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宣回过神,眨了眨眼,仍难掩饰反常的情绪。他慌得哑着嗓子:“因为你啊。”
“啊?”苏臻反而一头雾水吧,“怎么就是因为我?“
林静宣把重心往工作上转移,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他说:“那两家店已经空了很久,他们应该是最着急把铺子租出去的业主,可他们为什么迟迟不签约?是他们贪心觉得我们给的价格不够高?当然不是,我们给出的价格已经很丰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拿了更多的钱让他们这样做的。”
刘勤睁大了眼睛:“林总,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又有谁会这么傻,花大笔的钱找我们麻烦?毕竟我们头一次来晴天市做项目,没有仇家啊。”
林静宣露出笑容:“是某人的眼神出卖给我的。”
“啊……某人?是谁?”刘勤更加迷糊了,觉得他们老板说话悬乎乎的,讲一半留一半。
苏臻却听懂了。
今天在会上,他能明显感觉到严屹的挤兑,却没想到他竟然私下搞小动作。
再平时林静宣不声不响,却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细致,恐怕连自己和严屹曾经有过一段情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吧。
苏臻轻咳一声:“那个……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酒店吧。”
……
他们接起来的工作重心,便是负一楼风格的整改,以及各种招商情况了。
关于设计方面,公司里有专门合作的设计师,林静宣一个电话,便找来了合作得顺手的设计师。刘勤跟设计师处理内务,而苏臻和林静宣则去负责招商的事。
他们每天都在外面走访名单目的一些店家。
林静宣在做招商准备时,就多罗列了一倍的店家,第一家店都不是不可或缺或替代的。第一家不成,便找第二家。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范围放宽,签约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商场提供统一装修,商家需要负责的部分很少。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那便是‘张张记甜水面’。
苏臻和林静宣在旧巷子里绕了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头都绕晕了,边走边问才找到‘张张记甜水’店。
那是一条十分老旧的巷子,狭窄的巷道由青石板延展而去,到了中段被一颗四五人合抱的大榕树截断,再继续延伸到巷子尽头。
青石板经过岁月的磨砺,失去棱角,只剩下岁月静好的温柔。
小巷的两旁是旧式的小木楼,顶上盖着小青瓦,层层叠叠,起起伏伏,如远的黛,近的墨。
就在那棵大榕树下,苏臻看到了‘张张记甜水面’的招牌。
招牌也很老旧,则一块长方形木板做成,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张张记甜水面’几个字,挂在木屋二楼的扶拦外,在这一流灰朴朴的小木楼里,倒是显得十分醒目。
苏臻看到那张招牌,便像经历了冗长的黑夜迎来黎明,抓住林静宣的手,指着那张招牌,激动地道:“你看,在那里。”
林静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店招牌。
“可算是找到了。”苏臻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回头看着林静宣。
林静宣也正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可渐渐的,这笑意之间又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微妙气氛。
握在一起的手心开始发烫,就像是握着一块炭似的。苏臻想抽回手,林静宣反而将他的手握紧,朝‘张张记’走去:“不如我们先去吃碗甜水面,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好吃,怎么样?”
苏臻没说话,跟着他一起进了店。
还不是午饭时候,店里却还是零零散散的有几桌客人。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坐在柜台上拔算盘珠子,见他们进店便放下算盘迎了上来,十分亲切地问他们:“两个小伙子想吃点什么啊?”老太太一头白完了银发在脑后挽了个髻,还穿着老式的盘扣斜襟的青布衫子,洗得干干净净,熨得整整齐齐,耳朵上戴着一对纯金耳圈,手腕上也是纯金的手镯子。
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林静宣说:“我们想吃你们的招牌甜水面。”
“那你们随便找个位置坐,楼上楼下都可以。”说完就转身往旁边开着大窗口的厨房里走,嘴里操着一口地道的老方言,“老头儿,两分甜水面。听口音不是本地的,你少放点辣啊。”
“好的,老婆子。”窗口那边一位老大爷猫下腰,朝苏臻这边望过来。
苏臻连忙朝他点了点头,说:“不用改味,就按你们的特色来。”
苏臻和林静宣上二楼,旧式的木楼梯,一踩上去便嘎吱作响,让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两人在扶栏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个位置绝佳,前后各望一眼就能将这条旧巷看到头。
苏臻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不算喧嚣的旧街,竟有点穿梭时空,回到旧时光的感觉。
阳光撒下来,穿透密布的树叶,在桌面上留下几处光斑,一些零碎的打在苏臻眼上,将睫毛的阴影投射到脸上,显得他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早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苏臻对着树望了一会儿,便趴在扶栏上朝楼下看去,他眼睛忽然一亮,指着下面说:“你看,滴水穿石。”
林静宣也跟着靠过去往下看,只见楼下的青石板上有一排浅浅的水涡。应该是下雨时,雨滴落下去砸出来的。
林静宣忍不住笑起来。这样安静谦和的气氛,对他来说恍如珍宝。
自从经过那件事后,他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什么事都拿捏着刻度,怕做多一份惹人嫌,又怕做少一分说不够尽心。现在自己出来独立工作,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在乎别人是否满意。可他却像没有自我的玩偶,只知道循规蹈矩,就连想出格,想不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臻不一样。
他对自己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生气了会瞪他,高兴了就冲他笑一笑,完全不需要他猜忌。
他觉得苏臻是鲜活的,让他放松、自在。
他真希望时间能走得再慢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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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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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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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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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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