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弹尽粮绝了!看不到一线生机!

  如果雪还不停的话,真的就要这样坐着等死了!

  与其三个人都死,倒不如……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狠绝地扫过连禹哲烧得通红一片的脸颊。

  这眼神太过绝情,太过狠毒,让她看得胆战心惊,越发将连禹哲抱紧,冷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他听了,猛然清醒过来,便颓然长笑,“我能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没有就好。我也许糊涂了,不要把我的话放心里。”她大松一口气,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置疑他。

  从前,他们俩在一起就像亲兄弟一样。

  因为他,连禹哲甚至痛恨她,想报复她。

  连禹哲对他是一片赤诚,但愿他对连禹哲回报的也可以是一副真心。

  “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保持静止不动,人可以挨得久些,不至于感觉太饿!但愿明天可以停雪,而山下的旅馆也会帮我们报警。”他叹了口气,钻进了睡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再说话了,只是起身弄了盆雪进来,等它融化后,用毛巾浸湿了,敷在了连禹哲的额头上。

  冰冷的毛巾让他轻颤了一下,但随即舒服地长长地吐了口气。

  痛苦的面孔显得安宁不少,想来这股冷意正是他所需要的。

  她没有再睡进去,而是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他憔悴而消瘦的面容。

  从前总是很讨厌他嚣张的笑容,更讨厌听他说些冷酷无情的话来刺激她。

  可是现在,她多么希望他还可以嚣张地对她笑,多么希望他可以说上一大箩筐冷酷无情的话来打击她!

  她一定不会反驳他,一定会笑眯眯地听他说!

  可惜……

  她忧伤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出去小解。

  小解的时候,总怕出意外,所以匆匆忙忙地解完后,就跑了回去。

  回到帐篷里,见江子鸣仍然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再看连禹哲,见他呼吸仍然如从前般有些粗重,便大大地放了心。

  这一次,因为连禹哲高烧,身子烫得很,她便没有再像前两天一样抱着他睡,而是拿了睡袋睡在了他一旁。

  也并不能睡得多安稳,总是时睡时醒。

  醒来总是不忘摸他的额头,并及时地更换毛巾。

  就这样折腾到清晨,终于又疲惫又饥饿,再也没有一点精神。

  但让她欢喜的是,连禹哲的烧已经退了。

  江子鸣起来洗漱后,淡淡地对她说:“你好好地守着他。我去外面看看,是否能打到什么动物之类的。如果逮到的话,我们可以好好地吃顿肉,喝顿肉汤,喝了肉汤,我想禹哲也会有点精神。”

  “这样的大雪,动物不都冬眠了吗?怎么可能有动物?”她苦笑。

  “试试看吧!或许我找到一两个动物冬眠的洞穴就好了!”他从包里掏出瑞士军刀往裤腰上一插,不再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她知道劝阻不了,也知道他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所以急忙几步追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叫道:“子鸣,你小心点!注意看着点四周,千万不要让自己再落入了险境。”

  他身形滞了滞,但很快大步流星地走了,步伐匆匆,更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惘然不知所措。

  承认自己的爱情,可能对他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只是不知道这种伤害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得无足轻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以后他们三人怎么相处?

  因为她,他和连禹哲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想到他几次三番脸上的阴狠,不禁心惊肉跳。

  像害怕什么一样,急忙转身回到连禹哲的身边,见他的嘴因发烧都起皮流血了,便急忙用棉签醮了开水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

  在水的滋润下,一层层的皮很轻易地就脱落了。

  又拿了自己的润唇膏出来仔细地给他擦了,再喂了点水,这才长长地松了开口气。

  拿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看着他憔悴却仍然不失英俊的脸庞,她淡淡地想,如果老天爷一定不给他们活下来的机会,那么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直面生死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江子鸣是到中午才回来的,自然是一无所获。

  大概是奔波劳累,又因为饥饿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疲惫。

  她急忙给他倒了杯开水,他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也没有问,平静地坐在那里。

  这一天,他们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是那样静静地坐着。

  整间帐篷里,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时段,他们的心里也全都知道了,他们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走向灭亡。

