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三默心知肚明,更是一眼看透柳同的紧张,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一老一少继续演戏。
演得好,就赏他们一个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奖,嘎嘎!
然,霍离怀疑司徒恨天,却一直不曾怀疑霍大山,因为在他心里,霍大山和父皇是一样的,都是真心地爱着霍五少和他,这样的父亲,他又怎么忍心去怀疑!
所以霍离被瞒在骨子里,不解真情地蹲在霍大山的面前,握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眼神真挚,语气轻柔:“爸,司徒管家不在庄园,他……”
“骗人,骗人,恨天这辈子就没有离开庄园一步,他不在庄园,在哪里,在哪里……”霍大山以老卖老,撒泼打浑,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要回司徒恨天,不择手段,不顾颜面。
看着他滑稽的表演,席三默掩嘴偷笑。
霍离却一个头两个大,但也坚持说司徒恨天不在庄园,霍大山也坚持骂他骗人,就这样一老一少,僵持了好半天,霍离才改口,无奈道:“爸,司徒管家有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子,他出了一点问题,我还要调查一下,过几天才能有结果。我让李叔先过去照顾你,好不好?”
摇头,如儿童手中的波浪鼓,霍大山板着脸,瞪圆着急的眼睛,手也激动地拍着轮椅扶手,装傻冲愣的大叫:“什么问题不问题的,有问题让李叔去办,我就要见恨天,恨天,恨天……”
“司徒管家的身份关系到整个庄园的安危,爸,这些年或许你也被他瞒在骨子里,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便是这样。爸,乖乖的,听话了,等我查清楚了,我就带你去海边坐游艇,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出海么?”霍离继续哄着,席三默怎么听这口气都不对,好像哄她的时候,他用的也是这个调调。
感情,在霍离的心里,她和痴呆的霍大山原来是一个等级?
黑线,从头上挂下三根,喵喵的,不爽!
席三默不爽,霍大山更不爽,什么家贼不家贼的,这是骂司徒恨天,还是骂他呀,他才是老大,他才是,关司徒恨天什么鸟事,他都说了几百遍,怎么就不相信呢?
霍大山抓狂极了,伸脚就朝霍离踢去,怒喝:“我不管,我就要见恨天,我一天见不到他,我就一天不走,就一天不吃饭,你饿死我吧,饿死我吧……”
说着,又撇着嘴,开始装哭:“就知道儿子大了靠不住,养儿子做什么用呀,有什么用呀。恨天,你在哪里呀,还是咱俩兄弟亲呀,儿子算个屌毛呀,屌毛呀,屌毛啊,恨天,我想你,想见你……”
司徒恨天囚禁在楼下的客房,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身边有两个保镖看守,他已经禁食三天,这两天虽说有食物,但一天只有一顿饭,一顿饭还只是米汤,他饿得老眼昏花奄奄一息,但听到霍大山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是止不住地扯嘴虚弱一笑。
霍家庄园的管家不好当,霍家的大当家又如何容易呀!
然而,席三默看着装哭的霍大山,忽的记起刚进庄园的那一天,霍大山为了骗她推车,也是这样呜呜啦啦的装哭,哭得她一时心软,忍着手伤强行推车,结果手伤加重,还差一点因此而英年早逝。
擦!
