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仓皇逃离的云锦绣,麻袍老者怔了怔,良久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
云锦绣不断向前奔跑。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然在她胸腔里,却涌出无数的苦和涩。
为什么……
咒怨为什么会因她而起?
是因她伤到了他,还是因……她本就是不祥之人——一个只适合行走在黑暗里的影子?
如果她的存在,只能给他人带来不幸,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阳光下,去不知满足的获取更多的温暖?
云锦绣的身子猛地停了下来。
她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街道上。
昏黄的霞光,将她的影子拉长。
风卷起残枝败叶,发丝拂过肩头,垂落衣襟。
她怔怔的。
咒怨……那是什么啊……
是诅咒吗?
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再一次,将他远离?
她不想。
酸楚涌上心头,云锦绣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将她笼罩,吞噬。
痛苦像是毒蛇,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心。
原来那些东西,真的拥有了以后,人就会变得懦弱,它融于血肉,再去剥离的时候,就会因害怕疼痛而畏缩。
她蹲下了身子,古镜在她手里翻转,良久,她轻轻的敲了敲,接着宫离澈的声音便透过古镜懒懒传来:“有何吩咐,心肝。”
云锦绣指尖轻轻摩挲着镜面,却说不出一句话。
“云锦绣?”宫离澈声音正经了几分。
云锦绣蓦地咬住下唇,唇瓣微微的颤抖。
“云锦绣,说话。”他微微凝声。
她微微张开嘴,过了许久,方自喉咙里,吐出清淡的字来:“没事。”
“莫不是思念本座……”
“我好想你。”她咬紧唇瓣,眼睫轻颤了几下,声音也随着风送入古镜。
宫离澈蓦地静了,许久方似回神:“在那等着。”
“别来!”云锦绣蓦地开口,“我要忙。”
“不妨碍你。”他微微轻笑。
“宫离澈。”
“嗯。”
“尽快痊愈。”她微微的抓紧了古镜,声音亦浮上一丝丝的缱绻,“我忙了。”
她将古镜翻转,而后放入衣袖,这才顿了顿站起身,步子微抬,向前行去。
夜色笼罩魔髓镇时,整个魔髓镇皆陷入一片漆黑。
令人吃惊的是,诺大的城镇,竟然没有一丝的灯光。
云锦绣盘坐在客栈里的床榻上,微微的睁开眼睛。
然这一片漆黑的镇子内,却并不安静。
窗外,喧闹声传来。
云锦绣下了榻,目光向外看去,却见惨白的月光笼罩着街道,无数道人影,正在街道上聚集。
接着,一个东西便向窗子撞了过来。
云锦绣微一偏身让开,某猪正重重的砸落地面。
“卧槽……你倒是接一下老子!”猪九龇牙咧嘴。
云锦绣目光深深:“外面发生了何事?”
“你用术眼看一下不就知道了。”猪九挣扎着爬起身。
屎盆:“我擦……边去,压死爹了!”
云锦绣眼底白光一闪,再次向窗外看去。
术眼之下,那些汇聚的身影变得清晰,云锦绣这才发现,这些人,竟全都没有脸。
“老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帮孙子并非鬼怪,只是带了个面具,准备上山采石!”
说着猪九也拿出一张薄薄的皮来,往猪脸上一贴,术眼下,那猪脸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m.xiumb.com
云锦绣微微凝眉,收了术眼再看,那张猪脸,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怎么回事?”
“这是为了糊弄山上那些魔鬼。镇子里的人们认定,山上的魔髓有鬼怪看守,便弄出这么个玩意来,据说只要带着这面具,那些鬼怪便会将他们当做同类,他们也便能安然返回。”屎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开口。
“玛德,老子什么鬼没见过,那山上,八成有宝贝!”猪九兴奋的“嗷呜”一声,“说不定是个魔宝,还是个重量级的。”
接着一猪一盆便不怀好意的开始算计起来。
云锦绣却突然的将猪九一把拎了起来,声音清漠道:“咒怨是何物?”
猪九忽闪了下耳朵:“啥?咒怨?”
云锦绣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头猪看似贪财好色,可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那么,咒怨……
“屎盆,你丫知道咒怨?”
“擦!咒怨?诅咒?谁被诅咒了?”
“卧槽,你丫不会是被人诅咒了吧?”猪九一个激灵,惊悚的盯着云锦绣。
云锦绣眼底一片冷色。
猪九脑袋蓦地一缩:“看来不是。诅咒这种东西老子倒是听说过不少,你手上的白骨就是被诅咒过的,阴阳链本就是下给被诅咒之物的,至于咒怨……老子对天发誓,绝壁没有听说过!”
“咒怨估摸着也是诅咒的一种。”屎盆倒扣在猪脑袋上,发出声音,“只不过这名字,听起来让人怕怕的。”
云锦绣微觉无力,随手松了猪九。
显然,麻袍老者并未骗她。
宫离澈已然知道她是触发咒怨的引子了吧……可为何还要靠近她?
“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应并不知咒怨为何出现。”洪荒的神念突然传来。
云锦绣微微一顿:宫离澈亦不知?
洪荒:若是他知晓缘由,想来已去寻找破解之法,那麻袍亦不会无奈之下,将咒怨之事告诉你了,说到底,他不过是希望你知道此事后,离宫离澈远些,以减少咒怨的发作频率。
云锦绣眼睫微垂,她感觉,自己像是走近了死胡同里,没有出路。
洪荒:解铃还须系铃人,咒怨终究是有人对其下咒所致,只需寻到根由,便有办法办法破解。在我看来,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寻找魂灯,你可一时不见他,却能一世不见他吗?
云锦绣身子蓦地一颤。
“这么感性的话,真想不出会是一个破鼎说出来的。”混沌不由吐槽。
十头骷髅:可以摘抄记录拿来赏析吗?
八卦虚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云锦绣:“……”
然洪荒的话,还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只要她在找到织魂灯之前,不再靠近他,再来寻找咒怨的破解之法不迟。
云锦绣蓦地踢了一脚猪九:“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这里。”
猪九蓦地捂住屁股:“卧槽!怎么说走就走!老子还没拿到重宝呢!”
云锦绣冷冷道:“宝物重要命重要?”
猪九哭嚎:“你丫又威胁老子!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屎盆“呕”了一声:“我擦!为什么你卖萌这么恶心?”
云锦绣微微凝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魔髓镇笼罩着一层古怪的气息,星卦上所显示的方位与实际的方向似乎是完全相反的,可这里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正当她沉思之际,窗外却猛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房门也同时被“砰”的一声踢了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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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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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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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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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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