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
寂静的夜空里,隐隐有孩童的哭声。┏m.read8.net┛
“念雪。”萧柟唤着,翻下床来,向外走去。
那声音,很近,可她却像是永远也追不上它,她走,那声音也跟着走。
“念雪!”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指引着她,什么也无法阻挡她的去路。
小叶最先发现她,她的举动有些奇怪,小叶走过来,唤她“格格”,萧柟“嘘”了一声,“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小叶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格格,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萧柟像是魇住了,痴痴的笑着:“是念雪,念雪,别怕,娘来找你了。”
小少爷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有哭声?格格莫不是中了邪了?小叶又唤了她几声,萧柟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前面有坑也不躲。
小叶一边防着她摔着碰着,一边叫来了府里的人。
琴儿、霜儿闻声最先赶了来,其后画眉、那拉氏、佟佳氏等也陆续赶来。
那拉氏一见萧柟这个样子,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冲过去抱住了她,萧柟倏然被人打断了去路,挣了挣:“娘,念雪在叫我了,他在叫我呢,他一定是饿了,您让我过去给他喂奶。”
众人闻言,奇怪地看着她,佟佳氏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那孩子根本没有死,而且,她知道孩子在哪里,听到这话,心里一慌,连忙站了出来,对那拉氏道:“姐姐,柟儿怕是思念过度,魔怔着了,哪有什么孩子呀?”
那拉氏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女儿变成这样,她比谁都心疼,怕她再伤害了自己,命人拦住她,送她回房。
“姐姐,依我看,得找个道士来驱驱邪才是。”
佟佳氏面上从来温柔,善解人意,她的话,那拉氏通常是听的,此时便点了点头:“也好,明日就请他们过来吧,咳咳!”那拉氏这一咳,竟又咳出血来。
这阵子萧柟心情不好,那拉氏就一直瞒着不让告诉她,如今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胡嬷嬷医术再高,也医不好这多年的老毛病,只因女儿回来,那拉氏才多了几分精气神,现在看来,喝什么药也是无济于事了。
她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噗!”那拉氏心里一急,又喷出了一口血。
佟佳氏急忙上前,抽出一方手帕便大哭起来:“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雪芙也装腔作势地道:“大娘,您可要好好的,不然三妹妹就太苦了!”
那拉氏已经是说不出话来,只含含糊糊念着“嫋嫋”。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来,见此场景,问道:“怎么回事?”
佟佳氏道:“娘,刚才三格格魔怔了,说是听到念雪在叫她,姐姐见了急火攻心,就又吐了血。”
老夫人深居简出,近些日子也不大理府里的事,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实也是造物弄人。三丫头从小就被人拐走,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上天对她未免太苛刻了些。
老夫人见那拉氏又咳了血,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她进屋,找大夫来看?”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把那拉氏抬回了屋里,去请了大夫来看。
那拉氏那边的人忙进忙出,萧柟这边反而被忽视了。
小叶贴身服侍了一夜,琴、霜两个丫头也跟着守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萧柟已经恢复如常。画眉一早便来看她。
“姐姐怎么样了?”画眉走到床边,萧柟脸色仍有些差,嘴唇也是苍白的。
萧柟拉住画眉,急切地道:“画眉,我真的听到念雪的声音了,念雪还活着。”
这话她都说了无数遍了,别人都当她是胡说,她期待地看着画眉:“画眉,你相信我,我真的听到了。”
画眉从没见过她这般可怜的模样,往常的她,比男子还要刚强的。
“姐姐,我信你。”
萧柟笑了,终于有人肯信她了。
画眉出来,问小叶:“三格格一直这样吗?”
小叶答:“昨日回来后,梦里也叫着小少爷的名字,可小少爷已经死了呀!”
这事府里已不让人再提,萧柟当她是姐妹,也便没有瞒她。得知她怀过孩子时,画眉不知怎的,竟小小的遗憾了一下,很奇怪她会介意她有孩子。她知道自己是不该动那心思的,可每次见她的时候,总是会脸红心跳,这是她做姑娘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感觉。
走着走着,她撞到了一个什么,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子,她从未见过的,便仓惶地想要逃走。
那男子却拦在她前面,这丫头水灵灵的,是哪里来的?
“等等,你是哪家的姑娘?”
画眉躲也是躲不掉,便道:“我是这里的四小姐,无意撞到了您,真是对不起!”
女子娇俏避人的模样,男子不禁看得入了神。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画眉小心问道。
“没事,你这丫头,实在也是莽撞。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说你是四小姐,我可不曾见过你。”瑾王爷打量着她,画眉却并不慌乱,一句一句说得有理:“原来是王爷,画眉冒犯了。是夫人认我做干女儿的,想来还没有跟王爷提起。”
原来是他的干女儿,瑾王爷随便应付了几句,便道:“既然如此,也别再先生先生的了,叫我爹吧!”
“是,爹。”
瑾王爷点了点头,便往萧柟房里去了。
画眉手里捏了一把汗,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呢。
瑾王爷虽已没落,可当王爷的那股子劲儿还在,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一枚。
虽是他的女儿,可自打进府,萧柟就没感受到他的多少关心,照理,她丢了这么多年,他该加倍疼爱她才对。
念雪死了,他唯恐丢了脸面,对外称是没有这么个人,萧柟觉得,这样无情的人,根本不把亲情当一回事,眼里只有他的面子,是以与他也只是场面上的几句客套。
“阿玛。”她称那拉氏娘,是因为觉得这样比较亲切,可对着瑾王爷,那句“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女儿丢失,他一个王爷,有权有势,若真费了心思去找,没道理让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这样的人,萧柟无论如何也是喜欢不起来的,于是称呼上也就冷淡了。
瑾王爷也是今天才知道昨晚的事,萧柟这么一闹,念雪的事又得被人翻出来,女儿未婚先孕,本就不足与外人道,现在她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闹,还怕别人不知道吗?xǐυmь.℃òm
“嫋嫋,你也太不应该了,念雪已经死了,你这么一闹,是怕丢我王府的脸还丢的不够多吗?”
原来他并不是来关心她,而是怕丢了他的面子。
念雪死了,他一点儿都不心痛吗?那也是他的外孙啊?
“念雪他没死,我听到他的哭声了。”
“胡说八道,看来你姨娘说的不错,你真的是中了邪了。”瑾王爷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阿玛,念雪他可是咱们家的人啊,您难道就不希望他活着吗?”
瑾王爷顿了一下,冷冷道:“嫋嫋,你真的该驱驱邪了。”
瑾王爷拂袖而去。
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小叶赶忙给她擦:“格格。”
萧柟看着她说:“小叶,你相信念雪还活着吗?”
“格格,我信,你说小少爷还活着,他就一定还活着。”
“连你都信,他却不肯信。”萧柟不再落泪,有的痛,不是哭一哭,就能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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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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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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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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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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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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