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在会上严厉地批评了周简爱。因为周简爱的三流的创意把这个一流的杂志社拖入了泥潭。不但这样,请的人不当,更给这个杂志社致命的一击。她让周简爱做一下沉痛地检讨。周简爱本想说,创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请的人中途出了意外,何况这两个人还是大家提议请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但看到苏依依冷冽的目光,狠狠地在她全身巡游,乖乖地咽下要说的话。
如果说以前的周简爱是个倔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孩,现在她棱角已经一点点的被打磨掉,她不得不审时度势,做一下必要的自我保护,以防自己再陷入绝境。她无比沉痛地做了自我检讨,从思想的深度到心灵的高度,无比诚恳,无比内疚。就差没声泪俱下、痛苦流涕。苏依依本以为周简爱会和她一翻唇枪舌剑给自己辨解,这样的话她会给她罪加一等,她甚至考虑这个副主编的位置要不要给她保留,没想到她如此乖巧。
但她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周简爱。她刚刚讲完要扣周简爱的工资,会议室的门猛得打开了,华洋从空而降,大伙惊讶地看着他,满头大汗地华洋没来得及擦一下头上的汗,就急急地说,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是我做的决策,决策失误,我要负全部的责任,也怪我事先考虑问题不够周全,我自我检讨一下,工资必须扣的,就扣我个人这个月的全部工资吧,一会我去和财务室说一下。苏依依没想到,出差好几天,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华洋刚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否认她的决策,全心维护那个一个月前还是陌生的女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心里都盘算着,这个周简爱是什么来头,值得华洋这般维护,全然不顾苏依依的感受。苏依依慢慢地转过身,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没有说一句话。张漾不经意转过头时瞥见苏依依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子璇不知道如何结束这场恶梦,她每天都在痛苦和绝望中煎熬。最终她等来了判决结果,爸爸被判了死刑,再过三个月,也就是秋天执行。
本来已经崩溃了的妈妈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她每天要么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要么长久地呆坐着,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偶尔子璇问她话,她才所问非所答得说上几句。
子璇每天最大的事就是烦躁地翻着日历,胆战心惊地数着日子。她终于懂得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或许这比许多人懂得迟了点,而且付出的代价大了些。她一直被爸爸的爱包裹着。尽管爸爸妈妈感情一直不好,她是知道的,但这不妨碍她视爸爸为偶像,商业奇才。从小到大,她都像公主一样被娇宠着。她和别人家的孩子不同,是因为别人家的爸爸和她的爸爸不同。每每出去时,别人就会指着她说,这是秦总家的小姐,那种羡慕的语气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享受这种感觉。
前几个月,她是电视台最有潜力的美女主播,人气最旺的舞蹈家,电视台力捧的新星。一夕之间,没有过渡,她就变成了阶下囚的女儿。这个角色的转变任谁都无法适应,以前侄女长侄女短的华台长已经偷偷地把称呼改了。要么叫小秦,要么就叫秦子璇。有几次走个碰面,她刚要喊华叔叔,华台长尴尬地咳嗽一声,躲躲闪闪地快步走开。华台长曾许诺给她量身订做的一档节目悄悄地给了别人。都没通知她一下。她素来和所有的人都交恶,她爸爸出事后,不曾有谁来安慰她,大家都是冷眼旁观地看笑话,要么有意无意地敲打她几下。职场上的人谁能把自己的一颗血淋淋的红心交给别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个道理谁都懂。你沉寂了,意味着别人有上升的机会,大家何乐而不为呢!据同事私底下议论,有的已经跟台长说了,想坐上舞蹈魅力的主播,尽管她们对舞蹈是门外汉。
她不敢奢望明城的爱在她家兴盛的时候她都得不到他的心,何况现在。倒是明城,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极力安慰她,她过生日那天,明城给她邮来了一瓶巴黎香水,她有点受宠若惊,快乐了半天。明城说,子璇,等着,过些日子,我会飞回去,给你带几瓶我自己亲手采制的樱花,我把它们全部晒干,做成干花。据说有利于睡眠,你说过,睡眠不好,我想枕着我亲手制成的干樱花,你会很快进入梦乡的。
子璇是那样快乐,她一度忘了数日历,忘了爸爸、妈妈。这几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可是她可以和最爱的人携手终生吗?她想过,今生非这个人不嫁,可如今她家今非昔比,不管明城的妈妈以前曾经多么喜欢过她,如今也不会支持他们这一起了,谁会要一个囚犯的女儿呢!
她也清醒的认识到,明城只是在同情她,她现在虽然不奢望明城的爱,但她贪恋这份温暖,这份暗夜中的微光,如果连这些都消失了,那她的人生不是沉到了无边的黑夜里了吗?
