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吃完饭,长袍一脱,盖在依旧对着阿玲担心不已的张神医头上,漫不经心道:“你还是多照顾自己吧,大冬天湿着头发,着了凉明日我们来蹭饭还得带点礼数。”
张神医被他的长袍兜了个满头满脑,好不容易捋顺了凌乱的头发道:“阿玲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一定是你胁迫她的。”
“你问问。”孟老板长眉一挑,笑着问阿玲,“可是我胁迫你了?”
阿玲嘴里吃着饭,看着自家老板笑意暖暖的脸,突然觉的有些冷,赶忙摇头,“我自己去的,我自己去的。”
“你看看。”孟老板对张神医道,“我可是义正言辞拒绝的。”
张神医随即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了一眼阿玲,阿玲心惊胆战的咽了一口饭,抹抹嘴,“我吃好了,谢谢张神医。”说完火急火燎的走了。
孟老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教育教育。”也跟着出了门。
小景拿着碗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两人出去,回头见自家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问道:“公子?”
“你是不是也想去?”张神医一脸真诚。
一顿饭的功夫,小景表了无数次清白后才让张神医勉强相信他刚刚看阿玲的眼神绝对不是羡慕和嫉妒。
李文钦虽然热衷于赌坊青楼,但是还算诚信。当夜寒风冷冽,长街寂静。李文钦窝在马车里,捧着一个精巧的手炉,车内铺着厚厚的长毛狐裘,将外面呼啸的寒风隔绝。
车辕上坐着的书童朝自己手心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有些不满道:“大冷天的,少爷干嘛非要跑这一趟。”
“既然已经答应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李文钦声音里带着困倦,打了个哈欠。
书童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就怕被夜巡队的人发现了,报到老爷那里,又要被罚了。”
李文钦毫不在意道:“怕什么,有娘在,爹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书童听了他的话缩了缩脖子内心肺腑,你是不能怎么样,遭罪的可是我们。面上却默不作声。m.xiumb.com
白日里最繁华的大街此刻空无一人,大雪簌簌而下似乎都能听见。远远看见了寒风中碧青的树,长的枝繁叶茂,伸展的树枝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将酒馆整个笼罩在里面。
酒馆前点着一盏红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只照亮了浮梦二字。素来点灯点双,这只点一只的倒是少见,书童看着,有些怵然道:“少爷,我怎么看着有些阴森。”
“那是你亏心事做的太多。”李文钦起身下了马车,“你看看我就不害怕。”
书童少不得赶忙拍了拍马屁,“是是是,少爷一身正气,岂会怕这些东西。”
李文钦满意的笑笑,抬头打量眼前的茂盛的树,明明大雪纷纷,树却毫不惧怕似的,啧啧道:“还真是神树。”
书童上前替他叩门,还没敲下去,门就从里面吱呀一声开了。门前挂着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寒风。阿玲从门内打起帘子,对门外的李文钦屈了屈膝,“李少爷,店内已备下薄酒,请。”
李文钦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玲,“姑娘有些眼熟啊。”阿玲头低的更低,像是不甚娇羞似的,翁声道:“少爷请。”
李文钦笑了笑,进了店内。温暖的热气扑面,还夹着醇厚的酒香。孟老板斜倚在软塌上,
桌上摆着酒壶杯盏,手边还放着一个古旧的香炉,看见李文钦笑着揖手,“李少爷,请坐。”
李文钦也不客气,径直坐到孟老板对面,拿起酒杯饮尽,赞了一声,“好酒!”
孟老板笑言,“李少爷果然说话算话,今夜大雪封路,孟某以为少爷不会来了。”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嘛。”李文钦豪气的拱拱手,孟老板替他斟酒,“如此,还请李少爷取血了。”说着手一抬,指间捏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李文钦也不推脱,坦然伸手任他取血,孟老板打开香炉盖,一滴血冒出指尖,然后落入炉内。李文钦只觉指尖微微一痛,也不甚在意,拿起酒杯往嘴里送。炉内忽漫大烟,场景斗转。
熟悉的大夫人怀里抱着小小的孩童,正是幼时的李文钦,他扑在大夫人怀里哭的伤心,“娘,爹爹打我。”大夫人眉头紧皱,眼中的关心溢于言表,心疼的替他拍背顺气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一边哄,一边对旁边怒气冲冲的李老爷道:“你看你,孩子这么小,你打他作甚。”
“不争气的逆子,让他背《论语》背了大半月了,竟然只会一句!”李老爷越说越来气,扬手又要打。
大夫人护住李文钦,反驳道:“已经会背一句了,慢慢来就好了。你若打,连我一起打了。”
李老爷自然不敢打她,愤然甩甩袖子,“早知道如此不争气,当初就应该留下......”
“你说什么!”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厉声道:“你再提一句试试!”
李老爷立马偃旗息鼓,拂袖而去。
画面翻转,又是李府的后花园,李文钦站在一处破旧的院落前,有些好奇的趴在门边往里看。
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丫头一路寻过来,见他在那儿,急忙叫道,“少爷,少爷。”几步跑到他身边抱起他,“不是说过了,不许来这儿。”
那院门腐朽,漆已掉的斑驳,挂着的铁索也已经生锈,院墙边杂草丛生,和修剪精致的李家后院格格不入。李文钦奇怪的问:“为什么呀,他们说里面闹鬼,你见过吗?”
那丫头急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谁说的,这话可不敢在大夫人面前说,记住了吗?”
李文钦见她满脸严肃,乖乖的点点头,“记住了。”
声音渐远,画面换成一个老妇,跪在大夫人房钱拼命磕头,“求夫人,求夫人不要赶老奴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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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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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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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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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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