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多久,其中两人便往石阶上而来,看起来像是在搜查什么,我估计是下头停的车,让他们有了警惕心,心中略一权衡:这地方没什么可以躲藏的,与其被他们找到,不如主动现身。
来之前,我原就准备了一套说辞,应对意外状况,因此这会儿也不慌,假装提着裤子往外走,一上一下和他们照了个面。
“呵,还有人呢?”我先开口。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笑道:“兄弟,下面的车是你停的啊。”
我边收拾好裤子,边往下走:“是我的车,半路急,上个厕所。”www.xiumb.com
其中一人道:“这地方又没其他人,上厕所藏这么高,在下面解决不就行了。”这是套我话来了。
“没人?这地方荒是荒,但还是经常有人来的,弄在下头不好。上面是真荒,全是草,你们几位是来这儿做买卖的?”
那人打量着我,微微点头,问:“你也是?”
我道:“还知道这地界的,都是些老师傅了,我偶尔来一次,帮着上家倒货,今天是路过。”
说话间,我们待要擦身而过,这人很不客气,直接把我肩膀一搭,笑着说:“既然不赶时间,不如坐下聊聊。”说话间,另一人从衣兜里摸出烟,给我派了一支。
我们三人坐在了石阶上,面朝下,下方的短桥对面,就是余下的人,我数了数,下面九个,我身边两个。
我接过烟,就着对方的火点了,装模作样问:“你们这么多人,看来是做大生意的,咱们行有行规,我不方便问诸位太多。”
这话讨了喜,开头说话那人拍了拍手上的灰,说:“看来你是个懂规矩的人,跟懂规矩的人打交道省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拦下来了?”
我道:“担心我有问题,要盘问盘问?”
那人道:“如果没有问题,那咱们就是闲聊;如果有问题,那就不止盘问了。”
我吸了口烟,道:“你问吧。”
他道;“倒什么行当的?”
我道:“药。”
他道:“什么药?”
“人药。”
他挑了挑眉:“现在还有做这个的?”
我道:“暗地里的买卖多了去了,你们是做什么的,我也同样不清楚,人药我帮着倒一点。”
他道:“我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那东西,据说得新鲜?”
我道:“都是药,新鲜有新鲜的入药法,不新鲜有不新鲜的入药法,我今天倒的是不新鲜的。”
所谓人药,是以前的东西。
天生万物,各有益害。食即为药,药即为食。不同的肉,有不同的药用价值,也有不同的害处。
比方说穿山甲的壳,用现代科学来说,和人指甲的成分一样。
事实上,在中医学体系中,人指甲本就可以入药,不止指甲能入药,人血、人黄等等都是药材。
建国以后,人药类都被从药典里剔除了,不过,一些人受封建思想荼毒,还是会迷信它们的功效。
我原以为自己还要对他解释一番,毕竟知道的人不多,谁知这人是听过的,说明见识不浅。
他跟着问:“所以你不是路过。”
我说:“本来想骗你们说是路过,担心你们纠缠不清,现在你们已经缠上来了,我只能实话实说,反正,只要不是条子,不管我们双方是做什么的,都互不干扰,这也是规矩。”
他道:“你这话说到点了,这是个集市,公开交易,只要不是条子,做什么都行,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条子?”
“这可没法证明,你看我像条子吗?”
他打量着我:“不像,像个傍富婆的小白脸。”说完,他和边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挺无奈的,出发前,特意把自己脸和头发捯饬了一下,让自己显得油腻猥琐一些,远离伟光正形象,怎么还说我像傍富婆的?
不过,这二人警惕似乎确实松了下来,那人笑完,问我:“那你的货出了吗?我看你下面那车,挺空的。”
我要说自己没出,他们不得去搜车?只能道:“出了。买家先撤,我随后,双方不同路,这也是规矩。”这一段时间追查下来,别的没学会,暗道上的许多规矩,到听了个七七八八。
一支烟到了尽头,那人按灭了烟头,想了想,说:“对不住,保险起见,你得多留两小时,等我们的人汇合了,你再走。”
我问为什么,他道:“不能完全确认你身份,你要是条子,岂不就通风报信了?”
“您要是这么说,我无计可施,谁让你们人多呢?我不答应也不行对不对?”
那人笑了笑:“对,这也是规矩。”
我于是起身往下走:“行,我下去等,你们吃的多吗,分我点,我饿了。”
于是,一行人到了底下,众人给我分了些饼干,鸡爪什么的。这帮人好奇心挺重,没接触过过倒人药的,一边吃一边问我这行当如何。
好在我平时功课足,不怕被他们问,半真半编的讲故事,某某暴发户儿子生病,让倒药,一天吃一个,把下面的人跑断腿。
只把这帮人听的咋舌,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其中一人问我:“你自己吃过吗?”
我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我自己可吃不起。”
众人顿时大呼:干死万恶的资本主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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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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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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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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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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