心软的下场,就是被人算计,席三默记住了,她依旧不吱声,稳稳地坐在那里,眼神随意扫动时,不巧又遇柳同焦急地眼光一直盯着她,好似在等她出面和解。
她才不会再上当,才不会出面和解,两位角,你们接着演,等本小姐看腻味了,本小姐再出面表个态,席三默不理会,端起面前的水,有一口无一口地喝了起来。
然而,霍离见霍大山一脚踢来,也是疾速的往后一跳躲开了,霍大山见席三默一直不说话,正好抓住这个无人阻拦的机会,从轮椅上蹦下来,直扑客厅桌上的名贵瓷器而去。
他抓起瓷器就朝席三默丢去,一个接一个,嘴里还谩骂不休:“坏女人,坏女人,害我月儿,害我儿子,现在又来害我的恨天,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霍大山力道十足,席三默侧坐在沙发上未来及躲,就见一个个晶亮的瓷器朝她迎面扑来,带着一股股劲风,知道她好欺负是不是,专挑她这个软柿子捏是不是……
席三默怒了,冷煞的瞪着他,身体也同时微微一歪,只是刚歪一点点,霍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身前,一二三四五,把迎面砸来的瓷器全部接在怀里。
然后又使出三成的功力,把接住的瓷器朝前一推,刚才还飞在半空的瓷器,眨眼间又全部归位,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一样。
大家都目瞪口呆!
还是霍大山最先回神,他一回神又哭着骂:“你不是我儿子,你护着那个坏女人,你不要爸爸了,你……”
“爸,你不可无理取闹,默儿身体不好,你吓着她了。如果你再闹的话,我就叫医生了……”
“你敢叫医生,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着,霍大山又呲牙咧嘴的朝霍离恶狠狠地冲去,攻击不了席三默,他就攻击霍离,不信欺负了霍离,席三默还能淡定如厮。
果然,席三默的忍受限度到了极至,她站起身,扬起下巴,冷声喝道,那语气俨然的就是在和正常人谈判:“爸,你要敢打霍离一下,我就关司徒管家一辈子。”
霍大山嘎然止步,手也当即静止在半空,狡猾的黑眸子溜了两圈,又故作呆滞地问:“我不打了,不打了,你把恨天还给我,还给我,恨天,恨天……”
席三默笑,阴阳怪气,冷峻的眼眸中,却全是挑战的火光:“你乖乖的安静下来,我就让人把司徒管家放了。”
“默默……”
“默儿……”
几乎是同时,霍离、萧不凡、洛龙剑、雷隆一起惊叫着制止席三默的冲动:“你这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席三默自有计划,扬了扬手,不屑道:“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谁都可能是极门组织的大当家,但决不可能是司徒恨天。”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在地窖里,那些人对你讲了什么?还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又瞒着什么?”霍离紧张地反问。
席三默望着他,坚定在眼眸的深处:“司徒恨天从呱呱落地就在霍家庄园,他和爸爸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如果有野心争对霍家,那他的动机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如果有野心,在你出事的那几个月,他就可以吞并霍家庄园,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又何必等到现在,你回来,你羽翼再次丰满的时候呢?”
“话虽然如此说,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人心隔着肚皮,司徒恨天也一样,总有我们看不见的心里暗影。而且我也说过,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席三默笑着打断:“笑话,真是好笑的笑话,司徒恨天在霍家庄园,卖命一辈子,你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抹杀了他在庄园一辈子的丰功伟绩。试问霍五少,如此心狠手辣,不问青红皂白,草奸人命的环境下,谁还敢为霍家卖命。无辜,就是无辜,假想的猜测不存在,失手的错误也会一直在梦中追着你,让你的心不得安宁。”
“默默,你的伶牙俐齿,我向来难敌,但这件事情,我心意已决!”霍离脸色暗沉,死不退让。
正常的路线走不通,席三默只能打感情,让霍离放了司徒恨天:“三姐妹就在庄园,你留着她们一样可以做人质,也一样可以利用她们逼出真正的幕后首领。霍离,司徒恨天就是无辜的,你如果错杀了他,你能心安理得的活着,但我不能。放了他吧,就当为我买一个个美梦的良宵。”
坚定的眼眸有过一丝柔软,一丝柔软就足矣让霍离,在席三默面前溃不成军,他退让了,同意放人,因为席三默有身孕,因为席三默的身子不充许心事重重,不充许郁郁寡欢。Χiυmъ.cοΜ
老婆,小宝宝,哪个都伤不起!
爱怜地,霍离伸手摸着席三默的脸,无奈地笑着,然后才叹了一口气望着萧不凡,肯定地说:“放人!”