  因为饥饿,越发觉得寒冷。

  这天晚上,他们早早地睡下了。

  只是闭着眼睛,辗转难眠。

  一边听着雪花入地时的轻微声响,一边痛苦而艰难地和饥饿作着斗争。

  到半夜时分,她因为喝了太多水来充饥,结果不得不起身到外小解。

  匆匆忙忙地小解后,她便哆嗦着向帐篷跑去。

  只是还未跑近,就看见帐篷里有人影在走动。Χiυmъ.cοΜ

  她想可能是江子鸣起来喝水吧。

  可下一秒,心却陡地一惊,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无法抑制地涌入了脑海。

  想也不想地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撩开帐篷,正好看到江子鸣举着那寒光闪烁的瑞士军刀正准备朝毫无知觉的连禹哲当胸刺下去。

  来不及惊叫,她不假思索地纵身扑了过去,用身子死死地护卫住了连禹哲,朝着江子鸣厉喝:“你疯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你朋友,是你兄弟!”

  江子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阴恻恻地说:“他冻伤了,现在还不醒人事!挨不了两天了!与其让我们一起死,倒不如牺牲他一个,保全我们两个!”

  “你果然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吗?”虽然先前就有些猜测到他的意思,可是当她可怕的预感终于在他口中变成现实时,她还是禁不住心寒,更禁不住悲伤。

  原来到了绝境之处,什么友情统统都是假的。

  人的心思太可怕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江子鸣竟然会想到那么血腥残忍的自救方法!

  “他为了你早就作出了牺牲,我想现在问他意见的话,也会作出这种选择的!”他冷冷地说,紧握匕首的手一紧再紧。

  额头上青筋暴起,将他的决心与狠决表露无遗。

  “你就那么想活?”她反而冷静下来了,再无畏惧。

  “谁都想活!”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很好!那么拿刀来!”她点头,向他伸出手,“由我来做!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俩演变成这种模样!”

  “你……”他迟疑不决地看着她。

  “给我。”她执拗地伸着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将匕首递给她。

  她接过,手指轻轻地拂过那雪亮的刀身,淡淡地说:“果然是好刀!一刀下去,一定立马能毙命,不会有多痛苦吧?”

  他不吭声,只是紧张地注视着她,因为紧张,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指关节全都泛了白。

  她叹了口气,突然扬手,举着匕首就朝自己的胸口用力扎去。

  “嗯!”一声沉重而充满痛楚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寂静。

  一声闷哼过后,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夏小米才惊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方才她那狠命地一扎没有扎到自己的胸口上,而是扎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生生地伸出手臂受了她那一刀,阻止了她的自戕!

  流淅淅沥沥地顺着匕首,顺着他捂住伤口的手臂流了一地,血红的一片,当真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我……不想你死!”他痛得连嘴都在颤抖,可是声音却仍然像平时一样四平八稳,云淡风轻。

  “你疯了!真疯了!”她颓然地摇头,愣了一会,突然起身站起,就去旅行背包里翻纱布。

  “忍着点!我来帮你拔刀!”她拿着纱布走到他面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想去握匕首。

  他却隔开了她的手,淡定地说:“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匕首已经拔了出来。

  可能太痛楚,他不停地倒吸着气,脸色苍白得就如一张白纸。

  夏小米急忙动手帮他处理伤口,看着那深深的伤口,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

  很伤心,很悲痛,也很无奈。

  怎么就到了这种境地了呢?

  自幼就受够了人情冷暖的她,自认为已经炼就了金刚之身,可以刀枪不入,可是此时此刻,却真的不想面对,无法接受。

  哆哆嗦嗦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后,她半天无语。

  他也默默地坐着,一声不吭。

  良久,她才轻轻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他淡淡地说,眉眼都不曾动一下。

  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之间,闷闷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死。真的。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没有好好开心地活过,更没有给我父母带去我想要给他们的快乐,就这样死去,我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再怎么都好,我都不想伤害他人,保全自己。今天如果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的不是禹哲,而是你,禹哲若是为了活下去,要伤害你的话,我也会不顾一切地阻止的!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杀戮,真的不喜欢。我喜欢你们可以一辈子是朋友,不因任何人,任何事情有所改变。如果一定要,我情愿舍了我自己!”

  他听了,心里大大地震撼了,缓缓地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她,疑惑地问:“为了我,你也愿意如今天维护他一般维护我吗?”

  “是。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一个我也想好好重视的朋友。”她抬起头来,用力地对他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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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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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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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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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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