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只见那枯树如沐春风,瑟缩的树叶瞬间舒展开来,越变越大,万千的枝条开始抽芽,原本细如柳枝的树枝,以惊人的速度生长,顷刻间已经如同碗口大小。那一点点绿意一转眼,已经长成了一片绿云。
孟某人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滚着厚实白狐毛边,露出的双眼清亮逼人,皎洁的月光掩映着白雪撒在他身上,仿佛笼着一圈淡淡的光晕。身后的大树,拼命的生长,而他静静的站在树下仰头而望,嘴角含笑,眼角却擒着一点悲伤。
张神医看见的就是这样如同梦境般的一幕,疯狂生长的树仿佛所有的时光压缩而后又在这一刻喷薄,而树下的人,那样静谧的站着,和身后剧烈生长的树格格不入,又完美融合。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场景,直到那树抖了抖叶子,渐渐归于平静。直到树下的人缓缓转身,明亮的眸子朝他望来。张神医有瞬间的无措,仿佛树下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这......这......这树......”他指着瞬间长大的树有些语无伦次。
“这树疯了。”孟老板薄唇一翻,吐出这句话。
张神医双眸忽闪,显然不信孟某人的胡说八道,“疯了?”
孟老板点点头,坚定的说:“疯了。”
疯了的不止是门前的枯树,还有大半夜出诊归来的张神医。小景敲开隔壁酒馆门的时候,孟老板正在睡的酣畅。被人扰了清梦有些愠怒,待看见一脸惊慌的小景就将这点怒气抛之脑后了,“孟老板快去看看吧,我家公子不知着了什么邪,回来没多久就一直坐在桌案前替人医病呢。”
“医病?”孟老板撩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这神医当的太尽职尽责了吧。”
“不是不是,那桌案前根本就没有病人。”小景面色苍白,连唇都不自觉微微颤抖。
孟老板瞬间来了精神,起身披了一件大衣就往隔壁去了。
医馆里烛火通明,张神医端坐在桌案前,蹙眉沉思,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
他的对面,作者一个打扮朴素的妇人,破旧的衣衫还有几块补丁,她面色惨白,脸上斜斜的还有一道伤疤,掩在纵横的皱纹间已经看不大清了。
张神医见孟老板进来,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xǐυmь.℃òm
“听说你整夜不休息,我不放心。”孟老板的脸带着十二分的认真,桃花眼满是深情。
张神医面上微不可见的浮上一点绯云,有些结巴道:“你......你不要胡说。”
孟老板上前一步,贴心的替他拢了拢肩上快要滑落的大衣,“太晚了,你先去休息,我替你诊一诊。”
张神医摇摇头道,“她的病有些复杂,你......”
“你忘了,宋光耀可是我医好的。”孟某人循循善诱,“我连宋光耀都能医的好,如何医不好一个妇人。”
张神医望着他笑眯眯的眼镜,有片刻的失神,转念一想他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便点点头“好。”
小景喜出望外的迎着自家公子往后院歇息去了。
孟老板一屁股坐在刚刚张神医坐位上,笑着对眼前的妇人道:“大婶,我来替你医一医。”
妇人看着张神医走远,想要出声阻止,又看了看眼前笑眯眯的孟老板,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点头道:“劳烦。”
孟老板煞有介事的将手扣到妇人腕上,冰冷的触感自指尖散开,黑色的血管隐隐浮现。
“你这病......”孟老板欲言又止。
“如何?”妇人急切道。
“你家中可还有亲人?”孟老板转了话题。
“有个儿子。”提起儿子,妇人木然的双眼中出现一点温情。
“他现在在何处?”孟老板继续追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妇人有些警惕的问道,似乎不愿意多说。
“你这病说难便难,说简单便简单。有些情况我要问问家里人。”孟老板信口胡扯,“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你命不久矣。”
“不行!我得活着,我要亲眼看着我儿子进士及第,我要看着他光宗耀祖!”妇人有些急切的回答。
“那你就得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好赶紧给你治病。”
“这......”妇人有些犹豫。
“这个你先服下,能让你病情好转一点。”孟老板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看着你儿子金榜题名,还是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孟老板起身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就在隔壁浮梦酒馆,想通了你便可来寻我。”说完再不管她直接转身往后院去了。
小景安顿完自家公子出来,见孟老板一个人站在前堂的照壁前定定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前道:“孟老板,多谢你。”
孟老板侧头看他一眼,又望着前堂道,“蟑螂睡下了?”
“睡了,但是极不安稳,像是不大好。”小景担忧道。
“无碍,将这个给他服下,明日又是白白净净的蟑螂。”说着将手里的小盒子扔给小景。
小景忙不迭的接住,有些迟疑的问:“这是......”
“神药,不要就算了。”孟某人说着作势要收回去。
小景赶忙护住道:“要要要,多谢孟老板。”抬头又见孟老板盯着前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堂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有些奇怪,“孟老板,在看谁?”
孟老板看着那妇人独自坐了良久,才起身往门外走去,直到彻底隐在黑暗中,确定她不会伤害院里的人,才悠悠转身往后院走,一边打哈欠道:“发呆。”
小景噎了一口,又见他直直往后院去了有些着急道:“孟老板,我家公子歇息了。”
孟老板走到两家院墙处,回头一笑道:“那我也去歇息了。”
说完身影一动,脚一点地,人已经越过墙头到了自家后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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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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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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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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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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