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宝,我西域少林与中原少林走动甚少,你也不必拘于礼数。你力拒昆仑三圣何足道於山门前,於少林乃是莫大荣焉,你小小年纪竟有此修为,当真难得。我无意捉你回少林服罪,倒有心推荐你入达摩院,可比你做个带发弟子强了百倍。但是……”
方天劳语气一转,厉声又道:“我行走江湖着许多年,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我跟何足道相约来中原少林寺,为的就是印证武功高下,你小小年纪就能跟何足道对拼三掌,恐怕没有三十年的内功修为是不能办到的,我看你也还在舞勺之年,莫再要欺瞒於我?你定是跟昆仑三圣联手欺上瞒下,沽名钓誉!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你与丁剑声过招比试,险且被你蒙骗。”
张君宝本想摈弃一切杂念,一心回少林伏法赎罪,听得方天劳一言,只觉得犹如当头一棒。昆仑三圣何足道在罗汉堂留下柬帖,寺内高僧十分震惊,连禅心堂的七老都出来了,五百里内的僧俗弟子都归寺听调。此刻张君宝仅仅是几日前跟一对铸铁罗汉学了套罗汉拳法,怎又接住了何足道的十招?况且何足道在山门前以石刻画棋盘的武功是众僧皆见,定然不是假的,为何他要让我十招?让我蒙受这不白之冤?
张君宝思绪飞转大为困惑,忙回答道:“师叔祖明鉴,弟子不敢欺瞒,弟子当真从未习武,这套罗汉拳法确实是十日前郭姑娘送与弟子,弟子也仅是照样临摹了几招。弟子与那昆仑三圣何足道也是第一次见面,至于他为何不一招将我击败,弟子也十分迷惑,还请师叔祖在方丈面前说明原委。我师父已经圆寂,弟子愿归少林,接受惩罚,担水扫地,永不下山。”
张君宝说得诚恳,倒让方天劳大吃一惊,心想莫非让我误打误撞说着了?眼见这后生小子也就十四五岁,从娘胎里练功也不应有那么高的修为,莫非我真的看走了眼?方天劳又一想,却发现这桩事情漏洞甚多,寺前那么多高手在场,包括方丈、院堂首座、禅心七老等等,难道他们也都看走了眼?莫非是方丈心机过重,联合众僧欺瞒於我等,旨在打压我们西域少林派从此在中原少少林派面前抬不起头来。m.xiumb.com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秽,所见皆污。方天劳他们此来中原一直有意想在中原少林寺展露一手,想教中原少林派低西域少林派一头。方天劳刚才试探张君宝,故将无名指拂过他的肩井穴,察觉张君宝并无内功根基,此时又听得张君宝一席恳言,更让他坚信这桩事由乃是中原少林寺想打压一下西域少林寺的风头。那何足道定是中原少林派下的套,中原少林寺先让何足道在西域冠称“昆仑三圣”以揶揄西域少林派,然后再让何足道再找些理由言语说不在西域比试。于是千里迢迢相约来中原切磋,还是在少林寺山门前切磋,还是与一个黄口小儿过招。如此羞辱西域少林派让方天劳无名火气,他怒不可遏,左足一顿,大殿内二尺见方的青砖碎裂,陷下寸余。
同门较劲更甚,好比两个年纪相仿的待嫁姐妹。家世相同,容貌像若。如若姐姐嫁的人家好,妹妹嫁的人家不好,妹妹反而会记恨姐姐。西域少林派与中原少林派便是如此。
原来西域少林派自师祖苦慧禅师怒走西域,一直督促门下弟子苦习武功,主意将来能让门下弟子在武学上有更高的建树,不至于没了少林寺的名头。方天劳等领悟有差,他们师兄弟三人就是苦慧禅师的再传弟子,自以为武功有成,在西域有了些许名头,心里便想有朝一日来中原显露一下,而且有意在中原少林派面前显露一下,好让中原少林派在西域少林派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中原少林和西域少林本是一宗,就算西域少林派没有更高的武学建树,也绝不会比中原的少林寺低上多少,是以胸有成竹。何足道与他相约在中原会晤切磋正合其意,认定是崭露头角的机会来了,没想到却成了别人的诱饵,换来的却是灰头土脸的羞耻。
方天劳一脸怒色,缓缓道:“是了,是了。大师兄,三师弟,咱们着了人家的道了,如若今日不遇上张君宝,咱们恐怕就要蒙冤千里,在中原少林派面前永无出头之日了。你们想一下何足道为什么非要与我们相约在这里比试?这黄口小儿有多少斤两能接住何足道十招?不就是为了彰显中原少林派武功正统天下么?我们远道此来竟是受人家的羞辱来的,这天鸣老儿心机也忒重了吧?”
张君宝听方天劳出言叱责自己倒不生气。但听到他出言对方丈不敬,心里就颇为生气,急道:“师叔祖你……你怎敢对方丈不敬?千错万错都是我张君宝一人之错,个中曲直定有未明之处。我唐突与何足道过招实属偶然,此事定与方丈无关。”
潘天耕听得方天劳出言对方丈不敬,也觉得不妥,但听方天劳的疑惑也不无道理,这个二师弟生性如此,口没遮拦,也就没有言语,且听他往下说来。
方天劳见大师兄没有言语,更是没有禁忌,随口道来:“我们师兄弟三人远来中原乃是为了何足道的中原之约,前几日何足道在山下侥幸胜了我半招,我顾及相约之期未到,不便与他私下厮斗,打算在中原少林寺众僧见证之下与其决个高下,没想到何足道仅在山门前与你过了十招就飘然而去,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师兄弟三人难堪么?他日江湖传言出去说少林寺的一个不出世的带发弟子赶走了昆仑三圣,说中原少林寺威武神威,天下正统。我们西域少林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哼,好事都让你们中原少林派占了,我们还不得回西域喝西北风去。如若不是,你来打我一掌试试,我来看看你们中原少林派的一个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能赶走何足道?”
方天劳试过张君宝一招,觉其毫无内功根基,故大言不惭。又言语到败於何足道之事,心想与这后生小子说我们师兄弟三人不敌何足道,未免也太无颜面了,故往脸上贴金,含糊其辞说何足道侥幸胜了自己半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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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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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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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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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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