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站起身,将季小清死死拽着他衣角的手一点点掰开,似乎不想听她再说下去,转身就想向门外走去。
可是,花错才迈了一步,身后的季小清就又拉上了他的手臂。
“别走,花错,别走,你听我说,你放了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的,我错了还不行么?现在是你赢了,我认输,你就放了我吧。”
“呜呜呜......”
季小清崩溃地哭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嘤嘤啜泣,她是真的受不了了,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变得懦弱,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她认输了,她根本招惹不起花错,当初在医院,她就不该不自量力地冲到林逸的面前,这些人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季小清哭着,就是不放开花错的衣服,仿佛只要他停在这里肯听她说话,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她不知道的是,她手下衣服包裹住的手臂,早已经因为她的话而青筋暴露。
一旁的电将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季小清的目光有些不屑。
如果不是主子极力隐忍着,那么男人的巴掌早就已经挥向了季小清,还没有一个女人敢拒绝花门门主,她实在是太蠢了!
怕是这种单纯的女人连花门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门主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花错没有回头,只是拳头已经攥紧,不过很快又松开,手掌摸向了衣服里的烟,想到季小清沙哑的嗓子,又有些赌气地将手收了回来。
“放手!”
没有回头,但是花错的这句话就是对季小清说的。
季小清死死地咬着嘴唇,任凭泪水汹涌而出,看着花错留给她的背影,也不管男人会不会注意她,就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放,不能放,放手了,他就再不会听她的了。
“我说放手!”
花错的声音变成了冷厉的训斥,也大了许多。不想看季小清的,偏偏窗子里映出了季小清的剪影,让他将此刻她脸上晶莹的泪珠看了个清清楚楚。Χiυmъ.cοΜ
“花错......”
若是平时,季小清这样娇滴滴地叫他的名字,他一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偏偏这丫头第一次对他这样娇软的说话,却是为了离开他。
“花......”
“砰!”
“啊——”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在季小清又一次呼唤花错的名字的时候,一声枪响彻底地打断了她的声音,然后,季小清尖叫地捂住耳朵大喊,而同样失声痛呼的是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一位中年医生。
花错淡淡地吹了吹手中的枪口,一点也不在乎面前的人是什么表情,只是转过身盯着季小清,使劲地将季小清的捂着耳朵的手从她的头上拽了下来。
“清清,你烧糊涂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快点躺下来,乖乖的。”
季小清眼睛里全是眼泪,这一刻吓得流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花错,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季小清惊慌失措地摇着头。
她没发烧,她的烧退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她有理智的,她想回家!
季小清的视线慢慢从花错的脸上移开,她这才发现病房里门口的位置跪着十多个医护人员,而中枪的男人,显然是一位年长的医生。
此刻他的一条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汹涌的血从那个血窟窿里流了出来,染得门口附近的地面殷红一片。
季小清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视线扫过花错拿着枪的手,季小清的眼泪无声地涌出。
他在逼她,他在逼她承认她在发烧说胡话,他不会放她走!
摇头,季小清惊吓的摇头。
白芷说莫索是魔鬼,她说错了,花错才是真正的魔鬼,一个动不动就开枪的魔鬼!
她怎么会愿意跟着他回雨林?不,她不能去,她不想去!
季小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花错周身迸发出了更加阴寒的戾气,在季小清又一次摇头的时候,花错锁住季小清的视线,头都没有回,回手就又开了一枪。
“啊——疼!疼死我了!啊——腿啊!别再开枪了!求求你别再开枪了!啊——”
季小清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医生另一条腿在子弹的冲击下又一次喷涌出滚滚的鲜血,整个人都再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傻傻的跪在病床上,视线紧锁着那血窟窿,又仿佛并没有真的在看。
“清清,怎么不说话了?快告诉我,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
“我再抓个医生给你看看好不好?屋子里的几个实在是太没用了,让我等了这么久你才稍稍退了点热。”
“......”
“没用的人,活着都是多余的!你说对不对?”
季小清在花错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才慢慢转向了面前妖孽般的脸,这一刻这张脸是这样的陌生,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错,除却占有欲和轻狂,还带着嗜血的戾气。
当花错的拿着枪的手再次移向身后,季小清绷不住了。
她一把冲进花错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男人的双臂,嘶声裂肺地哭喊从男人的胸口宣泄而出。
“不要!不要开枪!是我烧糊涂了,我胡说的!别开枪,不怪他们,别开枪!”
季小清将头埋进花错的胸口,眼泪染湿了男人的衣襟,一点一点灼烫在男人的心脏的位置。
花错嘴边的邪笑在得到季小清的回答后,慢慢涌现在脸上,邪魅的笑容仿佛带着妖气,美得炫目,却也让病房里跪在地上的十多个人头皮发麻。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里女人的长发,花错莫名地不喜欢季小清哭,他就是喜欢她咋咋呼呼和自己呛声的小模样。
“乖,我的清清,不许哭了,不许再哭了,我不开枪了。”
轻哄般的呢喃不但没有让季小清冷静下来,反而那句“不开枪”在季小清听来更像是威胁。
“不要开枪,花错,我怕,我好害怕!不要开枪,好多血,好多血啊,我怕!呜呜呜......”
“妈妈,我想妈妈,我再也看不到我妈妈了,妈妈,呜呜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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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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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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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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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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