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手电筒,隐约可见地缝间的植被,有新鲜的踩踏痕迹,估计就是之前放货的两个人留下的,这说明我的位置没选错。
顺着走去,杂草长到了齐膝高,破败的老宅里,连正经的门扉都没有剩下,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给卸下拆走了,只剩下空空的墙架子和一些黑梁。零零星星四处破洞的盖瓦下,结满了重重叠叠的蛛网,手电筒打过去,停在上面的蜘蛛,会警戒的动一下。
活人行动过的痕迹,驱散了老屋里的荒败气,我顺着脑海里的地图,在杂草丛生的老宅院里寻路,上一波人留下的痕迹很清晰,几乎没什么难度的,我便摸到了原本该是花园的地方。
这地儿两面是墙,一面是破烂的宅子,一面是来时走廊。
黑暗中,唯有我手中一点灯火,我像旁边破落的屋子里望,心想:楚玉说这里还藏了个出货的人,不会露面,但要和我对暗号。
如今四下里一丝光源都没有,附近唯一能夺人又能监视我的位置,就是左侧的屋子了,莫非对方藏在那里?那里黑漆漆的,一丝光源也无,对方如何视物?
一边想,我一边打着灯,寻摸着踩踏的痕迹,想尽快找出货来,不过这一片草长得比较茂盛,因此痕迹不怎么明显了,找起来有些费劲。
便在搜寻过程中,我脚下猛地踹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石头一类的。被这么一绊,我整个人往前一跌,差点儿摔倒在地。
好在我平衡能力不错,险险稳住了身形,随着这一俯身,我顿时看清了自己踢到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口井的边缘。
井口周围长满了杂草,因此将井口给遮盖住了,我要是没稳住身形,没准儿就栽进这口井里了。
黑乎乎的井口就怼在我脸下方,一阵后怕间,我立刻挺腰起身,后背一阵发麻,踢到井口的脚指头,都顾不得痛了,心里只剩下庆幸。
这要是没稳住,我不得头朝下掉井里去?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楚玉之前编排的那个故事,说日本人,把展家一家人,都扔进井里,看他们在狭窄的井下挣扎求生,力气耗尽,逐渐沉下去的情形。
该不会说的,就是这口井吧?楚玉说的是真是假?我将手电筒往井口下打去,眯着眼去看,发现这井挺深,灯光探不到底,不过应该是没有水的,如果有水,遇到灯光会有水光反射。
这地方经常有小孩来探险玩闹,有这口井在,真是够危险的。我起了个好心,顺手将井口周围的杂草给清理了一番,让这个危险的井口暴露出来。
如此,也不用担心有调皮的小孩意外掉进去
黑暗中,我猛然听见人声:“啧。”
“谁?”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从左侧的屋子处传来的,不过那边连着一排屋子,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我反应过来,估计是监视我的兄弟,看我在这儿拔草,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一乐,收回目光,也不往那边看,只自说自话道:“兄弟,东西在哪儿?这院子有些大。”
黑暗中,那声音道:“往前,十步开外,找。”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的。
我顺着往前走了十来步,果然便看见了一个不大的皮质手提箱。
箱子没上密码,只有活动锁,我不费力的将箱子打开,里面用了堆叠的绒布,绒布中央是软木模具,呈长方向,约有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
我将软模具打开,便见里面竟然是一套九数的耳杯。
耳杯最早的来历已不可靠,但历史上最早广泛使用的,是战国时代,属于酒器。
当时的酒器很多,比如像爵、酹、尊、觥、觚、彝、卣、罍、瓿等,搁现在,这些字都显得生僻,这些很多属于礼器,一般材质为青铜,造价昂贵,又或者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使用。
耳杯相对来说就灵活很多,贵重一些的有青铜、有玉、有漆,平常一些的,有陶、有木,之前都有出土过许多,不算少见。
但这种夹紵胎工艺的耳杯,在某些时代,因为工艺成熟性的关系,是比青铜更为贵重的存在,这种耳杯,就实属少见了。
我之前的手套拔草弄脏了,所幸随身的衣兜里都会带一副替换的,当即便摘了手套,先用肉指直接触摸,确认它的坚韧度,足以让我拿起来后,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取出其中一样,打上手电筒细瞧。
夹紵胎漆色已化为纯黑,拿在手中十分轻巧,两耳处有阴线雕的谷纹,整体形制和工艺,像是战国时候的东西。
漆器有句俗语,叫‘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只半年’。
汉代以前的出土的物件,如果是墓里掏出来的,一般分干洞和湿洞,干洞就是干燥的地方,湿洞就是地势低洼,进了水的地方。
干洞里出来的东西,颜色幽暗,就像我手里这件发黑的耳杯一样;湿洞里出来的,器型颜色往往保存完好,但必须得脱水,如不脱水,一出土,手一捏,漆器就变形了。往地上一搁,不出一两天,就跟坍缩的烂泥一样,成为一团,毁个一干二净。
我放在鼻下长闻,没有丝毫漆味,倒有土腥味,估摸了下重量和形制,我心里有了八成把握,应该是战国时期,出自于某个诸侯王公墓里的东西,被盗墓贼挖出来,分批销赃了。
渡云阁可能只是他们销赃的对象之一,一般这种烧头的东西,是不敢一挖出来就卖的,往往要等凉上一阵,风头过了才敢销赃。
短则数月,多则几年都有。
确认的差不多,我将模具关上,将里面的绒布归位,盖上箱盖,按照楚玉所说的开始对暗号:“8162300”
黑暗中,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像鸟叫的声音,这意味着我可以带着东西离开了。
事实上,按照楚玉的交待,这种时候,我应该带着东西立刻离开去跟她汇合,然而提起箱子时,我脑子里想的确实另一件事:这帮人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货?他们都卖给了哪些人?如果不止卖给我们,假设查到他们的底细,就不一定得何玲珑这边出手,届时便能防止打草惊蛇。m.χIùmЬ.CǒM
看样子,回去之后我得把这事儿报告上去。
我这一迟疑,黑暗中那人警惕的出声:“为什么不走。”
我心里一惊,道:“我在找门,撤离路线不是正门,是北偏门。”
黑暗中那人不说话了,我假意挥着手电筒寻找了一阵,便往北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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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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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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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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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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