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厉司承在,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
楚阮贪婪享受着他给的安逸,于是默许了自己站在他的身后,让他为自己遮风庇雨。
而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第一次,楚阮感到如此无助。
在她生命的前半生,不管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她都不曾这样无助过。
那个时候,她有着坚定的信念,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可现在呢?
她不知道,厉司承如果再也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肚子里的宝宝,又该怎么办?
厉司承是她的命啊!
夜晚,雷声滚滚,骤然下起瓢泼大雨,病房里的小台灯闪了一闪。
楚阮冗长繁复的梦境中,像一场无始无终的旧电影。
人物景致纷乱呈现。
一会儿是厉司承,一会儿是厉老爷子,一会儿又是死去已久的关茜茜。
梦里楚阮摊开手,满手都是殷红的鲜血。
“司承,厉司承……”
楚阮醒过来,浑身是汗。
眼前一片漆黑,窗外雷声滚滚,下着瓢泼大雨。
窗外影影绰绰,树枝摇曳得凄凉鬼魅。
雨水哗哗落下,雷声隆隆不绝,而厉司承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铃铃铃!
这个时候,楚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本来就睡得很浅,突兀的音乐声,更让她莫名的心惊。
她下意识地立刻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这是厉司承的手机打过来的。
楚阮有些害怕,强自镇定再喊了一遍:“厉司承……是你吗?”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没有任何声音。
楚阮肯定是厉司承打过来的,但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一言不发。
巨大的惊惧,开始在楚阮的心头蔓延开来。
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厉司承,天马上就要亮了,你快点回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嘟嘟嘟……
没有任何征兆的,那边突然就挂断了。
轰地一声惊雷,夜空劈开狰狞的闪电。
突兀的蓝色龟裂而出,划亮了半边天地。
楚阮发了疯似的,不断拨打厉司承的手机,但是始终无人接听。
厉司承一定出什么事情了!
她知道!
“怎么是你?厉总没有回来吗?”
守在门外的杰森发出焦急的声音,将楚阮一切的思绪悉数打乱。
脚步声渐近,楚阮疑惑地支起了身子。
她一抬头,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推开了。
走廊的窗户没有关,暴雨夹杂着狂风,扑打在楚阮的脸上。
将她一头散乱的发丝吹起,纷纷扬扬地纠结在一起。
来人是云浪。xǐυmь.℃òm
他的面色十分凝重,眸子中带着挣扎地喊了一声:“嫂子……”
楚阮的心猛然一滞,然后开始狂跳。
“哥,他……出事了。”
这句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
楚阮怔怔地望着云浪。
医院里明晃晃的白色晃在眼前,就变成猩红的血液,溅了满地。
楚阮一软,重重地坐回到了冰凉的病床。
云浪带着泪:“哥说要为老爷子报仇,他的车被人在山崖下发现,连人带车一起摔下了山崖。汽车发生了爆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哥恐怕已经……嫂子,你现在一定要坚强,你肚子里还有哥的孩子。”
云浪的话,断断续续在楚阮的耳边回响。
她抬头,看见窗外的暴雨,将整个苍穹笼罩而下,漆黑一片。
楚阮不是没有见过死亡。
相反,她见过太多,也曾经亲手终结过太多。
如今这一切是不是报应呢?
老天爷是要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可怕,生命的可贵。
有冷风从窗口溜进,由背后将楚阮散落着的长发吹起,几缕发丝飘落在她的脸上。
楚阮的心口一阵疼痛,眼眶笼罩的是那怎么也洗不尽的血红。
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头,她趴在床边痛苦的干呕起来。
“嫂子!”云浪哽咽着,颤抖地扶起她。
“云浪,你真是爱胡说八道。”楚阮回首朝他轻笑。
她的声音飘忽渺茫而虚幻,还有掩不住的万般痛苦,“厉司承说天亮前就要回来了,叫我等他呢!”
云浪狠狠地咬住嘴唇,忍不住呜咽起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终于忍不住号啕起来。
“嫂子,你别这样啊!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啊!厉家就剩下这一个了,求求你千万不要倒下啊!”
楚阮看着云浪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蒙的白雾,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
“你瞎说什么啊?厉司承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天亮了没有?”
楚阮狠狠地用袖子撩去眼泪。
但这根本没用,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的手脚在剧烈地颤抖,心脏在一阵阵抽疼,似乎在渐渐裂开,涌出了的鲜血。
楚阮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口像是被压上了什么重物。
她想扯开嗓子吼上几句,但是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云浪,你快去看看天亮了没有?”她喃喃地反复地说着这句话。
“嫂子,你醒醒吧!哥他不会回来了!”云浪流着眼泪,苦苦地哀求道。
“天还没有亮对不对?”
楚阮对云浪视而不见。
她的目光散乱迷离,挣扎着跑到窗边,打开了玻璃窗户。
瞬间暴风骤雨都涌进了房间,窗帘被狂风吹得飘飘攘攘乱飞。
大雨纷飞飘进窗内,倾洒在楚阮的身上、脸上。
楚阮无力地靠在窗槛之上,看着窗外被乌云笼罩漆黑的天幕。
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是甜蜜,是幸福,是哀伤,是沉痛。
“天还没有亮呢,厉司承一会儿就回来了……”
天空是澄蒙的蓝色,晨曦微露,夜还没有完全褪去。
医院楼下的地上,被昨夜的暴雨洗刷过的草地,散发着潮的霉味。
这一晚,仿佛是楚阮一生之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一晚。
等待的感觉是否就是这样?
可是她却满怀着希冀。
厉司承,一定会回来的。
脑中徒劳地回想着,她与厉司承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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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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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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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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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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