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那天,肖程依旧穿着她那条灰突突的变形到裤子膝盖处鼓着两个包的蓝裤子;一件向蔡小如借来的的八分新的白衬衣,脚上穿着她那双旧白鞋。蔡小如的白衬衣把肖程的旧裤子衬的越发寒酸了。
肖程的班主任三十多岁的宋老师一看,心里一动。
都是一个镇的老师谁不认识谁呢,就张玉勤这样对肖程,让他说什么好呢!
宋老师对肖程温和地说:“肖程啊!你个子小,就不用参加开幕式了,你给咱班看堆吧!”
就这样同学们参加开幕式,肖程在自己班的位置上孤零零的看堆儿。
从那以后,肖程再也没主动向张玉勤要过任何东西,再也没有。张玉勤也不会因为肖程的善解人意而奖励肖程一件衣服。
时间久了,肖程就习惯了,什么都不想说,说出来干什么呢?即使足够的卑微,不也是照样不给她买吗;如果想给,即使不开口要,东西也会送到面前的,比如肖言。
一想到这些肖程就觉得自己倍受打击。
肖程去厨房,看着桌子上剩的半盘熟食,一碗猪肉炖粉条,还有一小盘的饺子。
肖程用筷子夹了点熟食,再夹了点粉条,又加了几个饺子放到一个盘子里,再把盘子放到锅里稍微加热了一下。
拿起筷子,肖程慢慢地吃起来,张玉勤和肖言吃的也是这个吧,今天过小年呢。
吃着吃着又坐在那发起呆来,她还是更喜欢待在学校里。
吃完了饭,肖程刷了碗,收拾了桌子。再把自己从学校带回的书,卷子一件件的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归类再摆放整齐。xǐυmь.℃òm
张玉勤已经上床睡觉了。肖程就在自己的桌前坐着,任思绪飘得老远。
第二天肖程早早就起来了,张玉勤还没起呢。肖程洗漱之后,淘米做饭,再把之前剩下的菜下锅再热一下,再叫张玉勤和肖言起来吃饭。
张玉勤起床,洗漱。
肖言还没起床呢,“姐回来了,昨天啥时候回来的?我再躺一会儿,先不吃了。你和妈先吃吧。”
肖程把饭和菜盛上来摆好,等着张玉勤来吃饭。
张玉勤又去叫了一遍肖言;“肖言,起来吃饭吧,一会饭菜都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起来!一会儿吃完再躺。”
肖程心里一声叹息,唉!......
吃完早饭,肖程洗碗筷收拾桌子,然后再收拾一遍屋子,擦擦扫扫干完这些已经九点多了。
肖程在家的时候,做饭洗碗,打扫卫生,这些大都是肖程做。张玉勤看见肖程做,她也就不再伸手做了,也从来不会说:你去看书吧,不用你做这些事之类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肖程没留意,好像初中时就已经这样了。
肖程把自己带回来的床单被罩枕套还有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大洗衣盆里,撒上洗衣粉,再用温水泡上。准备过一会儿再洗,这样会更容易洗,也更省力。
张玉勤出去了,肖言也去同学家了,肖程感觉很是无力。
找出一盒磁带,打开录音机。
这盒磁带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肖程和纪云庭去书店时买的,肖程很喜欢。空闲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听一听。
肖程甚至能在心里按照磁带里的顺序黙背出它们完整的曲调,闭上眼,那旋律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肖程用皮筋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绑成马尾,拿过搓衣板,撸了撸袖子,开始洗衣服。
需要洗的真是不少,但终究要洗的。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洗衣服,偶尔也会小小的走一下神,倒也没觉得特别累,就是腰有点酸。差不多三个小时,终于全部洗完,肖程松了一口气,是欣慰吧。
肖程想,这时候李曼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妈妈做很多好吃的,一家人围在一起热闹的吃饭,其乐融融地说着身边的趣事,爸妈哥哥的眼里全是关爱和宠溺,然后妈妈给她洗床单,她坐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和妈妈闲聊?
李曼没在家,她把带回来的需要换洗的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堆了一小堆在地上,告诉她妈妈,“这些都是我需要洗的。”然后,她妈妈洗衣服洗床单被套,李曼去夏立扬家了。
去干什么?女孩子当然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吃穿聊八卦了。
张玉勤还没回来,肖程觉得她有可能是和同事打麻将。
肖程家里寒假一直是做两顿饭的,一则早晨不需要赶时间上班,二则下午五点就黑天了,所以两顿饭就够了。
肖程用温水放酵母和了面,准备下午蒸包子。再剁点酸菜馅,放在温水里洗一下,再用笊篱捞出挤出多余的水分,再加点肉末,热油,葱姜碎末酱油盐,肖程想一想,就这些材料了,搅拌均匀。
面也发的差不多了,然后揉面团,擀包子皮,包包子。
肖程觉得包包子也不算太麻烦,擀完面皮,包包子才快呢!把馅夹到面皮上放中间,然后手托着面皮,另一手唰唰唰捏包子,肖程一分钟能捏三个包子,而且很漂亮。
肖程把包子都摆放到蒸锅里的时候,张玉勤玩完麻将回来了。
“妈你干啥去了?玩儿麻将了吗?
和谁玩儿的?”肖程问张玉勤,一边看着蒸锅。
“有李老师,蔡老师,和老王太太。”张玉勤心不在焉的说。蒸锅里的包子味道随着热气散发出来,张玉勤问:“酸菜馅的吧。”
“嗯,酸菜馅的,馅不够了,我就包点红糖馒头。”肖程说。
“会包吗你?”张玉勤不信呢。她没教过肖程包糖馒头的。
“会包,我和学校食堂的师傅学的,她告诉过我,用糖做馅需要在糖里加一点点的面粉。”不然吃的时候糖就会很稀,咬开了,糖会流淌出来弄的哪都是,洒到衣服上也不好洗。
肖程记得小时候吃妈妈烙的糖饼。
小孩子嘴急,吃起来不管不顾的,也不知道加小心。糖饼咬开了,饼里面的糖会在烙饼的时候化开,紧接着糖浆就流淌出来,下巴上连同衣襟,甚至是裤子上都会滴到糖浆,张玉勤赶紧用湿毛巾擦。过一会儿,衣襟干了,滴到糖浆的衣襟会变得很硬,每次洗衣服都洗不掉。
“妈,你明天别玩麻将了吧。”肖程看着张玉勤。
“怎的呢?”张玉勤脸色有点阴。
“没怎么。”肖程不想说了。
“不用你管我,管好你自己吧!”张玉勤扔下这句话,回里屋了。
剩下肖程站在蒸锅前面发傻。
肖程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了一会儿书,也没看进去。就去厨房了。包子馒头都蒸熟了,捡出来,放到盘子里,端上饭桌,叫张玉勤吃饭。张玉勤让肖程自己先吃,她说自己过会儿再吃。
肖程也没办法,自己刷了蒸锅,拿了两个包子回自己的小屋了。当肖程出来放盘子的时候,张玉勤正和肖言正在吃包子,桌子上还摆着一小盆西红柿鸡蛋汤。
张玉勤抬头看一眼肖程,“再喝点汤不?”
肖程的嗓子有点堵,轻轻的放下盘子。“不喝了,我吃饱了。”转身回自己的小屋。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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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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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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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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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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