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没有人说话。
驭兽师喘着粗气,脸上还是那副慢一拍的神情,对我道:“你是不是要点火?还等什么?”他话音落地,阿茶却是猛地伸手,将我手里的燃料夺去,然后狠狠往石壁上一砸。
里面的燃料顿时裂成小碎块,阿茶摸出打火机将它们点燃,直接便朝着莫掌柜身上洒去。
此时,那些游蛇全都爬在莫掌柜身上,燃料相当油润,洒落之际,在人身上一滚,顿时便烧成一片。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十秒钟的功夫,从碎料到点燃,再到洒料,阿茶几乎一气呵成。待我反应之时,莫掌柜整个已经燃成一片。
爬在他身上的游蛇,感受到烈焰,想要逃窜,然而燃料融化极快,已经让莫掌柜正面一大片区域,都被油料覆盖。
游蛇逃窜间,只不过是让自己沾上更多燃料罢了。
瞬间,大约二十多条游蛇,便被烧的在地上挣扎。
二号这时突然补了一句,说:“他没有动静,所以,在落地之前,他已经死了。”说这话时,他看向我。
我理解二号的意思,他是在给我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等我接话,他似乎觉得这说服力不够,又道:“卫兄弟,他是折于那大蜘蛛之手,伤势过重,死于不治身亡。你救他,已经仁至义尽,这怨不得我们,更怨不得你。”
莫掌柜落地后,确实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到点火燃烧,也不过十多二十秒的功夫,如今火势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他也毫无反应。
他死于落地之前,是极有可能的事,毕竟在那之前,我将他背在身上,众人都忙着逃命,谁也没时间去注意他的动静。
或许他在我背上的时候,就因为伤势过重断气了;又或者,他在二号手里断的气,总之,无论什么时候死的,莫掌柜无声无息,死于伤势过重,是个事实。
总归不是被游蛇毒死的,不是被我们牺牲的,就对了。
我将之前用衣服做的头套重新包上,主要燃烧的气味儿太诡异了。
不臭,而是伴随着一股焦香味儿,蛋白质加热后的气味是非常诱人的,但只要想到这股焦香味儿的来源,再香,也觉得恶心。
“别说了,这些蛇已经死了,速战速决,撤。”我并不接二号的话,也没多看莫掌柜的尸体,只示意众人立刻回程。
二号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但他也没再开口,我们便绕过中间挡路燃烧的莫掌柜,继续利用剩余的虫蛹开道,一路往回跑。
关于莫掌柜的事,我能说什么呢?
游蛇离众人不到三米,而之前驭兽师等人提起游蛇时,曾说过被这玩意儿咬一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会毒发猝死。
跟着老头那个贴身外国人,就是被游蛇给咬死的。
这件事上,我既无法阻止,又是受益者之一,若没有阿茶的那个举动,这会儿我们所有人,可能都倒在地上暴毙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阻止不了事件发生,却一味责怪他人,岂非虚伪至极?
我虽非圣人,有一身臭毛病,但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当即,我们一行人迅速回程,即便手里头弄了不少虫蛹,但周围的情况也越来越失控。蛊虫数量多起来,种类千奇百怪,在昏暗的光线中,让人感觉,如同进入了另一个异形世界。
好不容易跑到吞光洞口时,众人便听里面传出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那动静很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之前悬挂着的那些黄肉球,许多都跟着蠕动着,仿佛就要醒过来。
二号一听这动静,便道:“不好,吞光洞里面也有东西,这地方的自循环系统一崩溃,我们身上先前带的法宝,就不起作用了。”
我问:“你们嘴里说的法宝是什么?”我早就好奇,为什么他们三人在外围设陷阱时,能够躲开大部分蛊虫,就好似有什么瞒天过海的手段一般。
二号从脖子里掏出一个项链,下面挂着一个木制镂空的竹节形挂饰:“就这件法宝,先生给的,别问什么来历,我也不知道。总之戴着它,只要动静别闹太大,这些虫子就能把我们忽略掉,但现在没用了。”
我道:“给我看看。”
二号道:“事成之后得还给先生,给你可不行。好奇?等汇合后,你找先生要去。”说话间,他突然看向我的手,皱眉道:“你这手……看起来情况不妙。”
何止不妙,已然肿了一大圈。抓装备包时,被上面的蛊虫爬上手,咬了不知多少嘴,一开始疼痛剧烈,我强忍着,现在却逐渐痛感消失,快失去知觉了。
都是些小蛊虫,没有在手上弄出大的伤口,因此连个像样的伤都找不到。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刚才行动间,只能先将上臂用伞绳给捆了。
虽然知道这样作用不大,但能图个心理安慰,聊胜于无吧。
“是不妙,不过不要紧,先汇合吧,想办法出去。”
二号叹道:“你是个匠人,可现在手成了这样……”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苦笑,道:“好歹还活着,应该不至于丢了命,总比那莫掌柜好吧。”
二号闻言,也不再提这事儿,他示意众人,将所有裸、露部位都严密包裹起来。吞光洞里是什么情况说不清楚,里面或许要安全一些,或许比外面更糟。
“你走前面。”二号将驭兽师推在前头,并示意搭肩前行。驭兽师虽然身手不错,但势单力孤,再加上一路过来,精力已然消耗殆尽,因此被二号一推,也没有反抗,只长长叹了口气,垂头丧脑的打起了头阵。
虽说裸、露在外的位置都被裹上了,但刚进去不久,就感觉到了异样。首先是脚下,之前踩起来,跟踩烂泥似的,吧唧作响,黏糊糊的,现在却能明显感觉到有障碍物,而且个头还不小,像是鹅卵石一样。
但这‘鹅卵石’是活动的,一踩一溜,时不时的,上方还会掉下些东西,砸在身上或脑袋上,大小也约摸有拳头大,鹅卵石一般,但并不是特别重。
像是活物,又像是死物,感觉不出是什么。
疾行了一阵,除了这些古怪的东西外,到没别的危险,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即将跨出吞光洞,进入血池蛊室的瞬间,我心头一动,用脚带了一下,将地面上鹅卵石似的东西,带了一个出去。
跨出去的一瞬间,眼前一亮,我没顾上看周围的情况,目光只追着被我带出来那东西。
此刻那玩意儿咕噜噜的往前滚了一阵,被伸出来的一只脚给拦住了。
是老洛的脚。
而被他拦下来,用脚侧挡着的东西,表面上裹着烂臭的粘稠物,乍一看,黑乎乎的像个泥球,看不出是什么,但稍稍移动视角,再一瞅,我顿时惊出一声冷汗:“人头骨!”
老洛似乎并不意外,指了指边上的血池,道:“血池的提供者,就是它们。”
合着黑暗中,那些‘鹅卵石’大小的东西,都是婴儿的头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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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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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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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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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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