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赌棋山庄,来往皆是江湖过客。但真正被认可的棋艺,却在京城,棋博士是一个棋手一生地追求。
执着白棋的手虽然满是褶皱,却充满笃定。每一步落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白子步步为营,不慌不忙。黑子避其锋芒,隐忍不发。
众人以为这局棋必是半个时辰就会结束,结果没想到,阿玲看似被动的局面却意外取得了和谐的僵持。
两人心无旁骛,从清晨阳光普照,下到日落天光四敛。
围观的人群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对弈的两人。
孟老板打着哈切回了店里,和喝酒的人吃着花生米赌谁会赢。Χiυmъ.cοΜ
有人竟意外看好阿玲,拿了一两银子赌阿玲。
孟老板豪气的扔了二两银子押给了老先生赢。
众人纷纷侧目,“孟老板,这阿玲可是你的跑堂丫头呀,你怎么还赌上别人了。”
“废话,我不得赢钱啊!”孟老板说的理直气壮,让众人一时竟无法反驳。
孟老板正和他人赌钱赌的高兴,听见门口有女子清亮的唤了一声,“孟老板。”
他随意扔了手里的碎银。那几块银子便骨碌碌滚着进了赌老先生赢的圈里。
回头一看,是万花楼的茶青。
几日不见,茶青倒像是瘦了一圈。朝孟老板福了福身子,“孟老板,我来替姑娘传个话。”
“嗯?”
“姑娘她说,孟老板说的对,人生快活的活法不止一种,不能因为以前的欢乐就畏惧改变,所以她离开了。”茶青一抬头,眼圈肿了一圈,明显是哭过的。
孟老板却笑起来,笑容明媚,“哭丧着脸做什么。应该为你家姑娘高兴呀,这可是好事。”
茶青点点头,哽咽了一下,“我当然明白,可是……,终究舍不下。”
孟老板笑着将手里捏着的一块碎银塞给她,“行了,拿去吃糖吧。”
茶青又福了福身子,准备告退,刚转身正遇上翠微姑娘的车架。
她有些慌乱的行了一礼,急忙跑开了。
翠微纤纤玉手挑了帘子,盈盈水眸望向孟老板,“孟老板。”
“翠微姑娘赶来看热闹了?”孟老板笑着说。
“哪里,翠微可是专程来邀孟老板的。”翠微一笑,语声轻柔。
“哦,又有什么好玩的了?”
“过几日可是三月三的上巳节了,邀孟老板去净月茶楼参加诗会。”翠微说明来意,又问:“孟老板会赏脸吧?”
孟老板摆手道:“姑娘可饶了我吧,我这个人就是一俗人,那风流高雅之地,却是不太适合我。”
沧州城谁人不知净月茶楼竟是些书生文人聚集的地方。凑在一起不是谈论国家大事,就是赏诗作文,一派风流的模样。
和净月茶楼一比,浮梦酒馆就是一个大俗之地,来往皆是俗人,每日喝点酒,说点江湖闲话,偶尔赌钱,和风流雅韵完全不相干。
“孟老板说笑了,论风流高雅,放眼整个沧州城谁人能比上你。”
“姑娘,孟某爱的就是这人间的烟火气,江湖味。这诗会,真的不太适合我。”
见他态度决然,翠微也不再相劝。说起另外一桩事,“晚烟走了,孟老板可知?”
“刚刚得知。”孟老板坦然承认。
“她走,和你有关系吧?”
“此话怎讲?”
“前段日子,你七天七夜待在她房中,你走后不久,她便走了。”翠微目光锁向孟老板,像是要一探究竟。
哪知那孟某人忽而一笑,上前握住翠微的手,“翠微姑娘,你可是吃醋了?”
翠微唇瓣一勾,顺势点头,“可不是。”
“孟某向你赔罪了,下回,一定请你吃酒。”孟老板说的信誓旦旦。
翠微笑起来,“好。那我便等着了。”说完放下帘子让马车掉头,离了这人潮纷涌的浮梦酒馆。
等翠微走的远了,李文钦才蹭到孟老板身边问:“翠微来干嘛了?”
“来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娶那钱小姐。”孟老板笑眯眯的回答。
“什么?!”李文钦大惊,“你怎么回的?”
“我说你不愿意。”
“那就好。”李文钦松了口气,拍拍孟老板的肩,“关键时刻还是你仗义呀。”
孟老板转身指指酒馆桌上正在进行的赌局,“李公子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李文钦顿时来了兴趣,上前掏银子去了。
这盘棋下到临近宵禁,才算结束。
阿玲输了,但并不是惨败。
孟老板挤进去朝老先生揖手,“谢老先生赐教。”
坐了一整天,先生被人颤颤巍巍的扶起来,望着阿玲说:“后生可畏。好好练习,终成大器。”
阿玲揖手行礼,“谢先生教诲。”
孟老板深深望了一眼棋局,黑白纵错,各处落子,记了个大概。
棋局赢了,李长吏早就回府中歇息了,留下来看着的师爷对孟老板道:“孟老板,我们老爷吩咐了,既然棋局赢了,那明日便请你陪我们公子走一趟了。”
孟老板点头,“一定。”
临近宵禁,围观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只余一些真正懂棋的人。各自赞叹真是一局好棋。皆散去了。
酒馆的赌桌上,孟老板一把揽了自己赢的银子,眉开眼笑的对一脸疲惫的阿玲说:“你看看,今日创收多少,都是赌你输,赢的钱。”
阿玲一脸不想跟他说话的表情,脚步沉重的往后院走。
孟老板朝她喊道,“你不吃饭了?”
阿玲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进了院子。
阿玲可以不吃饭,孟老板可不能不吃。他准时去了隔壁蹭宵夜。
小景兴奋的吃着饭,一边对孟老板说:“没想到阿玲这么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孟老板很是得意。
小景忽略了他的自得,喋喋不休地问今日对弈的细节。
孟老板心情大好,绘声绘色的讲给他听。讲着讲着讲到了今日赌钱的事上,拍拍小景道:“明日苑中楼大餐,我请客!”
小景难以置信的扒拉了两口饭,急忙问:“真的!?”
“那还有假。”
“公子,明日去苑中楼!”小景高兴的对一边默默的张神医道。
突然发现今日的张神医安静的过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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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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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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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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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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