她脾气不好,性格跋扈,那些以前被他冷嘲热讽、打击的人现在对她开始反击。以前被她踩在烂泥里的小编辑,也可以欺负她。
秦家的天堂已经塌陷了。她不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万人瞩目的公主了。这几天,有几个爸爸公司的投资人来电视台找她,逼她还钱,家里所有的财产已经充公了,她拿不出来这比笔钱,那些人说什么也不肯走。录音棚里吵吵闹闹,根本无法工作。惹得同事们都很不满,有几个女人当着她的面毫不戒备地指责她,一块臭豆腐拐坏了一锅汤。快下班时这些人还不肯走,有几个壮汉上来拉拉扯扯,她被拽得好像五马分尸一样,衣襟被撕开了,露出了白色的内衣。她羞愧地捂住内衣,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人地笑了一下,色眯眯瞅着她,“这小妞不错啊,身材真棒,大爷钱要不来,享受一下也行。”他凑过来,手覆上来,刚要非礼,几个保安过来了,对他一顿训斥,那几个人根本没把保安放在眼里,又来了几个保安,电视台里有几个人还报了警。那几个人一看情况不妙,灰溜溜地走了。她在大伙异样的目光中,孤零零地走出了电视台。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刚刚到单位,便被门口声势浩大的示威声吓坏了,她刚刚想逃走,便被昨天那个要非礼她的男人看到了,“快看,她就是秦子璇!”这一声喊叫,大伙立马把她围住了,这个喊着,快还我血汗钱,那个喊着快还养老钱,有一个大姨拉着她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可怜巴巴地说,姑娘,我不是要难为你,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投入你爸公司的钱是我男人出车祸死了车主包赔的钱,现在都打水漂了,我没有工作,你说我和孩子以后怎么活。求求你了,好姑娘,你电视台工作这么好,还是明星,你替你爸还这点钱有什么困难的。那个女人忽然跪在了子璇面前。还有两个女人也跟着跪在子璇面前。秦子璇长这么大没看到过这些日子比电视还精彩比电影还恐怖的节目。她使劲挥舞着双手,情不自禁地高兴喊:“你们饶了我吧,我没有钱。”“好啊,你和你爸没一个好东西,霍霍了我们的血汗钱还这装,朋友们,把这个坏女人抓起来。”大家一涌而上,这个扯子璇的头发,那个揪她的衣服,子璇的鞋被扯掉了一只。
那些头漂亮如海澡一样的黑发,一绺一绺的散落在头发上蒙住了半边脸,白皙精致的脸隐隐有几道指甲的痕迹,红红的,有血丝一点一点地渗出。这个狼狈不堪地秦子璇任谁都看不出来。
“嘀嘀嘀,一阵警笛不停地鸣叫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的包围了骚动的人群。有几个人跟警察撕扯,被警察制服了,另外的一些人如鸟兽散去。m.xiumb.com
有两个女警察过来扶起子璇,替她拢了拢头发,有一个男警察把掉了的那只鞋递给她,那两个女警察慢慢地帮她穿上。
她想和他们说谢谢,却没说出口,只是呆呆地瞅瞅越来越远去的要债大军。有时,她恨过爸爸——那个最爱她的男人,可是,骨子里又爱他。有时,她恨那些要债的人,,有时,又不恨他们。
她踉踉跄跄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行人、车辆很多,让人应接不暇。其中有热恋的情侣、温暖和睦的一家三口,还是一对花甲老人,手牵着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那个老爷爷不知道对老奶奶说了什么,老奶奶忍不住笑了,开心得像个孩子。
子璇落寞地走着,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那是她昨天曾经有过的快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是谁,谁是我,一切跟我何干,我和一切有什么关系。”子璇大叫着,路人们驻足像这看着,有一个小孩奇怪地问妈妈,“姐姐有病了吗?我们快把她送到疯人院吧!”她妈妈慌忙捂住她的嘴。子璇觉得所有的眼睛像针一样刺得她体无完肤。
快到秋天了吗?什么时候,她的脚下堆了一小堆落叶,还有一枚叶子落在了她的头上,她狠狠地拽下这片叶子,使劲地摔到地上,那片叶子跟着风一起飘走了。她心忽然像被铁箍箍住了一样又疼又闷。她的步履越来越凌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路边卖苹果的摊给踢了一下,几个苹果滚落下去。她捡起苹果,使劲用手擦了擦泥,慌慌张张地递给卖苹果的女人,那女人满脸不高兴地接过苹果,“走路不长眼睛吗?眼睛长后脑勺上了。”她骂骂叽叽,一看面前的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马上警惕地看看四周。
刚刚电视台小周打来电话,已经取消她参加这次国际舞蹈比赛的资格。鉴于她家庭的原因,已经对电视台正常的工作环境造成了破坏,影响其他人工作的正常开展,森之花杂志社里,乱成了一锅粥,之前的喜悦很快变成了凉凉。这期的杂志加入简爱的创意——秦翔和子璇的访谈录。刚开始这期杂志上市的时候,很是火了一翻,销量一路飙升,把同行远远地甩在身后,大家谁也没想到,形式急转直下,冰火两重天,还没等大家笑够。报纸、电视、互联网,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长篇累牍地报导了秦翔涉嫌诈骗的事。森之花杂志也从热销立即转为严重滞销。
苏依依在会上严厉地批评了周简爱。因为周简爱的三流的创意把这个一流的杂志社拖入了泥潭。不但这样,请的人不当,更给这个杂志社致命的一击。她让周简爱做一下沉痛地检讨。周简爱本想说,创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请的人中途出了意外,何况这两个人还是大家提议请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但看到苏依依冷冽的目光,狠狠地在她全身巡游,乖乖地咽下要说的话。
如果说以前的周简爱是个倔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孩,现在她棱角已经一点点的被打磨掉,她不得不审时度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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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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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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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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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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