在我心里。看他受伤,我会心急。看他安好,我会开心。这便是爱了吧?”
宫离澈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他是谁?”
“我的心里,为他开出了一朵花,可那个人不是你。”云锦绣目光缓缓变得冷清,“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似是用尽了力气,她无力再拨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的等他松开。
宫离澈道:“杀了他好了。”
云锦绣瞳孔动了动,看向他。
“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座的,谁敢跟本座抢人?”他有些轻蔑的冷笑,“你想要什么,本座都给你,但是你必须只能是本座的。”
云锦绣道:“如果我死了呢?”
如果她死了,是否便能解除咒怨?
那话,却像是猛地刺到了他,他将她一把抓紧,冷冷道:“若你敢死,本座便让整个六界给你陪葬!”
云锦绣道:“好。”
若她死了,身后之事,便也无所谓了。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结束便结束了。
他惊痛于她的冷淡,就在前一刻,他还觉得,这全天下都是他的,可这一刻,她告诉他,这全天下,都是另一个人的。
他的东西,怎能被别人抢走?
他不准许!
他又将她抱住,装作若无其事道:“本座在,岂会让你死?便是本座死了,也会护你周全。云锦绣,你若再说胡话,本座绝不轻饶你。”
他说绝不轻饶,可语气里,却尽是绵绵的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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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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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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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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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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