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这里,已经是相当的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一切都是无精打采!那原本欢快的禅鸣,也变得有气无力。不少这个季节本该茂盛的植物,却因为干旱而大片的枯萎。
楚家埠位于沿海地带,受到的改革开放的影响,这个原本以种植桑叶甘蔗为生的农村开始变得富庶起来,大片的二层洋楼拔地而起!然而,这个村子最有名的文化人楚连德,却依然住着村子里最为破旧的老式住宅,他的房子,在这个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因为年份久远的缘故,房子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每逢台风来袭,小屋都会在狂风中摇晃不止,似乎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房子光线不好,虽然是白天,却依然是显得无比的暗淡!而房子内的摆设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房间内唯一的一件家电便是一台大功率的海尔冰柜。
“二叔,我热,我好热!”
四岁的楚天泡正泡在水桶里,不停的呻吟着。
此时的他虽然泡在水桶里,但脸蛋依然通红,像煮熟的虾子,而看他的模样,似乎已经因为高烧而有些神志不清了。
年轻的楚连德摸了摸楚天的额头,脸上焦急万分。
掏出特制的温度计,让楚天用嘴含着!不过随后测出的结果却让楚连德更加的担心,温度,又增加了,而且已经到了5°!医生说,如果温度超过超过50°,不管采取什么措施,都已经于事无补,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人体承受的极限。而楚天,则已经到了5°。
“小天,你等等,我给你拿冰块!一会就凉快了!”
楚连德抚摸着楚天那滚烫的额头,无比心疼的说道。
言毕,他便来到冰柜前,轻轻的推了开。不过当他打开冰柜后,不禁又一次摇头!
冰柜内所有的冰都化了,化成了水。
“二叔,又停电了么?”
见二叔迟迟没有拿来冰块,人小鬼大的楚天已经猜到了结果。其实也不是他多么聪明,只是,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因为自己身体一直高烧不退的缘故,二叔需要每隔半个小时用冰块为自己擦拭一次身子,以此来降低他身体的温度!所以家里必备的家电便是那台大冰柜!
可是,自己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好的,自己的烧,一烧就是四年!
而楚连德这一照顾,也是四年!四年中,他每半个小时为自己擦拭一次,每天如此,每月如此,每月如此!不分白天与黑夜,不分春夏秋冬!
而正是二叔的照顾,楚天才奇迹一般的活到四岁!
以前楚天不懂事,可当他渐渐的长大,他开始明白二叔为自己所做的牺牲!
楚天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得了这样的怪病,恨自己成为拖油瓶,恨自己让叔叔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为了给自己治病,二叔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
为了给自己治病,他背着自己走遍了大江南北!
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他牺牲了自己的工作,每天都在家中,一刻不离的照顾着自己。同样是因为自己,二叔最爱的女人离他而去!
而叔侄俩唯一的收入,便是楚连德写诗歌投稿赚的那点稿费!不过这稿费除了要维持俩人的吃穿用度,还要缴纳巨额的电费!根本不够用,所以也是经常的断电。
“小天,这样如何了?”
楚连德将冰柜内的水倒入木桶中,然后摸着楚天的脑袋,怜爱道。
“叔,我不热了!”清醒的楚天,总是尽量的少给二叔添麻烦。
“不行,温度还是太高了!”楚连德将手伸进木桶内,感觉到那水依然是热的烫手,“你等等,我去别家给你找点冰块!”
言毕,楚连德便要要出门给楚天找冰块。
“叔,别去了,他们又会骂你的!”楚天伸出通红的小手,拽住了二叔的衣袖。
楚连德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傻孩子,他们人都很好的,不会骂我!”
说完这话,楚连德便出了门。
几分钟后,村东的一家门口。
“滚,滚出去你这个小西斯(浙江骂人的话)!”
一位大妈手拿笤帚,将楚连德赶出了大门。
“王婶,你就行行好,给我几块冰块!小天他真的很需要!”楚连德用祈求的语气道。
“那小崽子死了好,死了你就解脱了!”王婶依然怒气冲天。
虽然被王婶如此说,可楚连德依然还是不肯放弃,“他是我侄子,他的名字还是我取得,等于我半个儿子,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一些冰块!”
不是楚连德不想到其他家要,而是其他家根本没有冰块,有冰箱,却不会准备冰块,只有王婶家才会准备一些,而王婶,也是刀子嘴豆付心。m.xiumb.com
“不给,不给,你爱去哪家要去哪家要!”
经过这么大的动静,房间内王婶的女儿也是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一看到楚连德后,立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滚,你抓紧给我滚回去!”
一见女儿出来,王婶立马提着扫帚疙瘩作势要打。
“魏红,给我,给我点冰块吧!”一见魏红,楚连德急忙向她发起了攻势,她家里之所以有冰块,也是魏红给藏的,她打心底,还是心疼楚连德的。
“你……你就知道关心你侄子,你什么时候能想想我们!”魏红见楚连德一开口就是冰块,气不打一出来,他们本来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本来如果没有楚天的话,他们恐怕已经结婚了,可正是楚天的存在,让她们至今还没有结婚,而父母更是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
“对……对不起!”对于魏红,楚连德除了说对不起,说不出第三句话来,楚连德心里明白,自己愧疚于她。
“楚连德,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把楚天送到孤儿院里,我立马就可以跟你结婚,然后咱俩开个小饭馆,钱我出……好不好?”她话前头还劲头十足,到了后边便是近乎于软语哀求。
“他,是我儿子!”
楚连德就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你……你……”看到倔强的楚连德,魏红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妥协了,“你过来,我给你冰块!”
不过就在这时,街边的一个孩子却向这边跑了过来,边跑,嘴里边喊着,“大诗人,你家宝贝疙瘩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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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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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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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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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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