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门的气氛,却格外的凝重。
门主所住的那栋楼,人人不寒而栗。
自从门主夫人被门主带回来后,就没有出过房间。
她们这些佣人最害怕的就是送饭菜到楼上。
门主宠爱夫人,不舍得对夫人发脾气,只好拿她们出气了。
“都下去吧!”
挨了重罚的风雨雷云,让哭肿了眼睛的女佣都赶紧走人。
不然,待会门主看见了她们惨兮兮的样子,更会气不打一处来。
“哥,这样下去,我们花门还开不开门做生意了?”花雨气嘟嘟地开口,小声抱怨,“我们是看守不力,差点被门主弄死!可门主夫人也太弱了吧!她这样子,只会拖累门主!”
“雨!”
花风眼神凌厉地瞪着花雨,“这样的话,我们都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
花雨跺了跺脚,“好好好!我去巡防,还不行吗!”
看着妹妹走了,其他三人看看楼上,也都默不作声地离开,执行各自的值守。
“小清,吃点东西,好不好?”
花错痛苦地看着蜷缩成一团,蹲在柜子里的季小清。
回来之后,小清就没有睡过床,连沙发都不愿意坐,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不停地搓洗身体。
他只能破门而入,将这个陷入寂静的疯狂的小女人抱出来。
花错摸着脸上,被季小清挣扎时,抓出来的两道红痕,眼神再度猩红,溢满了痛楚,无助地看着此刻的季小清。
季小清被花错弄出来后,就窝在衣柜的小角落里,仿佛只要藏在哪里,就不会被人找到,不会受到伤害。
困了,就蜷缩在那里,眯一会儿。
每次要上厕所,就对他大吼,要他出去。
纾解之后,又立马跑回柜子里。
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现在比玻璃还脆弱的女人,怎么办了!
她已经很怕了。
他不能更吓她。
可,他也不能让她像一只小蘑菇一样,长在衣柜里一辈子啊!
她的身体一直靠着输营养液,也会出状况的。
花错钻进柜子里,盛了一勺粥,送到季小清嘴边,“吃一口,好不好?”
季小清将脑袋埋进膝盖,对于花错的哀求,置若罔闻。
花错则明显地察觉季小清就会感觉到危险来到的小猫,身体都紧绷了,恨不得越缩越小,在他面前消失。
花错痛苦地跪在她面前,“小清,都是我的错。错的是我。是我该死。”
“别碰我!”
感觉到男人的手伸过来,季小清发出尖利的嘶吼!
花错的手僵在她的头顶,手指蜷缩,垂落,握成拳头,抵着柜子。
“小清,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吃饭?”
“小清,你折磨我,没关系。你这样子,你的身体吃不消。”
季小清仿佛身体里内置了屏蔽信号,只有感觉到危险,才会触发警报,对于其他的,她都接收不到。
花错说着说着,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向来洁癖,爱美的男人,此刻身上的衬衫和长裤都皱巴巴的,胡子已经快长到锁骨的地方,头发更是这里翘着,那里贴着头皮,狼狈得让人心疼。
砰!
季小清的身体跟着颤了颤,始终没有抬起头,她的脚缩了缩,似是被泼出来的粥烫到了。
“季小清,我输了。”
“呵呵呵,你够狠。”
花错捡起一片青瓷碎片,“是我对不起你,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季小清的耳朵动了动。
房间里陷入漫长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里,季小清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可,她完全没有力气去抬头找一找,自己将要失去什么。
她没有这样的动力。
像她这样的人,如一朵蘑菇般,静静地自生自灭,是最好的。
她太脏了。
她配不上花错。
她不能接受花错。
她会让花错被人耻笑的。
她好想死啊!
她死了,她和花错,就都解脱了吧!
季小清茫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躺在她面前的男人。
这是那个特别自恋,特别讨厌的邪王花错吗?
好多好多的血,从他的手腕上的那道伤口里不断地涌出来。
血?
血?
季小清猛然瞪大眼睛。
“啊!”
到底不放心,偷偷上来的花风和花云听到季小清的尖叫,都是神色凛冽,想也不想地冲到门口。
但是,两人碍于是门主的卧房,不敢进去,屏息听着里头的动静。
“血,血……啊!”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
最后,默契地点点头,一起冲了进去。
“门主!”
花风和花云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花错,心境都慌了。
好在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以最快速度冷静下来。Χiυmъ.cοΜ
“云,快,快叫白医生过来!”
“好!”
云狂奔着离开。
风按住花错割出来的伤口,避免他的血流得更多。
估量地上的血迹,风的脊背出了细密的冷汗。
辛亏他们来得及时,否则,门主有什么闪失,花门将大乱,他们对林家的那位前任门主也不好交代!
风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缩在柜子里,将脑袋再次埋进膝盖的季小清,漠然地收回视线。
女人都是祸水。
连他们有邪王美誉的门主大人,都被一个貌不起眼的女人,折磨成这样?
他啊,才疏学浅,这辈子还是跟着左左右右两位佳人,相亲相爱一辈子得了!
云很快将花门里的医生白敬叫了过来,为花错止血,输液。
一切平息后,风按着眉心,想了想,“云,你留下来,照看夫人,在门主醒过来之前,不准离开夫人半步。”
“哥,我知道。”
深夜,乘直升机又赶过来的花对,舱门打开,远远看去,便见城堡里灯火通明。
他愣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花对一把拎住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的女佣。
女佣在心里暗叫一声,“自己今晚好倒霉。”
轮到她值守,门主竟然为了夫人而自残。
这样的秘密,她才不想知道了,因为她惜命!
女佣垂着眼睛,小声回答,“门主受伤了。”
花对的眼神顿时阴沉幽深,“下去吧,这件事,不准传出去。”
“是,是!”
女佣端着托盘,逃也似的离开。
花对早已两三个大步,上了二楼。
砰——
花风和花云看到来人,都在心里松口气。
门主的糗事,他们也不想知道。
这次失职,就让他们被门主惩罚得失去半条小命,要是门主知道他为爱自残,他们都是见证人,等门主活蹦乱跳了之后,还不知道怎么给他们穿小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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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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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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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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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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