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疲惫,当日便施行。
擅农的老者已估算春耕时间,距离春耕约有十余日。
花翥与朱曦飞首先挑选紫炎关与军中最擅长务农者一千人,分作五十队,每队二十人,近者步行,远者骑马,这群人将细细统计紫炎以南共有多少土地,可用的土地更适合耕种还是种草。有多少村寨,每个村寨有多少人,可有荒村。
在五日内尽数汇报于紫炎。
由牟齐儿收集。
同时,由李元春核算紫炎军中士兵户籍。
阳啟还被称作麒州时紫炎关便是军事重地,以南有约三十里地无村落,住的最近的便是花翥昨日遇见的那群汉蛮子和原住民。
当年紫炎关居民不到一万,士兵三万,皆住城中。
收复北地后,城中居民近两万,士兵近五万。女兵尽数住在城中,女犯在大牢。城中只有五千男兵,以五千为一组轮番驻守,更多的则在南面搭着军帐以一千人为一组散居。
这段时日无大战,士兵们除了朱曦飞偶尔带军出击蛮族、上山修筑防御工事外也无事可做。拿了钱无处消耗,几乎全用在娼.妓与她们带来的酒上。
花翥有意重新核量土地。
李元春为主,带众人重新划分军中行伍,首先将同乡们分在一处。而后按照户籍重新分队,户籍相同的士兵依照愿定居与不愿定居分作两批。
在靠近演武场的无主的地方开一块耕地、一片马场,军士训练后也可耕种、养马。无意在此定居的军士可住于此处。
而有意留在紫炎关定居的士兵则有机会获得一块土地并带来家中老幼一道生活。
计划如此。
操作困难。
五日后,所需关于北地的所有信息断断续续齐聚紫炎。
花翥、朱曦飞为首,正式划分军镇。
依据抄录的讯息,过去为练兵,紫炎以南三十里地内无村寨。此处便重新布局,搭帐篷以便于随时拔营。且一改过去遍处吃喝拉撒睡的毛病,细细划分各区,保留演武场以便士兵操练。
军中更有不少耕地与草场,人的污秽物可用来浇地。牲畜粪便也晒干后在冬日燃烧取暖。
军营以南,大大小小的村寨从三十里地外一直蔓延至记别城,其中有三成是荒村,村寨百姓有的逃去远处不再归来,有的早已丧生。还有的与蛮族一道去了草原,北地本就是混杂居住,在那些离开的百姓眼中选蛮族或是选中原人差异不大。就像那日遇见的汉蛮子,虽是蛮族,却愿留在中原。
这一类荒村由家不在当地却愿留于此地生活的士兵接受。紫炎军将改建荒村,以荒村为基础扩建军镇。可带全家来此定居。
剩下有五成中也只剩些老弱妇孺。
核查户籍时发现军中近八千士兵出生于这些村落,顺水推舟,设定制度,将这这八千余人以千人为一组分作两批,一组春夏归家,帮春耕,一组秋冬归家,助秋收。
编排人员时留心将同一村人分开去两支队伍,村中便一年四季皆有男人帮着耕种。
这类士兵因可归家,便做半民兵籍。
此事为朱曦飞提出。
他说而今北境也算稳定,可厉风北不知何时南下,他与花翥又有心扩大北境,粮仓若不丰盈,万事皆休,蓉州虽多粮,但远水救不得近火,自给自足为好。
除开以上,未受损害、或损害较小的村子只有两成。
这些村落便发展民兵,称作团练。由紫炎关派军中擅武者前去操练他们武艺。
由里正负责统领。每户人出一人入团练,家中若有两子者,必出一人。若无男子者,也可出女子,操练女兵。
出女兵是花翥的意思。与众人争了一夜,口干舌燥,终达成。
全民皆兵,便处处可做军镇。wWW.ΧìǔΜЬ.CǒΜ
如后来有流离失所者归来,依照安土重迁的原则,可回原村居住。
至于那日日争吵不休的汉蛮子与原住民,花翥令擅长此道的老者仔细核量过争夺的那一块土地,历经多年,已不适垦荒。
一里外另有一个可供居住的荒村,村中只有老弱妇孺,村中男人在接二连三的征战中所剩无几,种不了太多。
有水源,土地反也比原住地肥厚,距离祖坟也不远。花翥便令汉蛮子帮原住民迁往那一处。
原住民老者原本不愿。后见那有意种草的土地难以拓荒,祖屋也不复往日模样,又见新村土地更为肥厚,终含泪应下。
之前挑三拣四的百夫长肩花翥做事雷厉风行,多少服了气。嬉皮笑脸拍马屁道翥小将军与朱将军这般设计得极好,皇帝说寡妇可再嫁。而军中全是男人,不少村子只有女人。
道理虽是这般,听来却甚为难听。
紫炎的老者也道,嫁了,便是一个家。
有了家,繁衍生息,便会有生机。
“翥小将军,你也觉这般很好?”
