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不方便透露病人信息的护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惊了许久,眼前的状况一眼就能看出舒染跟简薄言明显认识,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作为医院一个普通的护士,她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刚才的态度惹恼了那女人,生怕她事后报复,不过想想若那女人身份真的不一般,定是不会跟她计较,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病房门口时,舒染倏地顿住脚步,望着紧闭的病房门犹豫了。
“简先生。”她唤住准备推门的简薄言,“我……”
“嗯?”简薄言停住推门的手,饶有兴趣地看向身后的漂亮女孩,“舒小姐没有勇气进去?”
“作为前女友,我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舒染不否认他的话,勾了勾唇角,“我就不进去了。简先生,我能从你这儿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吗?”
简薄言眉眼一挑,“如果你真的担心,我觉得舒小姐最好是亲自进去确认的好。”
“我相信简先生的辨认病情的能力。”舒染双脚并拢双手拿着手提包放在身前,抬头认真地说。
“是吗?”
舒染看着简薄言凉薄的话语,眼前有一瞬间的错觉,简薄言在刚才那一瞬,唇角似乎有一抹若有若无一闪而过的弧度。
他是在讥讽,还是觉得有趣?
不等舒染作出准确的判断,简薄言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推开了门。
在门打开的刹那,舒染的脊背有一刹的僵硬。
病房外有好几个保镖看守,然而病房内的情景并非她所想的那样,病房很大,除了躺在白色床被病床上的景御凛没有其他人。琇書蛧
日光灯通明的病房在窗外灰暗的夜晚衬托下有点寂寥的空荡荡。
“他……”舒染鼓足了勇气踏进病房走到床前,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还有几道伤,看起来很虚弱,“伤得很严重吗?”
她见过景御凛浑身是血宛如撒旦的狠厉模样,但她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
记忆里的景御凛桀骜张扬,就算身负重伤依旧能笑得嚣张,如今看上去不堪一击虚弱的景御凛让人心疼。
简薄言立在一旁,一手插兜,“至今还没苏醒的迹象,你觉得严重吗?”
语气依旧是淡凉的,不过舒染依稀能听出一分压抑。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简薄言自然懂她说的是景御凛受伤的事情。
“昨晚凌晨。”
“是什么人……”
舒染还想问,简薄言打断了她,“舒小姐,如果你是来打听景御凛受伤的清因后果,我没时间跟你解说。”
面对简薄言的臭脾气,舒染不得不压下心里过多的疑惑,轻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如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这般狼狈?
“医生说看他自己的毅力。”
舒染心口一窒。
不知是因为医院白色的渲染,还是因为什么景御凛此刻真的太过虚弱,景御凛与平时张扬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像是卸下了所有武器之后的他,易近却又易碎。
她抬手轻柔触过他眉间的伤,他的体温有点低,比屋外秋天的风还让人感觉凉。
为什么要放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睡在满是药水味的医院里?他明明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舒染心里有点难受,为什么她那么爱的男人到了其他女人那里要受这样的委屈。
“杜若呢?”她抬首问。
那个女人难道不该在医院陪着他?
简薄言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他带着蔑视的眼神告诉舒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杜若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怎么知道。
舒染在病床前站了好一会儿,盯着床上沉睡的人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双脚站得有点麻了她才想起离开。
“简先生,如果他醒了,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舒染挪了挪麻了的脚歪头问。
简薄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着她不说话,像是在透过她审视某些东西,良久,等到舒染的脚恢复了正常,才听到他极其冷漠的回答。
“为什么要告诉你?”简薄言淡漠地凝视她,“你能第一时间为他掖被角还是为他洗手作羹汤?”
讥诮的意味不言而喻。
掖被角或是做羹汤,都不能,甚至连见到他都是奢侈。
“简先生说得对,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舒染垂眸自嘲地一笑,“我只是担心他。”
“你的担心并不能让他醒得更快或恢复得更快。”简薄言说,“你的担心是无用的,所以,舒小姐,你完全没有必要。”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舒染抬眸注视简薄言寡淡的双眸,轻嘲地一笑,“可是这份担心不受我的控制,我有什么办法。”
要是可以,她倒想能做到听见关于景御凛的消息时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奈何胸腔里那不争气的玩意就是在和她对着干,她能怎么办?
“简先生,总之拜托你了。”舒染不打算和简薄言再浪费口舌,他的那一堆歪道理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实际上完全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说出来的话。
反正她有简薄言的电话,他若没有告诉她景御凛的情况,她可以自己打电话问呗,到时候就期待简薄言不要被她的电话烦死就行。
舒染转身拉着一旁全程玩手机的洛相思推门离开。
她没料到门外有人,拉过洛相思的幅度有点大,一下就撞到了门外似是正准备进来的女人,舒染赶忙把洛相思拉到了身后。
女人手里提着保温盒,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打翻了,里面明显刚出炉的粥一股脑全部洒在了地上,还有两个面对面碰撞的人手上。
“嘶!”女人被烫了手,手里的保温盒一下掉了下去,直直地砸在了舒染的脚背上,保温盒里剩余的粥全洒到了她白皙的脚踝上。
疼。
舒染第一次知道粥烫在肉上的感觉,以及地心引力的加速度造成的力道。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慌忙道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舒染被烫得后退一步,洛相思帮她擦了手上的粥,她抖落了脚上滚烫的粥,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都说冤家路窄,说的大概就是她和面前的女人——杜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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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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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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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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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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