人可以放,但监视不能少,萧不凡也有私心,他没有向霍离请示,直接在霍大山的别墅安插了四个劲道保镖,二十四小时轮班监视司徒恨天,如有异动,立即枪杀。
霍大山也暂时管不了这些,把司徒恨天领回去,就立即召来最好的医生,替司徒恨天医治调理身体。柳同于床前小心侍奉,眼泪巴巴地看着枯瘦的老爹,心里的酸楚,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席三默没有着急的咄咄相逼,她静静地候着机会,等霍大山放松警惕再来狠狠攻击,让他无处再藏身。
如此一等,又是三天,三天过去的席三默,身体越来越好,连着肚子中的小宝宝也有了活力,脉搏跳得虎虎生威,霍离高兴的一直抱着这母子俩,独享这幸福时光,怎么也舍不得撒手,他也在心中暗暗计划着,这一两天把宫睿德偷运过来看看席三默。
席三默知道霍离粘人,但不知道霍离每天都乐巅个什么,不过见他高兴,她也提了不少要求,她要回了那天给霍大山拍的ct图,要了那张碎成两半的面具,还亲自下厨做晚餐,给霍离、萧不凡烧了一大桌好菜,当然她没忘记放点调味品——安眠药。
夜,深沉时,霍离于身侧睡得香甜迷人,席三默推推他,见他一直没有反应,这才爬起床,出了门,朝三姐妹的房间而去。
三姐妹的房门外站着两个值班的保镖,席三默又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他们一通,他们这才勉为其难地放她进去。不过她进去之前,保镖先进去了一趟,把三姐妹的手脚全部捆住,免得再生出意外。
数日不见,三姐妹已无先前的风光,手脚绑在一起,身体蜷成一团,简单的睡衣下,那模样俨然就是囚犯的待遇。
狼狈不堪的,她们并肩躺在床上,由于内伤一直未治痊愈,三人的脸庞都是异样的白,眸子也黯淡无光。
她们困惑地望着席三默,不知道席三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席三默不恨她们,她们也是受命于人,她站在床尾,并无恶意,只是淡淡地笑着,伸手挨个地点名:“十一,十三,十二,我没有认错吧!”
三人惊愕,却也恍然大悟,同时叫道:“你早就认出了我们?”
何止认出了你们,席三默神秘地笑着,然后走到床侧趴下,钻进去,取出了她们藏在床尾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
三姐妹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她们曾经是多么的轻视了席三默,真正的隐藏高手啊!
席三默拿出一个面具藏在睡衣里,又坏笑的扑到她们的床头,拿起三人的手机。手机有密码,密码席三默后来明白了,不是数字,不是代码,而是她们三人的指纹。
因为她们三人玩手机的时候,并没有输入过密码什么的,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滑,手机就自动解了锁,所以席三默不难推出,密码就是食指指纹。
“借用一下你们的手指。”嘿嘿的笑着,席三默挨个的用指纹解开了手机,又从三人手机中找到了共同的电话号码,而且还是最近拔打过的电话号码。
席三默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低哑的传来:“喂。”
奸笑,坏笑,得意地笑,席三默脸上笑开了花,心情难以言表的快乐,她走到窗边,望着浓郁夜色的喷泉,不急不缓地说道:“爸,这些天别有无恙啊!”
霍大山双眸顿时瞪圆数倍,心中猛然一震,犹如落进了一颗威力强大的氢弹,轰得他天灵盖一阵阵发麻,好半天,他才能回神。
臭丫头,有两下子嘛,竟然追到了他的老底,怎么样,想会一会?
霍大山眯着危险的眼睛,如刀如剑:“不愧是霍家的五少奶奶,小看你了,够聪明。”
脸,映在洁静的玻璃上,一张无邪的笑脸,席三默笑着说:“谢谢爸的夸奖,不知道爸这会儿有没有空呢,见面谈一谈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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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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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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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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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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