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嘉一一见过了前来赴宴的众位贵女,吩咐碧玺可以开宴。
坐在远处的两个女孩子交头接耳,一个说“怎么太子殿下和宣王殿下谁都没来啊?”
另一个便说,“这是公主的宴会,他们要来自然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来。”
又有别处的女孩子看着坐在离南清嘉最近两处的华里锦和秦枫歌,撇嘴不屑,“人人都说华里锦之美貌不输当年的华贵妃,我看也不怎么样,还有那个秦枫歌,根本就还是个黄毛丫头,我要是背靠镇国公府,肯定强于她一百倍。”
另有人摆摆手,“从前听说崇华帝姬不喜欢看家族出身,只凭才能和眼缘选人,今日从这座次安排便是知道那都是唬人的。”
宋婉坐在南清嘉身边,仔仔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华里锦。今日的她盛装出席,从头到脚没有一件物品不是价值连城。头发梳的是惊鸿髻,配以水月无相银丝缠枝长流苏步摇两对,点翠祥云发簪一支,前额坠饰金镶翡翠额饰,两耳饰嵌东珠连星耳坠,身上穿的是月白底芙蓉暗纹织锦曳地撒花抹胸长裙,外罩一件浅宝蓝色柔云幻影纱衣。
“里锦妹妹今日真是容色倾城。”
华里锦听见宋婉冷不防地夸赞起自己,对着宋婉一笑,口中虽也道“姐姐谬赞,姐姐才是艳冠群芳”,可心中却是暗自冷笑。若非因为宣王与宋婉相识的早,即便她是崇华公主身边的人,她也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华里锦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丫头。镇国公唯一的嫡亲孙女,听说一直养在南边,这一次是专程送回长安来参加公主的宴会的。秦枫歌,华里锦打量着眼前这个才刚过十二岁的黄毛丫头,论家世地位她是今晚在座的所有贵女中唯一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人。贵妃姑母说,眼下她与淑妃秦氏结盟共同的敌人是皇后,所以让她不要过分地为难秦枫歌,华里锦又看两眼坐在对面吃个不停的人,摇头想这样的黄毛丫头就算自己不动手她也越不过自己去。
“太子殿下驾到!宣王殿下驾到!”
听见外头太监高喊,在座的众人无不起身下拜,南清嘉亦起身走下台阶。
太子与南清麟一前一后地走进殿中,众人皆道“恭请太子殿下、宣王殿下万福金安。”
南清嘉双手拢于腰间福身行礼,“崇华见过太子哥哥、宣王哥哥。”
太子用鼻音发出一个“嗯”的声音,南清麟拍拍南清嘉的肩膀,笑道:“今日也很热闹。”
待太子与宣王入座之后,众人方起身各自落座,唯有华里锦走到大殿中央福身道:“臣女华里锦为这次女儿节宴会特别准备了舞蹈,不知三位殿下可愿意一观?”
此时南清嘉与太子的心思都不在宴会之上,见两人都不说话,南清麟对华里锦一笑,“嗯,也好。”
“请容臣女先下去更衣。”华里锦一福身,带着婢女退出了殿外。
宋婉见了南清麟款款一笑,偏过头轻轻晃了下南清嘉的手臂,“嘉儿,我也要下去更衣了。”
南清嘉回过神来,对宋婉一笑,轻声道:“婉姐姐你一定会赢的。”
宋婉离席之后,南清嘉以敬酒为名端了酒杯走到太子身边,她一笑,“太子哥哥,嘉儿敬你。”
太子便也端起酒杯,只听南清嘉接着说道:“喝了这一杯酒,咱兄妹的情分就断了。”
太子神情未变,只是手停在了半空,“嘉儿,不要胡说。”
南清嘉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你会杀舞阳皇姐灭口吗?”
太子听到这一句话反而笑出了声,他挑眉说道:“嘉儿,本宫的贤名天下皆知。”
南清嘉的心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彻底凉了。她猛然间回想起八年前宋婉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真正意识到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太子哥哥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南清嘉皱起眉头,兀自将杯中的酒饮尽。
“南清阙,你害不了我。”
留下这样一句话,南清嘉转身离去。
大殿中乐舞声已经响起,华里锦一袭赤色胡服在众舞姬的簇拥之下登场。胡姬的穿着素来大胆,不像中原地区一般保守。华里锦绯红色的胡服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胡服上的花纹处处用的皆是金线,与她手腕脚踝处系着的金铃交相辉映,舞姿飞旋金铃作响,看得在座的众人无不惊叹万分。
大殿之中欢歌笑语不断,不过后殿之中的宋婉却看着眼前不知被谁划得破破烂烂的舞服生气得几乎吐血。子婴连忙上前查看,她展开两件舞衣,茶白色的那一件已经碎成了布条,绯红色的那一件更是已经被胡乱地剪成了碎布。
“谁干的!”子婴气得一下子将两件舞衣仍在地上。
宋婉已是怒极反笑,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舞衣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华里锦就是华贵妃,没有别人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舞衣,您就算上去了也只是让人嘲笑。”子婴怯怯地说道。
宋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怒气说道:“你去告诉崇华公主,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跳了,先回公主殿了。”
子婴福身,立刻照做。大殿中南清嘉听了子婴的禀报很是惊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子婴因为宋婉没有让她将实情告知南清嘉,故而只说是真的突然身体不适,眼下已经回公主殿了。
华里锦一舞完毕满堂喝彩,她很是俏皮地朝着南清麟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南清麟做了“很棒”的口型,转头想看看宋婉的反应,却见南清嘉身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华里锦向南清嘉一福身,“公主殿下,臣女今日所作胡璇柘枝舞听说您身边的清河县主也极为擅长,臣女斗胆想请清河县主赐教。”
南清嘉闻言很是为难地说道:“县主的柘枝舞确实是出神入化,可惜方才宫人来报,说县主突然身体不适,已经离开琼州岛了。”
下面坐着的众多贵女议论纷纷,“什么身体不适,我看是因为比不过华里锦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就是,亏她还是县主呢。”
“切,什么县主啊,哄傻子的罢了,我听说她连供养的封邑都没有。”
这些贵女们的话南清嘉听不见,但是站在大殿中央的华里锦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心底冷笑,自己想听的就是这些话,宋婉,就算你来的早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华里锦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
但是表面上华里锦却要天真烂漫,她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乖巧福身道:“既如此,臣女也只能说声很遗憾了。”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贵女献艺,碧玺走进殿中附在南清嘉耳边说几句话,南清嘉淡淡地瞥了太子一眼,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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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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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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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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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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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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