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杏儿回来,温幼薇就明白自己应该是在温婉容的怀疑名单上了,甚至于她已经猜到是她下的毒,只是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只要温婉容没有证据,她就是安全的。可她没有想到今日一大早温婉容就回来了,并且要她去宗祠,宗祠虽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那里只是侍奉着温家祖先的牌位,可怕的是温婉容,莫不是她找到证据了?怀着惊慌忐忑的心情,温幼薇到了宗祠。
“大姐,你找我有何事?”
“来了,那便先给各位祖宗还有爹爹上柱香吧。”
捉摸不透温婉容心思的温幼薇只好乖乖听话,只是在看到温父牌位的时候难免有些害怕。自从温幼薇进来后,温婉容的视线便似有似无的盯着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为温父上香时那细微的颤抖。
“幼薇,你喜欢这个家吗?”
闻言,温幼薇有些错愕,这是什么问题。
“什么?”
“你喜欢这个家吗?”
“家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吗?”温幼薇自嘲一笑,若是能选择,谁不愿意在那富贵家庭里长大,做让人羡慕尊敬的大小姐,而不是处处看人脸色生活。
“能告诉我不喜欢的原因吗?”
温幼薇沉默,她不喜欢的可多了,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这一刻,她莫名的觉得自己的那些不喜是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最后的秘密与尊严。见状,温婉容也不逼她,只是开始述说起自己的经历。
“幼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女孩,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父母恩爱,也对自己疼爱有加,可是渐渐地家里开始多了几个人,她也多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很害怕,害怕父亲不要她与娘亲。但实际上是她想多了,父亲对她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可能是她的好运气用光了,在她出嫁一年多,家里姨娘又给父亲生下幼子后,父亲却不知因而缘故逝去,留下一家子的女眷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幼薇,你说父亲逝去后,最可怜的是谁?”
话语刚落,温婉容的视线便从温父的牌位转移到温幼薇身上,一双水眸中蕴含着几分哀伤,几分期待与指责。
在听到温婉容所讲的故事后,温幼薇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若说她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那么在温婉容最后的反问里她已经没了退路,可是那又怎样,她不甘心就这样输了,温婉容凭什么就这样赢了她,证据都没有拿出来,对,证据,一想到这,温幼薇心神稍稍稳定下来。
“天下可怜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
闻言,温婉容眼中的期待逐渐消失,她摇摇头,“幼薇,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承认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本事拿得到你犯罪的证据,可是你别忘了,以凌王的能力,查清这些事情也是个时间快慢的问题,不巧的是在我离开唐家堡的时候,证据已经送到我手上了。”
此话一出,温幼薇自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将实情道出。wWW.ΧìǔΜЬ.CǒΜ
“是我做的又怎样,若是你当初能将店铺庄子分我一些,我又何必做这等下贱之事。”
“那也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你又何必将爹爹牵扯进来?”
温婉容大怒,她实在是想不通温幼薇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她本就是外嫁女,不好过多插手温家的事情,如今父亲一死,姨娘本就在月子里,被这一折腾身子越发不好,现在温家上下连个能话事的人都没有,这样下去温家迟早大乱。
“爹爹?呵,我本来不想对他动手的,可是我看不过眼啊,凭什么你们个个都能够幸福,我就要在地狱里受尽煎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眼见温幼薇还要保持着自己那自以为是的尊严,温婉容忍不住一个巴掌拍了过去,事到如今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温幼薇,你要作死我不会管,但是现在你要的不是自己的命,是家人的命,是温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命。我问你,温家有亏待过你吗,有缺你吃的短你穿的了吗,是不是你一个心情不好,府里几十口人的性命你都能轻易夺去,温家倒了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这一番话下来,让原本挨了一巴掌的温幼薇低头不语,被长发遮掩住的脸庞,温婉容也看不清她的神情是怒还是恨,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后悔自己打的这一巴掌,她只恨自己这一巴掌来的太迟,若是能早些,爹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姨娘,姨娘她。”
“姨娘她怎么了?”
“姨娘她自杀了。”
“什么?”
温婉容一惊,顾不上一旁的温幼薇直直往刘姨娘住处飞奔而去,爹爹刚走,皓然小小年纪已经没了爹,姨娘又怎么狠得下心让皓然没了娘。温幼薇心中虽然也恨刘姨娘,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亲娘,自幼对她疼爱有加的亲娘啊,如今一听,自然也是心急的朝着刘姨娘住处奔去。
温婉容与温幼薇到的时候,刘姨娘的尸首已经被下人安置在床榻上了,温幼薇大哭着奔向床沿边,见状,温婉容暗自叹了口气,望着逝去的刘姨娘还有哭泣的温幼薇以及眼前那条悬挂在横梁上的白绫,摇了摇头,一尺白绫就这么断了姨娘的性命。
“姨娘出事的时候,你们为何没有一人陪伴在身边?”
“冤枉啊大小姐,是姨娘说她乏了需要歇息,让奴婢们全都退下不容打扰,奴婢心想这些天姨娘都未曾休息好,又在月子里难免会亏了身子,难得今日姨娘想歇息,奴婢便下去准备些膳食好让姨娘醒来可以享用。谁曾想这一炷香的功夫,姨娘她。”
温婉容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这些下人,这些人在温家干了也有十多年,也算忠心耿耿。
“小姐,姨娘留有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另一封是给二小姐的。”
看着大哭的温幼薇,温婉容还是选择将两封信一起拿到手上,幼薇的那一封,晚些时候等她情绪恢复些她再亲手交到她手里吧。
‘婉容,姨娘这是第一次喊你的名字,你跟幼薇在宗祠里的谈话,姨娘都听到了。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幼薇竟存了这般心思想要取了你与老爷的性命,老爷没了,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不比我们少,只会比我们多的多。其实我很庆幸,庆幸你没有受到伤害,不然老爷怕是会恨极了我。直至今日,我也不知幼薇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无论她怎么变都抹不掉我教女无方的事实。老爷去世的真相已经查明,我也该去找老爷赔罪了,这么些天不见,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夫人。婉容,姨娘最后求你两件事,一件事是无论你对幼薇做出多大的惩罚都好,希望你能留她一条性命,另一件则是希望你能好好教导皓然,皓然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你是姨娘心中值得依托之人。只要她们姐弟安好,姨娘走得也放心了。’
一纸信封廖廖几语但也足以表明姨娘早就抱有一死的决心,无论杀害爹爹的人是谁,她都决定要去陪爹爹。果然,情之一字,若是入骨,必将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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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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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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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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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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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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