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惋惜道:“今日可真是不赶巧,翠微房里有人了。”马上又说:“楼里新来的姑娘可是各顶个的水灵,可入得了孟老板的眼?”
“这么早翠微姑娘就有客了?”孟老板奇怪道。
“可不是嘛,近日一直在翠微那里呢。”
“哦,可是李少爷?”
“正是呢,这长吏府的公子,我也得罪不起,孟老板见谅啊。”刘妈妈赔笑道,说着扬手让身后的姑娘上来,“快来伺候着。”
两人说这话,进了大厅,翠微房中果然烛光通明,仔细听还有丝竹之声。孟老板随手指了指翠微隔壁的房道:“晚烟姑娘可有客?”
正道是,薄晚烟林淡翠微,晚烟之前也是这万花楼的头牌,可是自从前几年翠微来了万花楼,花魁的名号就易了主。晚烟的境遇也一日不如一日,别说客人,连楼里的姑娘们都不愿意过去。刘妈妈赶忙摇头,“没客没客。”
“如此,就去晚烟姑娘房中吧。”孟老板言罢,人已经往楼上去了。
刘妈妈忙不迭的迎着他,上楼敲门,“晚烟,晚烟,接客了。”
开门的是晚烟身边的小丫头茶青,见了刘妈妈有些不安的行礼道:“刘妈妈,姑娘身上不爽,歇下了。”
刘妈妈大怒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孟老板来了,还不起来伺候。”
茶青急忙让开身子,低头不语。
刘妈妈骂了几句,侧身迎着孟老板入了内。珠帘低垂,后面又垂着曼纱帷帐隔开了圆桌和床榻。帷帐上隐隐绰绰映出一个人影,起身道:“孟老板,晚烟怠慢了。”
“晚烟姑娘客气。”,孟老板轻车熟路的坐在圆桌旁,桌上的托盘里摆着白瓷的小茶壶,他斟茶道,“刘妈妈,难道还要指导指导晚烟姑娘的房中术?”
刘妈妈立马会意,笑着摆手道:“孟老板尽兴,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说完,朝那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帷幔后的女子窸窸窣窣的穿着衣衫,孟老板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品茶,微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孟老板是来寻翠微的吧?”
“何以见得?”
“晚烟自知浅陋,如何入得了孟老板的眼。”
“姑娘妄自菲薄了,当年万花夜,姑娘一舞惊天下是何等风姿。”
晚烟在帘后轻轻笑了笑,笑声里带着凉意,“当年啊。”
“不过姑娘有一事说对了,今日孟某确实是来寻翠微的,不知可否借姑娘的琴一用?”
“小青,将琴取出来。”晚烟吩咐一边候着的丫头。
小丫头茶青有些惴惴的看了帘后的身影一眼,从柜中取了琴放到桌子上。
“多谢。”孟老板朝晚烟点点头,抬头拨弄了一下琴弦,铮铮琴音溢出,一曲《醉红尘》原是缠绵之作,却含着金戈之声,仿佛九霄鹤鸣,又像大江浪起,搅动波澜。
晚烟脑中浮现出一个孤绝的身影,仿佛长久的等待隐隐有了出头之日。她自帘后缓缓起身,纤手挑起帷帐边缘,圆润的指甲被修的犹如青葱,染着嫣红的豆蔻发出温润的光。她又上前一步,想要掀起帘子,却听门口清脆的声音道:“可是孟老板在抚琴?”
掀帘的手凝滞一顿,收了回去。
孟老板抚琴的手伸直按住还在颤鸣的琴弦。琴声戛然而止,“正是孟某。”
“我家翠微姑娘相请。”
孟老板起身,抚平坐皱的衣衫,朝帘后一揖手:“多谢晚烟姑娘。”说着在桌上留下一个金元宝,开门出去了。
“是你吗?”晚烟兀的自言自语,让旁边候着的茶青有些吃惊,“姑娘再说什么?”
晚烟摇摇头,没有出声。
门口候着的正是那日跟在翠微马车前的小丫头,见了孟老板屈膝行礼,“孟老板,请跟我来。”
孟老板点点头,跟她往隔壁走,房内喧闹声不断,听起来极是热闹。刚要进门,听得楼下一阵吵闹,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挺熟悉,孟老板顿了步子,扬声问道:“楼下怎么了?”
楼底下路过的龟奴抬头回道:“又来一个女扮男装的,这就给扔出去。”
孟老板额头一跳,大概猜到是谁,“刘妈妈,大概是来寻我的,让她上来吧。”
刘妈妈有些迟疑道:“这楼里的规矩,不能让女客上来呀。”wWW.ΧìǔΜЬ.CǒΜ
“由我看着,出不了事。”说着话,一块金灿灿的元宝就随手扔了下去。刘妈妈急忙接住,放在嘴边咬了咬,才对门口还在拉扯的龟奴道:“算了算了,让她进来。”
阿玲挣脱开钳制着她的人,整整衣领,昂首阔步的进了楼。抬头看见站在二楼的孟老板,有模有样的揖手,得意的行了个男子礼,“老板。”
孟老板笑眯眯的朝她招手道:“你的工钱已经打赏给刘妈妈了。”
阿玲一转头,就看见刘妈妈还没来得及收进怀里的金元宝,立马苦了脸,“万恶的老板!”
孟老板不再多言,转身入了翠微房中。房里不止翠微和李少爷,还有其他两个男子,身边皆坐着万花楼的姑娘,鞍前马后的伺候吃喝。
翠微见孟老板进来,起身行礼道,“孟老板来了也不知会奴家一声。”
“孟某听说长吏府少爷在此,不敢叨扰。”
那李文钦闻言,很是受用,哈哈一笑,指指旁边空着的椅子,“孟老板快坐,刚刚听到孟老板抚琴,可真是......此曲......人间哪得几回闻。”
孟老板一笑,拱手道:“李少爷过奖,听说少爷在财源赌坊一人鏖战群雄无敌手,孟某心向往之啊。”
李文钦一听,笑得愈发得意,“小意思,小意思,没想到孟老板也关注赌坊的事情。”
“岂止,孟某偶尔也玩玩。”
“不知孟老板赌技如何,改天一起玩玩。”李文钦如遇知音,连椅子都往孟老板旁边靠过来。
“虽然不敢在少爷面前献丑,但是相逢即是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赌一局如何?”孟老板笑着提议。
显然这个提议正合李文钦的心意,他抚掌大笑,“好好好,快,上骰子。”
一边伺候的姑娘们连忙拿了骰子出来,桌上的酒菜都被撤下去,为他们誊出一块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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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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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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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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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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