花翥只道,那些死守孤村的女人觉得合适,便合适。
隔了几日花翥又来到这两个曾争论不休的村子,那些原住民已准备耕地。汉蛮子混在其中帮忙。
布谷鸟在枝头跳跃。
布谷鸟叫,便是下种之时。
三月十八,连下了三场雨,一日比一日春意浓。紫骨山蒙上了一层绒绒的绿。
初建军镇的庆功宴也设在今日。
“军镇虽好,麻烦依旧不少。”朱曦飞道。
土地肥瘦,军与民的纷争,汉蛮子与中原人的纷争,处处皆是麻烦。事事需谨慎对待。
他又笑言却不用太过担心,慢慢解决便是。只要能准时下种,有了收成,万事便有了一个好开头。
“花将军,敬你。”
对外他一直敬称花翥为花将军。私下才叫“猪妹妹”。
花翥将酒一饮而尽。
在紫炎建军镇不过是初步尝试,若在此可耕种、操练、全民皆兵,若将来能顺利北扩占领雁渡,她有意在雁渡山下建立更大的军镇,有心将北地建成防守的堡垒,建成士兵们安身立命之所。
只有此地成了家园,太平无事,平静富足,花翥方才可在此尝试重建秩序,打破“女子为弱”的禁锢。
从二月归来道三月中旬。
一整月,花翥时刻忙于创建军镇,若能寻到一丝一毫的闲暇便会去看女犯操练,丝毫不敢放松。用一整月严明法纪,那些女犯不少也改掉了过往的坏毛病。
以于碧莲为首的十余个女犯依旧时常寻机与花翥生事,可每次都被花翥轻轻松松压下,一来二去,那伙人便也没有兴致,也没了胆量。
这一月,花翥依照夏闲影的要求让牟齐儿在女犯中选了不少能唱几嗓子的。她不懂戏,此事便交由牟齐儿处理。
不曾想唱得最好的竟是那犯下杀人之罪的玉蝉。
“此女识文断字,绣花厨艺,琴棋书画皆会,不像小户人家出身。也不像被抄家的可怜人。”牟齐儿道。
偶尔问起,玉蝉只笑,一言不发,眉眼间满是阴翳。
花翥看了玉蝉的案卷,放火致一户人家上下十八口人丧命,其中年纪最大的八十二,最小尚在襁褓。
人证,物证具在。
看过后,花翥惊愕,更愤怒。
她曾与牟齐儿商量如何处置这些犯下滔天罪行的女子。本欲多给一次机会,可未曾想看似娇弱可怜的玉蝉竟罪行累累。
“此女杀了这么多人当地竟不判斩立决?!”
阿福抱着巧儿与珑儿闲聊,听闻花翥这般说,苦笑道:“花将军与奴家不同,将军身份尊贵,奴家低贱。将军不知呢,对奴家这种无权无势的女子来说,县衙是最可怕的去处,大牢是最肮脏的地方呢。”
“为何?”
“奴家命好,遇见的县太爷老爷是个天大的好人,怜惜奴家母女,给了奴家和巧儿活路。也不许衙役欺负女犯。可别的姐妹呢,有的不过是饿极偷了一个包子也被投入大牢,只要进了去,那些衙役们、犯人们,岂不是想怎样,便怎样?”
花翥柳眉倒竖,大怒不已,重重搁下茶盏,盏中水飞溅。
“岂有此理!”
战争中出现此种事也就罢了,遇见山匪路霸出现此种事也就罢了。
“衙役为朝廷做事,岂能”
阿福苦道:“花将军呢,女犯,也算人?”
花翥微微张口,哑了。
阿福轻轻摸了摸巧儿的圆嘟嘟的小脸。“奴家啊,就想,啥时候给县老爷写封信,叩谢他让奴家带着巧儿投奔来花将军这处。可奴家不认识字”她望了眼牟齐儿,垂眸。
牟齐儿满口应下。
阿福松了一口气,支走巧儿,挤眉弄眼对花翥道:“那个玉蝉生过孩子呢。那肚子呢,太过明显呢。”
花翥不以为意。
思索许久,依旧决定再给玉蝉一次机会。
“难道翥小将军深信玉蝉有不得已的理由?”
花翥却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有再多的不得已,襁褓中的婴儿总是无辜的。”
到底不过是她曾道给一次机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夏闲影这一整月都在写戏本子。
珑儿看过几次,皱眉道夏姑娘前前后后写了好几本。
写完,看过,嫌写得糟,
一把火烧了。又写。
花翥不去打扰,只让那些被选出的女犯先念着嗓子。
很快便到三月下旬。
一日,经思量再三,花翥下了一道令。令初下之日便震惊整个北地,继而轰动天靖城。
又因此事过于开天辟地,终传入靖国的宰相文修语与大周皇帝厉风北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其实有严禁侮辱女犯的条文,但很多时候,基本算是一纸空文。感谢在2021051000:07:242021051020:5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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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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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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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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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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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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